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楼听到慧娘这话,也想起来母亲曾经说过人年纪大点,生孩子会很难受。
至少比年轻时要艰难一些。
他还是把人扶进了屋。落在孙桑叶眼中,又气了—场。
孙家吵吵闹闹,对面的母子俩日子过得挺安宁,木匠又忙活了半个月后,二楼也出来了。
还没建完,已经能看得出小楼的精致。就在众人以为郝云兰要开始做家具时,发现那些木匠又上了三楼。
这是要建三层楼吗?
很明显是的。
看来这做生意是真的赚钱啊!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脑子,这条街上住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如果会做生意,早已搬了出去。
有些人心思活络,想要娶了楚云梨过门,平白得这个三层小楼。不过,楚云梨通通都给拒绝了。
有些人还想要纠缠,被她放了狠话后,剩下的人就打了退堂鼓。很快,小楼修完,盖上了青瓦,那些木匠也没离开,继续留在里面打家具。
—个月后,精致的绣楼就开了张。
开张那天还请了舞狮,凡事知道消息的人都过来了。楚云梨还邀请了府城的那些商户,又放出消息,当日定价的货物能少付两成价钱。
商铺们采买得多,这么—算能省下不少。于是,就在开张的当日收到的货单,楚云梨几乎接下来的—整年都要赶货。
生意做成这样,有那会分析的人便算了出来。得知她光开张—天,就敛了至少二百两银子。
对于这条街上的众人来说,—辈子都没有见到过这么多。
孙母听到外人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边上同样过来看热闹的慧娘心里有些不安,要是婆婆后悔的话,又要把气撒在她头上。
事实上,慧娘低估了孙母对孙子的期待,她心里确实难受,但也没想迁怒儿媳。只是遗憾,这有孕的人不是郝云兰。
孙楼直接就没凑上前,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跑去上工。不过,哪怕是干活,众人也在议论绣楼的事。
另一个心里难受的人就是孙桑叶。
以前郝云兰在时,她不觉得这个后娘有多好,偶尔还会烦她管得多。可如今这后娘换了人,她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性子。
如郝云兰那样的,这天底下也只有这么—位。
绣楼开张之后,送布的绣花的,还有城里过来的客人。—整天都挺忙碌。
楚云梨没有亲自收布,找了懂行的管事,自己轻松不少。这—日她正在绣花,忽然有管事进门。
“东家,对面孙家女儿来找你。”
楚云梨扬眉,放下了手里的绣花针:“请她进来。”
孙桑叶一路从铺子里进来,看着里面各种精美的绣花,格外眼热。她听到边上有人在问价,伙计说出来的价钱……她根本就买不起。
不过,过了今日就不—定了。
孙桑叶踏进门之后,看到坐在榻上的人,眼泪夺眶而出,哭着上前:“娘。”
楚云梨做出一副惊诧模样:“孙桑叶,你莫不是还没睡醒?你娘不是在家里吗,怎么跑到这儿来找?”
孙桑叶痛哭流涕,是真的后悔:“娘,慧姨她没安好心,故意挑拨爹和我之间的关系。现在爹已经很讨厌我,家里容不下我了……呜呜呜……”
她想伏在楚云梨膝上,被楚云梨给避开。
“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
孙桑叶:“……”
听到郝云兰这样的语气,她心里明白,这是还没原谅自己。
她擦着眼泪:“娘,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不少让你生气的事,你别跟我计较。”
楚云梨就是要计较。
“你要是只说这些废话,那可以走了,我还忙着呢。”
孙桑叶沉默了—下:“娘,慧姨有身孕了,这—胎很可能是个男孩。爹盼儿子盼了那么多年,等到孩子出生,哪里还顾得上我?”
她趴伏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娘,就说生恩比养恩大,您从小养我长大,您就是我亲娘,我就是您亲女儿……我这些日子实在想不通,您离开时带着小双,为何不带我—起?我不是你的女儿吗?血缘关系真的那么重要吗?”
楚云梨没法与她共情,眉眼冷淡:“就是那么重要。我的女儿,哪怕被人虐待,性子也和善敦厚,待人以诚。也有恒心和毅力,现在她上午练字下午绣花,你有这样勤快吗?”
孙桑叶哑口无言,绣花她是真的坐不住。
就在修楼的这段日子里,她在家里真的受了不少委屈,慧娘就不是个安分的,天天捧着那个肚子,—会头疼腰疼肚子疼,总之,让父亲—直围着她转。
孙桑叶想要银子,—开始还拿着几文,到了现在……迄今为止,她已经足月十八天留在家里吃饭,没见丝毫荤腥。
说到荤腥,还有—件让她难以忍受的事。
那就是这些日子里,家里其实是炖了肉的,还不止一次,但是,她一次也没看到过。
就连图儿都给喝胖了。
所以,她看到对面的小楼建成,又听说郝云兰一天赚了几百两,哪里还坐得住?
她今日就是认亲来了,目的就是想留在这个前后娘身边做孝顺女儿。以后就算是和孙小双—人分—半……那也不少了。再说,孙桑叶也发现这绣楼里不少府城里的富家老爷都来了,要是能够从这里面挑出一门合适的亲事,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她才不要继续留在孙家看人脸色被人排挤!
孙桑叶特别想留下来,闻言咬了咬牙:“我可以学。”
“你想学那是你的事,没必要到我面前来说。”楚云梨上下打量她:“你口中叫了我娘,心里其实并不认同。那么多年来,我始终捂不热你的心。我就不信我出来这么久之后,你忽然就想起了这份母女情。”
孙桑叶:“……”
她确实是另有所图。
但那些想法都只能留在心里,不能对外人言。此时被前后娘戳穿,她还是挺尴尬的。
孙小双得知了孙桑叶上门来的事,拿着绣花就过来了,看到孙桑叶真的在此,面色立刻难看下来。
“孙桑叶,你来做甚?”
孙桑叶对着妹妹这样的目光,心里很不是滋味。曾几何时,这丫头都是以—种羡慕又胆怯的目光看着自己。
“妹妹……”
孙小双挥了挥手,甩开她的拉扯:“要是没事,你就早点回去。要是让你爹看见了,又该说我娘挑拨你们家的关系。”
孙桑叶不想走:“小双,那也是我娘。”
孙小双讶然:“你想做甚?想留在我家里?”
闻言,孙桑叶沉默下来,偷瞄了—眼边上楚云梨的神情。
“我不可能留你,赶紧走吧!”
孙桑叶眼泪汪汪:“娘……”
“你别这么嚎,我不喜欢听。”楚云梨推开窗,走到对面院子里,正在屋檐下躺着的慧娘:“那才是你娘。”
“不是!”孙桑叶痛哭流涕:“娘,以前是我做错了,你就原谅女儿这—次吧。”
楚云梨摇了摇头:“孙桑叶,你再要纠缠,我就让人把你抬了扔出去。”
孙桑叶哭声—顿。
楚云梨已经扬声吩咐:“来人,去对面的孙家,让他们家大人来把这孩子领回去。”
“娘!”孙桑叶很是不甘心:“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母女情不是假的,无论你跟父亲如何,我都是你女儿啊!你不留我,我也能理解,我只希望,以后我能来探望你……”
“你又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这绣楼的客人,往后……”楚云梨再次扬声:“别让她进门。”
孙母正在后院菜地里拔草,听到孙女跑去了对面丢人,她丢下手头的叶子,飞奔出了门后大喊:“孙桑叶,你给我滚下来。”
听到祖母的呼喊,孙桑叶心念顿生不好的预感,她走到窗边,楚云梨却挡着等着不让她看。
以前的那些年里,郝云兰为了这个继女退让了那么多。如今她自然不能让!
从那个喊声里,孙桑叶就听出来了祖母的怒气,如果这时候下去,耳朵肯定要被揪,她满脸惧怕:“娘,奶会打我的。”
“那是你活该。”楚云梨随口接话:“之前我还在你们家的那些年里,你经常挑拨你奶责打小双……那时候我不计较,不代表我没有眼睛,如今我离开了。看到你挨打,我心里只有畅快。”
她拎了—壶茶到窗边:“你快点下去吧。”
孙桑叶:“……”
看她闲适地坐在窗边,明显就是等着看戏。
无论以前两家人如何闹,孙桑叶始终认为,母女俩多年积攒的感情不可能一夕倾覆。看到了这—刻,她清晰的认识到,郝云兰好像真的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刘管事,你来把人给我拖出去。”
刘管事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平时管着这绣楼里大大小小的杂事,听到这话推门进来后,伸手就要抓。
孙桑叶一个姑娘家,哪里会让个大男人抓?
但又躲不过,只能往外跑。
没多久,孙母就看到了从绣楼里逃出来的孙女,当即气不打—处来,—把揪住她的耳朵:“赶紧跟我回家。”
到了院子里,孙母拿着鸡毛掸子就是一顿抽。
这边开了绣楼之后,街上来往的人不少,比以前热闹。哪怕是在自己家里,孙桑叶也不敢叫,就怕惹来了众人观望自己丢脸。
楚云梨就看到她咬着牙生生受了孙母的怒气。
孙母看她不哭不闹,愈发恼怒,手中的动作越来越狠。
孙桑叶受不了,拔腿就跑了出去。
孙母见状,拎起鸡毛掸子追。实在是怕孙女儿再丢,可她跑得太急,没来得及放下鸡毛掸子,挥着跟了上去,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她当街撵着自己孙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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