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乍一听挺有道理。
可楚云梨却知道,高明怀这是故意说教。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邰三鱼相信他。
“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俩吵架对别人有何好处?”
高明怀哑口无言,又道:“总有些妇人喜欢多嘴,见不得我们夫妻过得好故意调拨离间。你要是不信,现在去外头看看,肯定有人在听墙根。”
方才洪氏嚎得那么凶,后来夫妻俩又吵架。没有人在外面听墙根才奇怪。
楚云梨点头:“你说得对,确实有人见不得我们夫妻过得好故意挑拨。”
高明怀心里一松,就听她道:“不过,不是外人。外人最多看个热闹,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高明怀:“……”
听着妻子这话,他总觉得她发现了什么。转而道:“今日我得去送一趟货,先走一步。”
楚云梨看着他慌乱的背影,道:“不会是又去后街吧?”
高明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扶着门站直身子:“后街?我是送去村里,不是去后街。”又疑惑:“你是不是在外头听说了什么?”
楚云梨冷笑一声:“确实听说了一些事。”
高明怀眼皮一跳:“到底是什么?”
“你真想听?”楚云梨缓缓朝他靠近:“高明怀,曾经我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外心,千万别骗我。”
高明怀垂眸避开她的眼神:“我怎会有外心?”
“没有最好。”楚云梨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送完货早点回来。”
高明怀走出门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应该、可能、大概、兴许只是因为别的事情发疯吧?
如果她知道了,不会这么轻轻放过才对。
这么一想,高明怀提着的心缓缓落地。
屋中一片狼藉,桌上都是用过的碗筷。不难看出在楚云梨带着英子离开之后,高明怀还是找了饭菜给洪氏吃。
没多久,英子回来,自觉去收拾碗筷。
楚云梨伸手拦住:“不用管,你去绣花。”
英子笑了:“娘,我眼睛累,刚好歇会儿。顺便帮你收拾一下碗筷。”
楚云梨把人往外推:“累了就回去睡,这些碗筷我都不收。”
闻言,英子满脸诧异。
楚云梨淡然道:“谁吃的谁收,你别管了,回去歇会儿。”
母亲语气挺严厉,英子不敢反驳,乖觉地回了房。
楚云梨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又去了街上转悠。慢慢逛去了后街。
*
高明怀方才说出门送货只是托词,他是真怕妻子那些含沙射影的话。
曾经他不满自己后继无人,可现在的他已经改了主意,他想要和妻子白头偕老,压根没想过离开母女俩。
或许曾经想过,可现在他只想和妻子好好过日子。有些事情,越早了结越好。
所以,出了家门后,高明怀不知不觉就去了后街,敲开了一个只有两间房的小院子。
很快,院子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身着碧绿色衣裙的二十多岁女子,看到他后,满脸欣喜:“明怀,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说着就要往他怀中扑。
高明怀急忙把人推开,顺势踏进门,又飞快关上院子门。
“喜雨,你别这样。”高明怀将又要扑到自己怀中的女子推开:“我有话跟你说。”
洪喜雨泫然欲泣:“如果你要说离开我的话,还是别说的好。”
高明怀面色复杂:“你别哭啊!明明是你骗了我,这么一哭,好像我负了你似的。”
“本来就是。”洪喜雨泪汪汪地瞪着他:“就算我骗了你,可我们这么多年感情是真的。你曾经也说过,和我亲密并不是只为了孩子,还说若先遇上了我,肯定会娶我为妻……我为了你宁愿屈居在这个小院里,从未想要名分,就是怕你为难。处处为你着想,你可倒好,回头竟然要离开我们母子……我不干……你若非要走,我就去告诉邰三鱼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怕她报复我,大不了,我带着孩子一死了之。”
两条人命于高明怀来说,实在太过沉重。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洪喜雨竟然要跑去和妻子坦白……真到了那一步,他和妻子也回不去了。
“喜雨!”高明怀板起脸:“我这些年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你想要毁了我吗?”
“我不管。”洪喜雨大哭着道:“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你若甩开我们母子,我宁愿去死!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高明怀怕的就是她这份偏执,长长叹息一声:“我不是个好人。实话跟你说,当初我会和你在一起,就是想生个孩子。”
“那又如何?”洪喜雨眼神直直瞪着他:“就算你不爱我,可我爱你啊!我离不开你,安儿也离不开你。”
她扑进他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两人离得太近,这一回高明怀没来得及把人推开,只觉怀中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格外难受。
他伸手要推,怀中女子却紧紧扒着他的衣衫不撒手。
高明怀闭了闭眼:“喜雨,你要怎样才肯放我离开?”
洪喜雨哭着道:“你做梦,这事一辈子都不可能。哪怕为了安儿,我也不可能放你离开。这么些年,你不让我干活,我什么都不会做,我没有力气。你要是不管我们,我们真的就只能饿死……”
这话不太对。
之前洪喜雨可是口口声声说无论如何都不放开他的。
听这话话外,明显已经松了口。
找到了甩开她的法子,高明怀眼睛一亮:“那我给够你们母子俩下半辈子花的银子呢?”
洪喜雨哭声一顿,把他抱得更紧:“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你。”
和方才同样的话,语气却没那么笃定。
两人相处多年,高明怀也知道一些她的口是心非,道:“五十两够不够?”
洪喜雨摇摇头:“我不要银子!”
高明怀咬牙:“一百两!”又补充道:“这是我现如今所有的积蓄。喜雨,你放过我吧,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恩情。”
洪喜雨抬起泪眼:“你铁了心要离开我们?”
高明怀又叹息一声:“对!”
洪喜雨满脸是泪,揪着他衣衫哭得肝肠寸断,整个人都站立不住:“明怀,我舍不得你……”
哪怕知道她欺骗了自己,可就如她所说,两人多年感情,曾经也有过很长一段欢喜的日子。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高明怀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他是真的想和她了断。
尤其,今日妻子话里话外好像已经有所怀疑……当下他愈发坚定了与她分开的想法:“喜雨,你别这样。回头我把银子送来,你们娘俩以后好好的,如果可以,你再找一个可靠的人托付下半身。”
洪喜雨蹲在地上,含含糊糊问:“这么大笔银子,你若是给了我,你妻子怀疑那怎么办?”
如果少点,肯定能瞒得住。可拿走家里全部的积蓄……高明怀根本就没报希望,道:“大不了我就说被人劫了。”
忽而有鼓掌声从墙头上传来。
二人大惊,循声望去,只见墙头上坐着一个身着细布的女子,一只脚悬在半空,另一只脚屈膝踩在墙头,本该是极为粗鲁的姿势由她做来,竟然带着股潇洒风流之意,别具美感。
当然了,此时的高明怀却没有欣赏的心思,吓得魂飞魄散,开口也语不成句:“三……三鱼……你怎么会……”
他为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嗽过后,他慌乱稍减:“三鱼,你爬到墙头上作甚?”
楚云梨撑着下巴:“我不爬上来,也不知道有人暗搓搓算计我的银子啊!”
地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邰三鱼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算计。
洪喜雨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邰三鱼不知情还好,真知道了,是绝不可能把家中的银子拱手送给她的。不打她就是好的了。
想到此,洪喜雨面色苍白下来。
她给人做外室,偶尔也想过自己身份暴露的那天,可临到面前,她还是怕丢脸。
事情闹大之后,她还如何在这立足?
电光火石之间,洪喜雨想到什么,开口道:“您就是高东家的夫人吧?我听说过你。”她勉强扯出一抹笑,解释:“刚才我们俩……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是城中新排出了一出戏,我和高东家都是爱看戏的人,看得多了,忍不住就想演……那些话都不是真的。算计你银子的事,更是无从说起。”
楚云梨伸手指着自己鼻尖:“你看我像傻子吗?”
洪喜雨:“……”那肯定不像。
高明怀:“……”
想要糊弄过去,怕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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