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最想提的还是你的女儿。她在家一时想不开,竟然自杀了,绳子吊在房梁上,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事实上是有人闯进了凤婆婆女儿家里,将她在露台上活活勒死。与此同时,她在外地的外甥女也遭遇恐怖分子袭击,枪战中丧生。她的孙女婿,业内身亡,这一切都是在最近两个小时发生的,凤家上上下下无一活口。
凤婆婆目瞪口呆的狠狠瞪着他,他缓缓从怀里抽出一把小刀,嘴里嘀嘀咕咕道,“你们一家子都已经在地下团圆了,你也跟着你的兄弟姐妹一起去吧。当然,他们的爹你就别认了,你和他们不是同一个爹。”
听了他这话,温和男不停的往后退,吓得面无人色。凤婆婆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保罗手起刀落,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保罗躲开了,但是都没弄脏衣服。
温和男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看着凤婆婆,凤婆婆望了他好一会儿,浑浊的眼睛里才流下了泪。
她的凤翔楼,她的儿女,她所有的家业,全部都已经毁了。婆婆仰着头,一边大哭一边大笑,状若癫狂,最后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慢慢断绝了呼吸。
保罗脸色一沉,无比厌恶的最后扫了她一眼才对后面的人吩咐,“现场处理干净,尸体扔到山上去。”
“是!”身后的顾家人低声应答。
保罗和梦娜马不停蹄的离开了那座废弃的大楼,所有人撤出来之后,点了一把火将一切都燃烧殆尽,那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随着灰烬永远的被掩埋。
两人匆忙赶往医院,苏暖的手术做完了。
alim刚才打了电话,说顾锦笙吩咐他们俩不必再去医院了,直接去善堂领罚。
还好苏暖已经脱离了危险,不然他们面对的就不止是领罚这么简单,怕是要深深赔上两条命。
苏暖躺在病床上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失血过多再加上精神折磨,她的体力已经被消耗殆尽。沈子砚过来看了她一次,人没见着,就让顾锦笙赶回去了。
这次为了营救苏暖,几乎所有人手下的见不得光的势力全都出动了,否则也不会在没有丝毫线索的情况下,生生找出了风婆婆的老窝。他们顺着监控器里的那一点点证据,一直追踪到了临近的小镇。
在苏暖昏睡的这一天时间,卞良海也来看过苏暖,人没见着,被joe客气的送走了。h市的地界上,想巴结顾锦笙的人,都走马观花的来晃了一圈,不过谁也没讨着好。
苏暖第三天醒过来的时候,医院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病床面前的小桌子上白瓷瓶里插着几枝红梅,顾锦笙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认真的看报纸。
她轻轻咳了一声,顾锦笙立刻转头看过来,幽深的眼眸里满是宠溺,“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苏暖伸手跟他的大手紧紧交叠在一起,笑眯眯的看向他,“真好!”
“哪里好?”他轻声细语的问她。
“我以为自己活不下来的,我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们了。”苏暖笑着说。
顾锦笙心口蓦然一紧,是啊,只差一点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每次想到这件事,他的心就像被人戳了一刀似的。
苏暖抬起自己的手,默默地看看她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裹着像猪蹄,好在手指头勉强能动,不然她以后就是独臂侠了。
顾锦笙声音温柔的说,“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再过段日子就会恢复的,不过伤口这么深,难免会留下疤痕。“
苏暖毫不在意的笑笑,“我现在全身都是伤呢。”
她说这话不是矫情,她的背部确实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手上扎了个大洞,大腿上身上掉了一层皮,短时间内要想消除疤痕是不可能的。
顾锦笙轻轻抬起她的手,摸了摸说道,“都会恢复的,我不会让你的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苏暖笑了起来,“怎么了?我身上有疤,你会嫌弃吗?”
看着她胡搅蛮缠的样子,顾锦笙唇角扬起笑容,“怎么会?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伤。”
苏暖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我好想你。”
就在她快要死的那一刹那,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顾锦笙的身影。她想念他的脸,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跟她亲热说话的样子,那种刻骨铭心的想念,就算是死了,也能支撑着她凝聚成一缕魂魄飘回来去找他。
顾锦笙低头吻了吻她的额,他并不想告诉她,在她失踪的那两天时间,他的全世界都已崩塌,心中荒芜的只有寒风。一向不信神佛的他,甚至开始祈祷,哪怕是折寿十年,代她受过他也无所谓,只求他能平安归来。
如果求佛真的有用,他可以一路从h市磕到西藏,磕到天竺,去往任何一个有佛生活的地方。
这场噩梦最终走向结束,苏暖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不要怪保罗和梦娜,都是我自己的错,你别为难他们。”
顾锦笙点头,算是答应苏暖,苏暖这才笑了起来。她还记得保罗就像天兵天将一样突然从天而降,驱散了所有的黑暗,给她带来了光明,梦娜将她抱在怀里,她感觉到她的泪落在自己的脸上那一刻,苏暖心里只有幸福和感动。
后来她还看到了一向儒雅斯文的顾铭,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都得差点夺枪当场崩了那些人。她所受的所有苦难,就像是上帝故意给她开了一个独特的视角,让她清楚的看见,这世上究竟有多少人,是从心底关心她的。
在医院养了一周的时间,苏暖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身上的线该拆的都拆完了。顾铭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十分佩服她顽强的生命力,一般人要想下床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
苏暖笑着解释说自己皮糙肉厚,顾锦笙在旁边不认同的给了几个白眼,王阿姨也时不时有空就回来看她。苏暖精神还不错,坐在床上幸福的眯着眼睛喝她炖的乌鸡汤。
沈子砚一进门就忍不住抹眼泪,一脸心疼的拉着苏暖,自责说是自己没照看好她。苏暖还没说什么,他都哭的恨不得上吊自尽谢罪了。
苏暖一脸哭笑不得的紧紧拽着她,让王阿姨找了湿毛巾过来给他擦脸。
“这件事没你什么关系,谁能想到凤翔楼心思居然那么歹毒呢。”
沈子砚还哭的抽抽搭搭的,“你不知道吧,凤翔楼已经没了。”
苏暖一脸惊讶,沈子砚这才一点一点给她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她才回来没几天竟然就着了火,她低着头没说话,知道顾锦笙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凤翔楼一家无一活口,就算这样,只怕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苏暖淡淡笑了起来,“那看来,三天后的比赛是没戏了。”
“谁说的?”王阿姨恨恨的咬了咬牙,“h市的凤翔楼是没有了,京都的凤翔楼还开的好好的呢,当年觊觎菜谱的那些人,可不止凤翔楼这一家。”
这会苏暖才知道,原来凤翔楼不是凤婆婆一家的,她只是凤家其中的一个旁支。这件事情虽然没有闹得太大,但是苏家菜和凤翔楼的梁子就此结下了,苏家和凤家彻底撕破了脸,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一些。
王阿姨倒是不怕,“咱们不稀罕用那些小手段,他们虽然夺走了师傅的菜谱,但并没有继承我师傅的精髓。八大菜系,鲁菜为首,苏家菜和凤祥楼究竟谁是正宗?还是要比划比划。”
苏暖看见他眼中掠过一道锋锐的光芒,连忙拉着他问,“所以你是有办法了吗?”
沈子砚在旁边回答,“我们已经向全国各地的凤祥楼都下了战书,比赛时间就在下个月。王阿姨的师傅失去的东西,我们要替她赢回来。小暖,你该不会,怪我们自作主张了吧?”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苏暖出了这种事,沈子砚和王阿姨都很生气。灭人满门这种事情他们做不到,但是能堂堂正正的找那些宵小之辈比一场,也算是了结三代的恩怨。
苏暖点头,非常赞同他们的做法,“既然要比,索性就把赌注下大些,谁输了谁就关店,永远不能在涉及饮食行业。”
王阿姨一愣,“这个。”
“我相信你,这口气咱们必须得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想把皇帝拉下马,总得付出点代价。而且是他们动手在先,咱们不应战,显得怯懦了。”
王阿姨这才点了点头,一脸郑重道,“你说的有道理,师傅一生的心血,我也为他堂堂正正赢回来。”
王阿姨的师傅姓潘,叫潘松。那时候的凤家在鲁菜系中已经小有名声,潘松跟凤家斗菜斗了好几十年,没想到凤家竟然出了损招,偷了他的菜谱,把他一辈子的名声都坑害了。
凤家发展到如今,枝繁叶茂,潘松却一生未娶,连个后人都没留下来。到了老年,才收留了王阿姨几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传下了自己的这个手艺。
一口气足足憋了三代,到了现在是该有个了结了。
苏暖心里还在想,苏家菜的没落是不是也跟凤家有关。不过年代太过久远,这些事情已经无从考究了,就算真的有关系也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打算全部退下来了。
苏家菜食物中毒的案子已经了结,没有人往凤香楼那边想,凤翔楼满门被灭,在其他人眼中,也仅仅是场意外而已。说是凤婆婆周年收养了一个义子,贪图家产才害了凤家一家,最后劫持了凤婆婆,两人不知所踪,黑白两道齐心协力把这件事儿压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