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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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光斑仿佛群星,让透明的操作台宛如永复循环的银河。光点在闪动,对应的是主播们被迫接受的一个个任务。
但是这里并没有操作者,这块操作台正在自行地工作。它的工作原理利用了异鬼缺少的能源——各种负面情绪。
以负面情绪驱动,又从中收集负面情绪,如此往复,构成了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生态。
同样的,自给自足的循环同样可以给予特殊的操作,比如针对某位主播时,可以投放更加残酷的任务;看好某位主播时,能够给予更好的奖励;在主播之间只有平庸的交流时,给出你死我活的诱惑。
“装神弄鬼。”竺轶嗤笑一声,拿出那块青铜色缩小的门。
他脱离其他人被带到这里,必然是因为特殊的关照。只不过“关照”他的家伙,不知藏到了哪里。
这间控制室融开的门,已经在他进入后,就逐渐地合在了一起。此时这个环形的房间里没有别的出口,除了控制台也别无他物。
竺轶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周,将青铜色的门放在墙上。刚放上去,这扇门就从他手中消失,紧接着一道闪耀着铁与铜的光芒在他面前绽开,逐渐勾勒出一道门的形状。
最终的门把成型,竺轶伸手握住往前推动,然而一股力量阻止了他。
“不能打开?”他歪了歪脑袋,想起了这个道具的用法,需要在脑海中构想即将进入的地方。
“进入你们想让我去的地方。”竺轶说。
他再次转动门把,青铜与黑铁的光再次闪耀,远古的传送门缓缓打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大厅。
这座大厅是圆形的,宽阔得犹如巨人曾经的居所。空气中仿佛弥漫了一种阴冷的青色,这是时间和历史刻画在石头上的颜色。
灰色的石柱一根一根围绕着大厅,交错着顶起穹顶。上方刻画着温柔的女神,抱着水晶制成的瓶子,仁慈地凝视着闯入者。
祂的身后彩虹般的光辉构成了圣洁的羽翼,闯入者若是普通人,也许只是扫过那些炫目的光彩,就会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流下虔诚的泪水。
“足够洗脑。”竺轶只是淡淡地看着,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大厅的正中央。
那里有四座石像,它们整齐地伫立在大厅的中间,以正方形的四个角为点,面向对角线的中心。
四座石像十分巨大,让站在它们面前的竺轶像一只蚂蚁。
石像雕刻着人类的形象,只不过它们的模样并不美好,而是苍老的仿佛充满了疾病与仇恨。它们都穿戴着斗篷,遮住了额头,阴影下的眼睛处,有一颗颗石头雕刻而成的泪水溢出。
它们佝偻着身躯,正常雕刻的五官却给人一种扭曲的感觉,就好像秩序在它们之中消失,它们正处于虚假的平静中,蕴藏着真实的疯狂。
一缕幽暗的冷光从穹顶而来,形成一张光幕,将四位一体的石像笼罩在其中。灰尘和细微颗粒在光线中折射出透明的色彩,洒落在被青苔附身的石头上。四位虔诚而痛苦的石像看上去却苍白又血腥,并非是人类能够描述或者雕刻的模样。
穿着现代运动服的竺轶在它们面前,让这座宏伟而震撼的大厅显得违和。
似乎并没有迎接者,这让他像是一个不懂礼貌的闯入者。
竺轶走到四座雕像面前,看清了它们脚下的文字。
欲望、痛苦、恐惧、仇恨。
在最中间,四座雕像目光的交汇点,它们垂怜地注视的地方,有一块深紫接近黑色的圆形镜子。
它是这座大厅中唯一的色彩。
镜子上紫色的波纹不断地蠕动,但始终有两个字显示在其上。
“罪恶。”竺轶再次感叹道,“装神弄鬼。”
等他出了直播,可以让白韭向异鬼们学习。总不能让外来者比土著更会利用宗教的神秘性吸纳更多的信徒吧。
请他来的家伙看来并不打算迎接他,偏要他亲自送上门。
入口很明显就是那一块镜子,竺轶微笑着推了推金丝边框的眼镜,在下一瞬间抬起脚用力踩碎了鬼镜。
一声凄厉的叫声回荡在圆形而古朴的大厅中,一道黑色中带着紫色波纹的烟雾从碎掉的镜子中冒出来。
这些烟雾比在直播中见到的黑雾更具有危险性,它翻滚着扭曲着变化着模样,逐渐形成了一个高大而虚幻的黑影。
它有六只能够延展的触须,仍然以雾气的形式在冷光中蠕动,其他的部分像是一个黑色的无面怪兽,明明看不见它的眼睛,却能察觉到凝视,看不清五官,也能感受到情绪。
它应该是吃惊的,吃惊于竺轶没有弯下腰用手触碰那块镜子,而是不按理出牌,一脚踩碎了可能的通道。
“你不怕永远被困在这座殿堂中吗?”它以人类的语句与竺轶沟通,最开始晦涩而僵硬,但在短暂的过程中就足够流畅。
智商很高。
竺轶心中立即有了判断。
“既然你请我来,一定会见我一面。”竺轶神态自若地面对这个弥漫着恐怖气息的异鬼,“我虽然有一颗好奇心,但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让我感兴趣。”
他的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勾起的嘴角像是锐利的刀锋:“比如你这种肮脏的生物。”
“呵呵呵,你比我猜测的更加与众不同。”这只异鬼发出难听的笑声,“这让我有了更多的信心。”
“以罪恶为食的家伙竟然需要信心这种东西,有意思。”竺轶抬手摸了摸下巴,“我对你有点感兴趣了。”
他环顾着四周:“不过你既然学习人类,为什么不把人类的礼节做好。比如邀请的客人来到家里时,不能让他站着聊天。”
这只异鬼又笑了笑,身上黑雾组成的触须分离,飞到了竺轶的身后,变成了一把华丽的靠椅。
“请坐。”
竺轶满意地坐下,只见这只异鬼周身黑紫色的雾气开始剧烈地变化,散开后形成了一把同样的椅子。而那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完全由黑雾组成的人形,正与竺轶相对而坐。
竺轶见状,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难道这个异鬼想要代替人类?
他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先开始。
“我叫罗浮。”异鬼说,“这是我来到这个位面后给自己取的名字。”
“我的名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就不重复了。”竺轶打了个哈切,“快点进入正题,不要让我觉得无聊。”
“呵呵呵,接下来的话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罗浮又发出了干涩诡异的笑声,“这涉及到公约。”
“公约?”竺轶的胳膊搭着靠椅的扶手,用手背支撑着脑袋,“你是说《新世界公约》?”
“是的。”对面的黑影像人类般点了点头。
“公约已经成立了二十年,为什么你们想要改变?”竺轶的确产生了兴趣。
“不是我们,只是我。”罗浮说,“我来自次位面的八大使者之一,并不能代表其他的使者。”
这是要内斗?
竺轶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你们就是异鬼中的最高层?”竺轶问。
“当然不是。”罗浮回答,“我们是先行者,带领着弱小的异鬼开辟生存的空间。”
“生存的空间,呵呵。”竺轶笑了笑,“撕裂位面并不是单纯的开辟,而是扰乱秩序的入侵。”
他说完突然觉得好笑。
秩序这种话竟然能从他的口中说出,如果被无限之主知道了,也许能嘲笑他直到他在时间的尽头陨落为止。
“我们中的多数认为这是正常的行为,毕竟繁衍是族群的本能。”罗浮说,“但是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竺轶眨眨眼,等着这只特立独行的异鬼说下去。
“虽然使者们同意了公约的成立,以献祭直播的方式让我们的子民生存下去,但是这样的方式并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罗浮说,“因为这个位面的秩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现在只是看上去稳定而已。”
竺轶点点头,被分为三个阶级的人类看上去还能进行正常的社会活动,实际上隐藏着巨大的阴影。就像致命的瘟疫,刚开始只是在小范围的人群中传播,如果不解决,最后会产生质的变化。
“因为这种潜在的崩溃,人类降低了繁衍的欲望。这不单是人类这个族群的灭绝,也代表着我们的终点。”黑色的人形做了一个双手交握的动作。
“你们将缺少食物,或者说是能源。”竺轶帮它补充道。
“没错,所以《新世界公约》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合理,它打乱了秩序。”罗浮说。
“听上去你有办法让这一切更加合理?”竺轶问。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希望能够拯救人类的同时也拯救我们的同胞。”
“你真是个大善人啊。”竺轶嘴角抽动,“哦不,大善鬼。”
罗浮呵呵笑了两声:“我只是为了生存。”
“说说看。”
“很简单,异鬼可以和人类共存,以更加简单的方式。”罗浮说,“比如融合。”
竺轶闻言,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看向对面有深紫色波纹流动的人型黑雾。
“如果有这样简单,你们的另外七名使者为什么不这样做?”
“因为它们的无知,也因为它们的傲慢。”罗浮说,“异鬼中也不缺乏这些罪恶,毕竟我们以它们为食。”
“你的理由不够清楚。”竺轶看着它。
“另外七位使者认为这个方法的成功率太低,因为我们在与人类融合的时候,会因为人类的排异而彻底死亡。”罗浮解释道。
“弱小的人类竟然能够在不知不觉中杀死异鬼,有意思。”竺轶插了句嘴。
罗浮笑笑,继续说:“七位使者在确定这个方法不可行后,便放弃了继续研究,也放弃了观察人类。”
“你似乎和其它使者不一样?”
“当然。我对人类的一直抱着敬畏的心情,虽然人类是如此弱小。”罗浮说,“所以平台的运作以及和部分人类的沟通就交给了我来处理。”
“我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依旧没有遗忘最初的想法。”罗浮说,“我认为融合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你这个和平主义者观察到了什么?”竺轶笑着问。
“你。”对面的黑雾好像浓了一些,其中紫色的波纹蠕动的速度加快,“你和其他的人类不同,身体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如果用人类的话来说——”
“你拥有神性。”罗浮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四座巨大的雕塑似乎在这一刻活过来,它们不约而同地颤抖着。
“这个说法,我很喜欢。”竺轶的声音在这一刻抽离了所有情绪,“你想利用我?”
“我只是想请你帮助我。”罗浮说,“我能看出你属于这个位面,一定不想这里最终化为荒芜。帮助我的同时,你也能帮助到这些人类。”
“哈哈哈哈。”竺轶发出了冰冷的笑声,“人类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少了一点有趣的玩具。”
“况且,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言?”他收起笑容,情绪突兀地转变,显得十分诡异,“你所谓的融合,不过是把人类的身体变成足够滋养异鬼的躯壳,被融合的人类最终将被掏空。”
竺轶推了推眼镜:“在融合的情况下,你们可以控制人类无限地繁衍,控制足够的数量供你们的下一代继续寄生。”
对面的黑影没有动,也没有否认。
“你想借助我的神性,让人类放开本能的抵抗,以便你们在融合的时候不会遭遇高几率的失败。”竺轶继续说。
罗浮点了点头:“这样他们和我们都能永远得到延续。”
“无聊。”竺轶的声音截断了罗浮的尾音,“这样的结局很无聊。毕竟我对你们并不感兴趣,比起你们,我会选择人类。”
“呵呵呵呵,但是你现在也是一个人类,不得不受到平台的制约。”罗浮发出胸有成竹的笑声,“我能看出你遭受了一些禁锢,而我能帮你解除这种禁锢。”
“这就是我的交换条件。”它补充道。
“很诱人,毕竟这是我苏醒后就在不断追求的。”竺轶点点头,“但是我想知道,如果我最终拒绝了你,你会怎么做?”
“把你当做人类对待,不过会加一些特别的关照。”罗浮说。
“比如在这座大厅中除掉我?”竺轶的语气中丝毫不担心。
“是的。”对面的黑影点了点头。
“听起来我不得不做出决定。”竺轶叹了口气,突然抬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但是公约并没有废除,它约束着人类和异鬼,你也不能违背。”
罗浮的身影一顿,慢慢地说:“的确是这样的,你充满了智慧,竟然能够通过一些细节发现公约的制约性。”
“你们撕裂了位面来到这里,本就不属与这个位面的法则,而《新世界公约》的受益人并不是人类,而是被法则制约,需要建立依柱的你们。”竺轶说,“所以你们创建了公约,让它作为秩序,成为你们能够不受法则侵蚀的依柱。”
黑影没有说话,但是身上的黑气越发浓厚,似乎正在酝酿着巨大的恐怖的能量。
“我猜你把我弄到这里,应该没有经过其他七位的同意。”竺轶说,“今天之后,它们也不会知道我曾经来过这里。无论是我同意还是拒绝。”
“当一切盖棺定论后,我自然会告知它们。”罗浮回答。
“告知......”竺轶停顿了片刻,“好一个告知。所以如果我同意了你,你将成为八位使者中,手持最高权柄的一个。”
“甚至,等所有的异鬼迁徙到这个位面之后,你也是地位最高的一个。”竺轶笑了笑,“我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一定会在我影响人类后,用某种方法使我陨落。”
他看向罗浮:“你懂陨落的意思吗?”
罗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学习了许多人类的知识。”
“很好,我就当你懂了。”竺轶好奇地说,“我想要知道你想用什么办法对付我?”
他的目光不带任何的防备,也没有任何恐惧,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单纯的求知,透过透明的镜片,落到对面黑雾缭绕的黑影上。
“毕竟作为神而言,唯一的敌人只有时间,因为它会永远地存在,吞噬所有的细节。”竺轶说,“只有在时间的尽头,我才会陨落。”
黑影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其实,如果我能拿回我的权柄和力量,我将热衷于毁灭世界。”竺轶改变了一个姿势,翘起了腿,“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晦暗,缺乏了活力。这意味着它不再有趣,也缺乏未知。”
“奥妙之河永远奔流不息,探寻之路终无尽头。如果缺乏未知,我就将成为漫长时间中永恒的囚徒。”竺轶说,“这比失去力量和权柄,被封印后被迫沉睡还要可怕。”
“无数浴血重生的历史都将带来新的变化,因为天堂建立在地狱之上。”他继续说,“这会让我感到快乐,这是支撑我维持理智的根本之一。”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罗浮问,“你愿意协助我开创新的历史?”
“哈哈哈哈哈。”竺轶的笑声称得上猖狂,“首先我说过,我对未知的喜好建立在我是否感兴趣上,很明显我一眼就能看穿肤浅的你们,这让我感到无聊。
其次这并不是我答应就能实现的事情。”
他勾了勾嘴角:“只要那个家伙不同意,你只能干瞪眼。”
竺轶用手指勾下眼镜,目光越过金属镜框的边缘看向对面的黑影:“假如你有眼睛。”
在他的目光下,组成.人形黑影的黑紫色雾气发生了明显的涌动,就像水烧开时沸腾的蒸汽,骚动和急躁。
“你果然拥有巨大的力量!”罗浮一直平稳的语调变得起伏不定,就像一个兴奋的人。
看得出它为了融合,已经做了许多的准备。
“我不会等太久,你有十分钟的考虑时间。”随着目的的暴露,罗浮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礼貌。
“不用等了,我们抓紧时间。”竺轶摆了摆手,“我拒绝。”
罗浮的身影顿住,它由黑雾构成的脑袋面对着竺轶,似乎正在凝视,希望看出他话里是否拥有其他的含义。
“你还在等什么?”竺轶说。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的黑影突然散开,靠椅也化作了黑紫色的雾气,它们在破碎的鬼镜上空盘旋,重新组成了最开始那个拥有六只触须的可怖异鬼。
这才是它礼貌假象下的真实。
“下次撤凳子前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竺轶揉揉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害得我都摔倒了。”
然而这只异鬼使者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它化作了恐怖的洪流,朝着竺轶扑过去,浓厚的黑紫色雾气将他包裹在其中。
竺轶发现自己很难逃脱这些雾气的掌控,它们正在顺着毛孔中钻进他的身体中,并且很快成功了。
竺轶激发了一些力量,然而罗浮和其他异鬼并不同,竺轶没办法摆脱它。
很快竺轶发现这些进入体内的雾气开始肢解他的身体,让细胞死亡,肌肉失去活力。
他的身体崩溃的速度甚至比刚降临因为缺少信仰之力的维持时还要快。
但是比当时唯一好的一点是,他并没有失去理智。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合作,我将保留你的身躯。”罗浮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又仿佛从圆形大厅的各个角落传来,“否则你将失去它,并且重新陷入困境中。”
“我讨厌别人威胁我。”竺轶轻盈的说,但是在黑紫色雾气的恐怖席卷之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吃力。
“那么请不要怪罪我的做法。”罗浮说,“今天的事情将成为秘密。”
“你也许是一只聪明的异鬼,知道利用公约的漏洞。你没有攻击我,而是剥离我的神性和身体。”竺轶说。
罗浮因为他的赞扬自得,但是却没有因此松懈,反而加速了竺轶身体的解构。
“很显然没有神性维持的这具身体,并不能继续存在。”竺轶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黑紫色的雾气受到了激励般,越来越汹涌,甚至弥漫了整座古老而苍白的大厅。
“但是......不知道脱离......的我......已经......”
在竺轶肉i体彻底崩溃的一刹那,罗浮未能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