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在久经沙场的塔图眼里,之前的场面不算多么血腥,但小石头那股纯真的决然却深深撼动了他心中压住良知的巨石。
“勿以恶小而为之!”
“小时候偷包子,长大抢银行!”
“军人当有锐气和硬气!”
……
以上等等教导,以及鲍里索维奇最后的绝望叮嘱——“为自己而活!”,两者激烈地碰撞在一起,让塔图痛苦不堪。
“叔叔,即使我变成这样,即使我为达成命令,纵容毒品流入校园,不惜伤害这些未成年的毛孩子,您也统统不在意吗?”
毕竟,变坏是个过程,好人一时的确难以变成坏人。
塔图痛苦地用力抱紧头颅。回到现实的他现在只想再度逃离现实。可周围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叫声偏不让他如愿。
怎么回事?
他不得不睁开眼睛,细听细看。
“顾雷!”
“顾雷!”
“顾雷!”
……
看着站在场上接受众人喝彩敬佩的顾雷,看着躺在地上、一只手捂住眼睛痛哭流涕的安迪,塔图表情复杂。
理智告诉塔图,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安排顾雷再和狗牙打一场,并且命令狗牙杀掉顾雷。可镇压良知的巨石既已动摇,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回复稳定的。此时的他实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时,一声如雷暴喝骤然响起,竟隐隐压住满场声浪。
“畜生,敢伤我大哥!”
却是狗牙自己控制不住了!
只见他目眦欲裂,拟龙斗气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来,烧掉上衣露出臃肿但充满力量感的上半身。那里布满了和安迪一眼恐怖的累累疤痕。
狗牙心思极为单纯,查查林让他喊安迪大哥,他就打心眼里把安迪当成大哥。
他可不管什么是非曲直。眼见大哥被顾雷殴打,他自然就恨上了顾雷。再见大哥被顾雷打哭,他更是感同身受,心中充满痛苦与愤怒。痛苦愤怒到极致,连查查林都没能拦住他。
“我要杀了你!”
狗牙大吼一声,直如猛虎出山。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顾雷回头便见一头恶兽带着恶风朝着自己猛扑过来,凌空一个恶拳直直打来。
来不及躲闪,顾雷只能用双臂封挡。
“嘭!”
就如同被疾驰的小轿车撞上一样,顾雷瞬间被打飞。顾雷花数分钟才把安迪的双臂打成数截,而狗牙仅一招,他的手骨就寸寸碎裂。
其实,狗牙在前一秒还是强骨境三阶巅峰,离四阶尚有一线之隔。然而在极怒之下,他瞬间突破到强骨境四阶。青少年时期本就是精神的可塑性最强的时期。
而顾雷仅仅能开碑裂石的碎石骨,怎比得过狗牙那能熔铁断钢的熔铁骨。
细碎的断骨就像无数刀片一样切割血肉,疼得顾雷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倒地后,他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更不用说是自卫反击了。
幸好,狗牙打飞顾雷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扶安迪而不是追杀他。
“安迪大哥,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安迪被狗牙强行拿开捂住眼睛的手后,见是单纯关心他的狗牙,羞恼之意大减,内心罕见地生出了一丝感动的情绪。
不过,他内心根深蒂固的恶毒下一秒就淹没了这丝微弱的感动。
“我没事,你快给我杀了顾雷,快去,快去。”
坏人当然也不可能转眼变成好人。
“哦,好,好。”
狗牙当即放下安迪,狂冲向顾雷,助跑后高高跳起。
“顾雷,我要杀了你。”
引力加速腿!
狗牙一脚朝着顾雷的脑袋狠狠踩下,直如彗星坠落一般。这一脚若踩实,顾雷焉有幸存之理。
众人惊呼不止,但已来不及阻止。赤红的足底在顾雷眼中越来越大,很快占满整个视界。
危急时刻,塔图终究是忍不住出手了。
“算了。”
撼山撞!
狗牙毫无抵抗力地被塔图撞飞,压垮了一大片的旁观者,摇头晃脑地晕了过去。
塔图收招,看了眼眼里犹自带着泪花、正用看背叛者一样的恶毒眼神盯着自己的安迪,看了眼感激地望着自己的顾雷,环视一圈周围敬畏的学生们,叹了口气,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开人群。
好人当不了,当坏人又狠不下心,我大概连安迪都不如吧!
塔图的背影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无奈与无力。
这场风波随着顾雷也被送往医院,终告平息。
在医院里,顾雷有幸再次受到那位修为达到化焰境的高级医师治疗。
那位医师将两手分别放在顾雷粉碎性骨折的双臂上,接着越来越多的电光从医师的手上冒出,如一条条扭动的雷蛇般钻进顾雷的双臂中。
汹涌的电流刹那印亮了整间治疗室。
强大精神力的干扰了原子、分子间的电磁力,顾雷的血肉此时成为一种类似液体的分子聚合物,而分散在血肉里的断骨就像游泳一样聚集在一起。
顾雷本来软绵绵的双臂立即神奇地变得坚挺起来。断裂的分子键重新连接,细碎的断骨慢慢重整为整根的骨头。
手臂内传来的异样感觉让顾雷难免有点紧张。不过他幻想中的皮肉烧焦之苦并未出现,只是麻痹感比上次强烈了不少,一点痛苦都没。
痛觉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电信号,对能模拟电磁力的化焰境修炼者而言,屏蔽起来还是非常容易的。接着,医师进入最后的治疗阶段。
如果顾雷能透视的话,就能看见他布满裂纹的手骨表面已出现类似熔化的现象,骨头表面内里都像液体一样流动起来,开始填满裂纹、修复暗伤。
最后就像被熔化后重新铸造出来的一样,顾雷的骨头焕然一新,又变成了一根根崭新完好的骨头。
一阵电流扫描身,顾雷不禁浑身颤抖。
确定没有把什么骨头渣子留在顾雷的血肉中、留下后患后,医生才结束了治疗。
顾雷迫不及待地连挥数拳。除身体有点疲劳外,他竟感受不到一点伤痛,唯有断骨切割血肉的可怕记忆能证明自己的确受过那般严重的伤害。
“谢谢医生。”
“你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要谢就谢替你付清了医药费的科克先生吧。”
医生摇摇头,起身离开。
“谢谢您,科克先生。当然,也要谢谢纳斯塔西娅小姐!”
顾雷万分感激地看着老科克。这样的治疗价格不菲,怎么也得数千贾比。
“不,不,我们只是受伊曼小姐所托,也不过是做了该作的事情而已。你要谢就谢伊曼小姐吧!”
老科克也笑着摇了摇头。
老科克的确有点老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但他一头白发梳理得很整齐,白色的胡须也打理得很干净,加上腰杆挺直,精神倒是很矍铄。
此时的老科克面带微笑,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顾雷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慈祥的老人,居然便是他此次劫难的真正幕后黑手。
听到伊曼的名字,顾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内心五味杂陈。
伊曼也已经知道顾雷因她遇险的事情,刚刚给他发来信息,安妮帮忙读了出来。
只是,尽管早有预料,但从伊曼异常的言语看,这件事同伊曼的关系比顾雷想象得还要深刻、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