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苗心不想回去。
妯娌俩却不由她。从今日高进发毫不客气要早饭就看得出来,这人沾上了就甩不掉。
她们妯娌俩伺候自家男人是应当应分,伺候公爹也是应该,凭什么伺候高进发一个不要脸的外人?
谁惹的谁自己伺候去!
张苗心眼泪直流:“他强迫我,我不要回去!”
“你就算这日子不想过了,你的想法子和离,或者讨一封休书,不明不白在娘家住着,传出去像什么话?”张大嫂苦口婆心:“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侄女想啊,我们养你长大,你不能毁了张家女儿的名声啊!你说对吗?”
张苗心也觉有理,从成亲第二日,她就想离开高家了。可就这么离开,高进发肯定会纠缠,她也不好议亲再嫁……还是得做个了断。
“我一个人回去,我怕……”
张大嫂一挥手:“我送你!”
妯娌俩还真得送她回去,当然了,早饭是没有的。
高进发躺在床上,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张家送饭,总之,他的伤不好,张家别想脱身。
没想到没等来早饭,等来了两个嫂嫂。他扫了一眼,见她们手中没有拿饭,正想开口呢,张大嫂已经率先道:“进发,苗心已经知道错了,她无心的。你也是,这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强来呢?你把人吓着了,受伤也是活该!”
她身为大嫂,说教几句不过分。
高进发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得道:“我饿了!”
管它对不对呢,吃饭要紧!
“苗心,赶紧做饭去!”张二嫂拉了一把张苗心。
张苗心愣住,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二嫂把她拽出门,压低声音:“不管你们之间怎么闹的,总之是他受了伤,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你理亏。你得让他心甘情愿放你走,否则,你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就算再嫁,也没有好人家上门提亲。”
张苗心觉得这话有理,可她根本不想留下来,她急忙道:“我不要留在高家!”
“我知道!”张大嫂接话:“可你若想落个好名声再嫁,就不能这么任性!你得让他心甘情愿放你走,并且不再纠缠你。”
张苗心听了这些话,心里也盘算开了,问:“高进发的伤,到底如何了?”
如果伤得不重,帮他把伤养好,她就能离开了。
妯娌俩不回答:“我们又不是大夫,你问爹去。”
两人丢下张苗心,飞快跑了。
*
村里发生的这些事,楚云梨第二日就知道了。
不过,如今她更在意连家发生的事。
连枫把那个陪他去水城的随从关了起来,不给他饭吃只给水喝。
随从一日日虚弱下去,眼见求饶无用,只得招了。让他下毒的是连府管家的媳妇。
他吐了口,连枫立刻押了管家一家子问话。
管家有儿有女还有孙子,连枫不需要用刑,只拿一把刀对着管家的小孙子……一家人立刻吓得魂飞魄散。
人活在世上,谋求功名利禄,说到底都是为了子嗣。管家拿了大笔银子对连枫下手,也是想给孙子攒银子。
如今被掐住了命脉,拿再多的银子又有何用?管家再不迟疑,急忙道:“是夫人!”
连枫问话时,特意找来了连父。
连父对长子冷淡,可他实在优秀,就算不承继家业,放他出去,也能拼出一片天地。
所以,哪怕他更疼后面三个儿子,也从来没想让长子去死。更不容许有人对他动手。得知长子九死一生是因为妻子动手。饶是他爱重继室,也不由得升起几分恼怒。
“我会罚她!”
听到这话,高进发嘲讽地笑了笑:“我要补偿。”
连父毫不犹豫点头:“你要什么?”
果然他还是要护着那女人,连枫嘴角笑容愈发讽刺:“把我应得的给我,我会搬出去。”
连父讶然:“父母在,不分家……”
“我会中毒,就是因为在偌大家业,若是我留在家中,早晚还会有这一日。”连枫面色淡然:“父亲,你也不想看到我们兄弟相残,对不对?”
连父确实不想,手心手背都是肉,割了哪个他都舍不得。
儿子的话,也确实是个办法。早早把家分了,也省得底下三兄弟对大哥动手。
连父踌躇了下:“我还没死,不可能把家中祖产给你。”
连枫很好说话的模样:“长子占七成,你把祖产折成银子给我。不过,夫人对我动手,您说要补偿,便应该多给我一些。”
连家的七成可不少,连父只觉得心痛,可心痛总比看兄弟互相残杀来的好,他沉吟半晌,到底点了头。
像这种传承多代的商户,最值钱的就是家中的铺子和库房。
库房中的东西可以分,可铺子不成。于是,连父收拢了手头全部的银子,还用一些新置办的铺子抵给连枫,才算分了家。
其实呢,说是七成,连枫压根没拿到那么多。
不过,他也不在意,当日就搬进了地契中的三进宅子,派人给楚云梨传了话。
父亲这般护着底下的弟弟,任谁都会伤心,楚云梨放下手头的事,特意约他出来喝茶散心。
“我不难受,真的!”连枫的脸上还带着笑,在楚云梨面前,他从来不伪装。
所以,这会儿他是真的高兴。
楚云梨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被打击太狠,直接疯了吧?”
连枫忍不住笑了:“连家银子很多,我根本花不完,拿太多也没用。我搬了出来,拿走的东西与连家无关,而连家的那些也与我无关。”
楚云梨恍然大悟,她有些明白连枫的想法了。
连枫拥有的这些属于他自己,任何人都不可染指。而连家那边……还有三兄弟呢。
以前有连枫在,他们还能一致对外。现在连枫这个活靶子不在了,他们大抵是要互相防备,甚至为了谋夺家业对兄弟动手。
“你想得开就行,我怕你难受!”楚云梨笑意盈盈,端起茶杯:“从今日起没人算计你的小命,对你来说,真是个好日子,我以茶代酒,祝你以后长命百岁!”
连枫哭笑不得,转而他面色慎重:“红慈,我心悦你。早就下定决心,这辈子与你相守一生。之前我在连家,难免让你受委屈。如今我自己顶门立户,自认能保护好你……你过完年就十四,咱们先定亲,好不好?”
楚云梨似笑非笑看他。
商户人家眼神最是毒辣,已经有人发现了她擅长做生意。并且,楚云梨来了之后,吃得挺好,短短几个月身量拉高不少,乍一看像是十五岁该议亲的姑娘家。最近有几位夫人老是去她的茶楼找她闲聊,聊够了还会让家中适龄儿子来接,用意不言而喻。
“我才十四,你急什么?”
连枫:“……”当然急了!
万一媳妇飞了,他上哪找去?
“我们俩经常见面,外面人会说闲话的。定下亲事,我们就是未婚夫妻!”连枫继续游说:“红慈,当初你救我一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还带着大笔嫁妆,你根本不亏!”
楚云梨忍不住笑开:“好!”
她答应得爽快,连枫愣了一下,顿时大喜,伸手握住了她的:“我明日就带着媒人上门!”
连夫人之前有些看不上楚云梨,可随着楚云梨生意越做越大,城中商户也不敢小觑。连夫人再看和长子来往的楚云梨,心里就有些酸。
连父把长子分了出去,连夫人正心痛那些家业呢,就得知连枫和廖红慈定亲的事……更难受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连枫给摊上了呢?
当初连枫若是没中毒,兴许就不会遇上去水城进货的廖红慈。这么一算,她还算是两人的媒人。
连夫人:“……”不能细想,越想越憋屈!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老三竟然买通了老四的丫鬟,让丫鬟给老四下毒。
连夫人得知此事,满脸震惊,质问老三:“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何要下这样的毒手?”
老三不以为然:“这连家诺大家业,只因为二哥比我早生一年,便能得到大半,未免也太不公平。我们都是您和父亲的儿子,根本就没区别,二哥能得的,我为何不能?”
连夫人崩溃不已。
和她同样崩溃的是连父,他咬牙分家,就是不想让他们兄弟骨肉相残。
可没想到长子分出去了,剩下的几个亲兄弟竟然还能打起来!
“都是混账!”兄弟相残,着实气着了连父,他把儿子斥骂一通,还迁怒连夫人:“你生的这些畜牲丝毫不顾骨肉亲情,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下他们!”
连夫人:“……”那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