白沐夏用的是一口分外流利的英语。
纯正的英国口音,让她整个人愈发显得高贵起来。
她向来是个好说话的,哪怕的确是袁厉寒的妻子,也从没摆过任何架子。待人十分谦卑有礼,哪怕他们这里从没分过什么前后辈,白沐夏作为后来的学生,也十分尊重先到ide人。
这还是她头一次用那样狠厉的语气同大家说话。
那群人本以为白沐夏是个性子柔弱好拿捏的,哪知道也并非是个十成十的善茬,加上她背后就是袁家,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就我所知,这已经不是你们第一次这次背地里数落我了,怎么?敢做不敢当?”
被白沐夏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变了脸色,但还是倔强地不肯低头。
“以后有什么意见,能当面跟我说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拐弯抹角。”白沐夏的语气还算和缓,甚至是笑着的,依旧让那些人怕得不轻,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
意见?他们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只盼着白沐夏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回了。
这要是被袁家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让她们不得好死么?
有这样的自觉以后,他们说话的语气也都跟着变了。其中一个个子比较高挑的,嘻嘻笑“这也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我不觉得我跟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难道不是你们对我本身就存在偏见吗?或者是嫉妒和其他?”白沐夏看得很清楚,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一个比一个复杂,一个比一个性子疏离,一个比一个厉害。
一直以来,白沐夏对他们避之不及,是不愿意多搭理的。
谁知道,她的沉默换来的不是和平,而是这些人的变本加厉。
“嫉妒?你竟敢说我们嫉妒你?”另外一个比较丰腴的女人就差没跳起来了,老大不服气,梗着脖子,斜眼睨着白沐夏“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嫉妒的?也就是你手段高明,攀上了袁厉寒。”
“再纠正你一下,我并没有攀附任何人,我跟袁厉寒是双向奔赴。”白沐夏眯了眯眼睛,多少有些不耐烦“你们都不看看新闻的吗?”
“新闻都是说你攀龙附凤的。”那丰腴的女人继续说着一连串的废话,看着白沐夏的眼神更是阴狠“也不知道汤姆孙夫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挑选关门弟子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你这样的人,汤姆孙夫人竟然也看得上。”
“呵,也是,我这样的人,汤姆孙夫人都是看得上的。可是你们,为什么怎么巴结都没法子当汤姆孙夫人的关门弟子呢?你们都不需要反省反省自己吗?”白沐夏很少跟别人产生龃龉。
只有这一次,她意识到,如果不维护自身权益,后续迟早要被这些人给欺负死。
既然如此,就要从一开始反抗。
已经够给那些人面子了,结果这群人不知好歹,变本加厉,十分过分。
“你什么意思?”丰腴女郎用染成大红色的指甲气冲冲地指向白沐夏,怒不可揭“你这是在嘲讽我们吗?”
“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管怎样旁人都不该说笑。”白沐夏一向很有同理心,哪怕自己已经在这一行有些名气了,也从不在这些人跟前卖弄。
到底都是同行,有了些许成就,跟那些前途渺茫的人比较起来,到底是不同的。
结果她的低调,竟然成了别人怀疑的理由。
报道那样多,他们眼里只有当初所谓的抄袭风波。
简直滑稽到了极点。
“指不定你在后头怎么耻笑我们呢,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有那样的好待遇?能让汤姆孙夫人三请四邀。你难不成不知道,汤姆孙夫人是我们的瑰宝,我们所有人都无比敬重她,你怎么敢这么做?”
汤姆孙夫人的难能可贵之处,白沐夏自然也是知道的。当初犹疑,也从来都不是针对汤姆孙夫人的,她是因为袁厉寒。
她怕极了跟袁厉寒分开。
可是跟这些人又有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没想着用善意去对待她。白沐夏耸了耸肩“我跟你们一样敬爱汤姆孙夫人。”
说完这句话,白沐夏便也不再多说,坐在一边,打开电脑,处理手头上的一些作业。
刚才说闲话的那三个女人,简直快要气疯了,咬牙切齿到了极点。特别是那个格外丰腴的女郎,脸色铁青,扼腕叹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比她差,免得闹到后来汤姆孙夫人觉着不收咱们是正确决定。”
“算了吧,别跟袁家人呛声。”高个子女人简直快要紧张死了,眉头紧锁,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招惹到了袁家,咱们还有活路吗?”
丰腴女郎家境不错,在当地赫赫有名。
可是听到袁家,还是忍不住犯怵。
“那就让她猖狂下去?我不服气!”
“没有猖狂。”周遭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这么一句,多少都有些心虚,生怕闹出什么事儿来不好收场“我就没见过这么谦虚的阔太太,已经算是很好了,还要她怎样?说起来,是我们的不对。”
“可是现在去道歉,也很没面子吧?”
丰腴女郎一听,又气又急,让她道歉,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呢!
“凭什么让咱们道歉?我不愿意。”
白沐夏坐得远远的,哪里知道那些人心里的小九九,也懒得理睬,心里只一味想着后天袁厉寒要走的事情。
下一次的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依着老太爷的脾性,完全可能让他们一两年之后再见。
生离都要变成一个习惯了。
——
郭成金剧组。
本来盛轻鸢是不打算参演了的,可是在家里待着实在是煎熬,狠狠心,咬咬牙,还是参加了。
好在剧组的人都比较和善,又有能说得上话的朱元歌陪着,盛轻鸢心情放松,倒是十分高兴。
后来的某天,她在背台词,结果却在剧组里面见到了郁元青。
像是来找人的。
盛轻鸢现在看他,倒是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在旁边坐着,用台词本挡住面孔。
她已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不愿意跟郁家人有任何来往,特别是郁元青。
这个人偏听偏信,不算得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盛轻鸢这些天一直都给自己这样洗脑。
“是找你的。”朱元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猫来的,已经卸了妆,那张面孔显得比平时要年轻很多“你不去见他说说话?“
“不了。”盛轻鸢摇摇头,十分坚持“我跟他一早就完了。”
“完了?不见得吧?”朱元歌是过来人,当初跟郭成金恋爱,过程也十分艰辛,因而十分明白“你们还很年轻来日方长呢!”
“不,已经完了。”盛轻鸢想到那人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紧紧攥住了手“我们盛家的姑娘,一直都是很有自尊的。”
话音刚落,郁元青也走了来。神色有些恍惚,像是一个重病难医的人。
“听说你到剧组来拍戏了,我来探班。”他声音还跟往常一样,儒雅中透露着温柔,是很让盛轻鸢着迷的。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盛轻鸢绝对不会愿意跟他就此断了。
许多事,到底是不同了。
“你找我有事?”盛轻鸢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藏得严严实实,对着那人,冷淡到了极点“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我以为你很清楚。”
“之前,是我冲动。”郁元青鼓起勇气,前来道歉,也实在是舍不得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我们之间,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盛轻鸢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笑话,脸色更冷“凭什么?一切都叫你做主?我们盛家的女儿就这样不值钱?我的确出言不逊,导致你奶奶心脏病发,但是我在此之前,压根不知道老太君有心脏病。”
这些话,盛轻鸢一早就想说了。
可是每每面对这个男人,他都不给他那个机会。
他们之间,太过窒息,让盛轻鸢已经冷了心思。
“再有,是你们老太君先挑衅我的,凭什么我要一味地让步?就因为她年纪大?”盛轻鸢嘲讽更甚,都有些不明白,郁元青现在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了,她的自尊,被他踩在了脚下。
“我知道。”郁元青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朱元歌听到这份上,心里也明白得七七八八。加上新闻媒体渲染,对于这桩事,朱元歌一早就摸透了是怎么个缘故。
她看郁元青,就像是在看一个小男孩。
心智不成熟,又格外爱护亲人,把女友置之不顾。
盛家这位大小姐,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过那样的苦头?
能做到客客气气待人,已经很好。
为了让他们二人更好地谈话,朱元歌悄悄地走了。
当下只剩下郁元青跟盛轻鸢两个人,背对着现场的假山石,冬天的太阳朗朗地照着,让盛轻鸢雪白的肌肤变得透明起来。
郁元青看着,心中一动。
“我们好好谈谈,嗯?”
“谈?有什么好谈的?”盛轻鸢无比嫌弃郁元青,这男人,磨磨唧唧,说话做事,都很让人看不惯。
明明他们已经闹掰了,现在竟然又唱这一出,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我们难道还没说清楚明白?你之前是怎么侮辱我的,你难道全忘了?”盛轻鸢支起身子站了起来,斜眼睨着郁元青“老实说,你跟我说狠话的时候,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但是现在?你在做什么?”
给一个巴掌,又给一颗甜枣?
变态行径!
“我妈很喜欢你,不,我们一家都很喜欢你。”郁元青眼巴巴地看着盛轻鸢的侧影“我也是一样,只是之前,做错了事,请你原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