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的几位长辈也都来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看他们那表情仿佛在说:袁家出了袁宜修,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白沐夏跟袁厉寒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就等着听那些人说话。
大概连袁宜修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以至于脸色铁青。别过面孔,刚好又看到白沐夏跟袁厉寒来了,更是气得发疯。可是袁厉寒到底是无辜的,甚至可以说成是受害者。
想到数年前他们之间也曾有过很不错的兄友弟恭的时光,袁宜修心里空荡荡的,迅速把眼神收了回来。
“是我有错。”袁宜修也懒得否认了,铁打的证据就差没甩到他脸上了,他还能说些什么有的没的?袁厉寒听得一知半解,眉头微蹙,再看袁钦御跟苏婵娟,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一时之间袁厉寒愈发觉得奇怪。
这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能让老爷子这么动气?难不成,是袁宜修在M国的事情东窗事发了不成?意识到只有这个可能,袁厉寒的脸色就更差了。
按理说不会吧?就算他之前派人去调查这档子事儿,但是一切都是很隐秘进行的,让老太爷知道这档子事儿的可能性真是太小了。可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分明是有人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暗中排兵布阵,引君入瓮,杀了袁宜修措手不及。
在看到袁厉寒面孔的那一刹那,袁宜修就知道不是袁厉寒做的了。他把自家这个弟弟的心里拿捏得十分清楚,有情有义的袁厉寒,压根不会把自己昔日十分敬重的二哥推进无边的深渊。
可是除了袁厉寒以外,貌似就没有谁可以有能力查到这种深层次的东西。
王耀文?不!这个人只是用来开口的罢了,并没有实质性的用处。袁宜修目光灼灼,看着自家爷爷的眼神,也带着一丝丝的凄惶:“在这个家里,我跟厉寒,永远都是被忽视的人。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
他猝不及防地开了口,一张脸铁青:“是我们能力不足吗?貌似不是这个样子。我们只是没有跟在爷爷跟前长大而已。可是也就是因为这个,只要是好的,我们都落不着。”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哪里想到看起来不争不抢、没有任何怨言的袁宜修,这心里头,竟然有这么多的小九九。这何止是有怨言,简直是带着恨意的。
不过这一股子恨意,能让他苦心孤诣谋划这么些年,也的确是很不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他是做出了成绩的。在M国,每个行业领域都有他的资产。这意味着什么?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袁宜修,在某种意义上,还是一个商业奇才。
就凭着这一点,袁家的这些长辈,也实在是没法说出什么狠话来。
雅不是因为袁宜修后心术不正,谋害亲兄弟,家族的这些老者,还真就挺支持他的。
作为袁家的子孙,能自食其力,完全不靠着的袁家的光环有自己的产业,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像是袁钦御,就是一个典型的草包,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但凡他有那么一丝丝跟袁宜修一样的拼搏进取精神,也不至于会让老太爷落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爷爷,您敢说您没有偏心吗?我自己在M国找出路,有错吗?”他呆呆地跪在一边,背部挺得笔直:“既然我没有办法可以在袁家得到属于自己的一切,我当然就想着另辟蹊径了。”
“袁家人,自然不会让一个又气性的孩子吃苦受罪,你愿意去闯荡,这也是好事。”袁老爷子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半点缓和的意思,听起来依旧是气呼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对袁宜修家法伺候了:“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祸害你的亲兄弟!”
“我也是没办法。”袁宜修摇摇头,转过身子,正对着袁厉寒:“我的好兄弟,能力那么强,实在是很让人嫉妒的。那样的出身,能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也是很不简单了。如果厉寒从头到尾都不在袁氏集团的话,我是怎么都不可能对厉寒下手的。就凭着我们之前那么多年的兄弟之情。”
到了这会儿,袁厉寒才算是十分笃定,的确是东窗事发了。
他木着面孔,甚至没有办法直视袁宜修。
到底是变了太多,袁厉寒压根无法接受。昔日的袁宜修,看起来仿佛是一个修道的人。
现在才知道当初自己这位二哥到底有多虚伪。
可是再怎么虚伪,其实也是不要紧的,只要不伤天害理,又有什么关系呢?偏偏袁宜修手里端着枪,枪口就是对着他袁厉寒的。
当然,如果现在坐在袁氏集团总裁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袁钦御的话,也会受到同样的对待。
“你还有理了?”苏婵娟奔出来,迫切地想要捂住自家这个二儿子的嘴巴。
继续说下去,袁老爷子可就不止生袁宜修一个人的气了,指不定还会牵扯到袁钦御这个无辜的人。
在这件事情上,一切都是袁宜修主观上的行动,跟旁人也没什么相关。可就算是如此,老太爷照样可以迁怒于人。的确,老太爷的确是有些偏心眼儿的。
可是这偏心的事自个儿最看重的儿子,苏婵娟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是!”袁宜修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扫了一眼苏婵娟,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笑容来:“你作为母亲,生了几个孩子,如果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的话,何必要生那么多?袁钦御算是什么可造之材吗?并不是。”
何止不算什么可造之材啊,说他是个草包都不为过。该学的东西不学,该会的本领不会,如果不是因为袁家老太爷一门心思护着他,他能走到今时今日?简直是个笑话。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哥呢!”苏婵娟有些急了,生怕族中长辈对自己这个大儿子也有意见,连忙和稀泥:“你大哥目前还在进修阶段,许多事儿做不到那么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爷爷之前也说过,在这些方面,万不能拔苗助长。”
“既然生性愚笨,就不该想着要当继承人了吧?”袁宜修趁着这个机会,顺着这个话茬,迅速地接下去。
面前就是那几位阴恻恻的袁家长辈,旁边正端坐着袁家的几个小辈。白沐夏听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并不觉得有多难以理解,艳羡嫉妒也是人之常情。都是袁家的人,受到的待遇那样不同,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感觉的。
也真佩服袁厉寒,一直都被人说成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就算了,竟然还能面不改色,依旧当着自己的挂名总裁。光是这胸襟,就够让袁宜修跟袁钦御望其项背的了。
“继承人的位置到底让谁来坐,我心里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不需要你去操心。”袁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最讨厌别人僭越,更何况,他这一路一直都是在给自己的这三位孙子设置障碍,为的就是要看他们几个谁能又好又快地“闯关”。
能当袁氏集团继承人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一般人。
哪怕袁钦御的确跟他更加亲近,袁老爷子也不会把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啥都不会的浪荡子消遣。
“我知道爷爷有自己的考量。”袁宜修点点头,也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说话的语气跟腔调,都是很气人的:“但是,爷爷有没有想过,你有三个孙子,要是不做的公平公正一些,总有人会愤愤不平,走上歪路的。就跟我一样,连谋害自己弟兄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这袁宜修是被刺激得发了疯。白沐夏心里猛然有些同情漫出来,暗暗想着,如果这个人没有伤害到袁厉寒的话,她压根不会出手。
在暗地里搞事情,她貌似还是头一回。
“我不管你在M国到底有多少产业,但是这件事,你必须澄清。”老太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把袁宜修赶出袁家:“单单就从这件事上来看,你并不符合我们袁家挑选继承人的标准。不管你的业务能力如何、头脑如何,你都不具备竞争继承人的条件了。”
这不就意味着,袁宜修失去了竞争的资格吗?白沐夏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天知道袁宜修对那个位置有多渴望,现在彻底被判了死刑,他大概连死的心都有了吧?白沐夏莫名的有些些心虚,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很快,袁宜修按照袁老爷子的吩咐,也不知道跟谁打了一通电话。后续在网上就看到了今朝集团的道歉微博,还是置顶的。
网上一片哗然,那些之前对袁厉寒进行言语攻击的网友,纷纷转战基地,先是跑到袁氏集团官微还有袁厉寒的个人微博评论底下道歉,而后又开始肆无忌惮地谩骂今朝集团的无下限。
网络就是这样,风向转变得一直都很快。白沐夏只扫了一眼,就不再多管,看袁厉寒在后花园里头坐着,孤零零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心中微动,下了楼,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还没开口,就听到袁厉寒冷声道:“是不是你?”
“什么?”白沐夏心里一颤,本想着蒙混过关,现在看来是不能了:“你说的是二哥的事儿吗?是我让人把消息放给王董事的。”
她供认不讳,毕竟,护佑自己的老公,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在对方那样强大的情况下,那那样不同人情的时候,她有什么好顾忌的?
“夏夏,那是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