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那样的女孩子,就该配一个家世清白的男人,不会让她身陷危险,也不必让她担心害怕,不用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危险丛生的荒野之中。那个男人应该给她一个完整温暖的家,给她一方温暖踏实的床,让她平平稳稳的度过以后的岁月和年华。
好了,这下子他又变成一个人了,无处可去。
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保罗费力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摘掉胶手套缓缓在屏幕上滑动,通讯录里找了一大圈,最后聚齐了那帮子在苏家酒楼做保安的兄弟,几个人三五成群约着去喝酒了,男人,就应该跟男人在一起才对。
一个小时之后,他约的那些兄弟三个一团五个一伙都到了。大家在雪地里打成了一团,保罗被人塞了一脖子雪,雪从衣服里落下去,冻得他浑身一激灵。
他气极了,怒吼道,“哪个孙子干的!”
一声暴喝之后,打闹的人群全都跑远了。气得他一张脸铁青,站在原地掐着腰就骂了起来,“小王八犊子,今天晚上老子可不会再放过你们了,喝死为止。”
叫喊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某座大楼的包厢里面,梦娜就像一只蝙蝠一样,匍匐在墙上,连呼吸几乎都察觉不到。
她瞪着眼睛,仔仔细细的听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声音很小,还断断续续的,却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老大,这是我们最新研制出来的新货。程度比上一批科好多了,一旦沾上,在这条绝无可能,您看。”
“非常好,快去找几个人试试,如果没问题,再大批量投入生产。”
“可最近风头很紧,盯着我们这边的人不少。这次做事一定要更加小心,千万不能再出其他什么纰漏了。”
“老大,你就放心吧,这次绝对不会被人抓住马脚的。”
毒品,梦娜猛然闭上了眼睛,那些痛苦的回忆一幕一幕重新在她的脑海里闪现。画面里有一个女人被压在昏暗又肮脏的房间内,瘦得脱形的身体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针眼,她的叫声凄厉又沙哑,暴怒叫骂的声音混成一团。
“你个臭娘们,不过是个肮脏下贱货,竟然还敢反抗老子,一定要让你求着上。”
“我求求你,求求你。”女人神色痛苦,声音几乎低的听不见。
“求我干什么?说出来!”男人瞪着丑陋的眼睛,狠狠掐住了女人的下巴。
女人蓦然瞪大了双眼,神色有些恍惚,像是在看男人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其他的什么东西。“我求你,求你上我。”
男人这才满意了,暴虐的笑了起来,猛的扑了上去。角落里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子,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满脸惊恐,大大的眼睛,低头缩在怀里,拼命摇着头,不愿意去听那些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肥头大耳满身臭味的男人才晃着脑袋出去了。屋子里恶心的味道,还没有消散,那个像鬼似的女人突然冲了出来,她衣服散乱,脏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呆滞的眼神转了转,似乎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小女孩,有些不耐烦的扔下了一块钱,她冷着声音说,“自己去弄些吃的。”
昏黄肮脏的房间被打开,阳光慢慢照了进来,带着一些呛人的烟尘气息,女人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了。
女孩子在角落里又蹲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爬过去捡起了那块硬币,珍宝似的放在衣兜里,想了想又不放心,拿出来往贴身的衣服里塞了塞。她已经很多天都没吃过饭了,实在饿得厉害,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了。她母亲吸毒,根本就不会在乎她的死活,这一块钱关键的时候可以救她的命。
揣着这一块钱,小女孩畏畏缩缩的出了门。这块地方都是贫民窟,遍地垃圾,脏水横流,抢劫和谋杀每天都会在这里不停的上演。今年她才五岁,过的小心翼翼充满惶恐,哪怕是阳光照在身上,她也只能感受到彻骨的严寒和恐惧。
小小的身体贴着墙,畏畏缩缩的往前走,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只要没人注意到她,她就是安全的,只要能吃一口东西,她就能活下来,过一天算一天。
事实上从她刚出生开始,就一直和她那个所谓的母亲相依为命。那时候她也许是过几天好日子的,她妈没像现在这样不堪,她也没像现在这样可怜。
那时候她会每天给她洗澡,工作很累但也算有个收入,下班之后会给她带些好吃的,尽管日子有些清贫,倒也过得安逸。
那样安逸的日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她远去的,远的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事,让五岁的她以为,都是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每天晚上她会被饥饿和噩梦交替折磨,一天一天看着母亲失去了生机。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能放弃她,因为她曾是她全部的生命。
至于她的父亲,她并不知道是谁,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比曾经安逸的生活还要遥远。渐渐懂事之后,她大概听别人说过,母亲是未婚生子,在那样的时代之下犯了所有人的大忌,是会被烧死的存在。
今天她就靠着那仅剩的一块钱买了一些馒头,吃了一半,剩下的决定带回去,藏在那间没有一丝阳光的屋子里。因为她不知道下一次再有钱买吃的东西,会是什么时候。
那天见到母亲的时候,她还算安详,抱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到最后,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无力的搂着她跟她道歉说对不起,问她害不害怕跟她生活在这里。
小女孩瞪着眼睛,有些不明白母亲的话,她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瑟缩着身体往她怀里钻。她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可那又怎样,她已经渐渐变得麻木了,麻木得失去了所有的本能,但求生的欲望依旧很强烈,她是想活下去的。
那天过后,她的母亲渐渐就不太好了,那些能让他母亲好起来的男人没有再来过。寒冬的夜里,她瘦得只剩骨架的身体毫无生气的躺在破旧的棉絮里,小小的女孩就依偎在她身边,其实母亲能给予她最好的温暖。
“丫头啊,妈妈真的太苦了。”她呢喃的说着,“可是我也想,我走了你又该怎么办呀。”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悲伤的情绪也让她心里十分难受。
小女孩眨着眼睛看着女人道,“妈妈,你要去哪里?”
想到她会离开自己,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女人突然抽出了身体,眼珠子翻了翻,肢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小女孩儿一脸麻木的看她,心里隐隐知道,她的母亲应该是不会再好起来了。
“我还有吃的。”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飞快的往屋外跑去,紧跟着又跑了回来。黑漆漆的手心里放着半块发了霉的馒头,她眼巴巴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喂到她嘴边让她吃。
“丫头啊。”女人突然哭嚎了一声,“我真的太难受了,你救救我好不好?求你救救我。”
她大声尖叫着从床上猛然扑了起来,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她有些崩溃的大声哭嚎,一双手拼尽最后的力气捂住了她的眼,鲜血像水一样哗哗的往外流。她身体的最后一丝温度,慢慢的在寒冬里,渐渐散去。
“妈妈。”小女孩儿轻轻叫了一声,可没有人应答她。天色黑了下来,女人蜷缩在地上,没有在挣扎也没有了呼吸。
小女孩走过去将床上的棉絮裹在她身上,然后蹲在她身边。睡吧,睡醒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没过几天,她就被那些暴露的男人扯着扔出了房子,男人嘴里不停叫骂着,“这个臭娘们死了,她欠我的钱怎么办?”
骂骂咧咧的叫两声,让小小的女孩没法再把自己隐藏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她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惊恐的看着那些发怒的男人,有人扯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那臭娘们倒是留下了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小丫头骗子,把她卖了,也许还能抵点钱。”
小女孩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妈妈,我妈妈呢。”
男人的巴掌用了七分力道甩在她脸上,“你妈早死了,还瞎叫什么?”
她妈妈死了,死了是什么意思?女孩瞪着眼睛待在原地,那些男人将她拽起来,吵吵嚷嚷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她已经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瘫软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她心里清楚,一旦被这些男人带走了,以后她的日子会更加灰暗。那些欺负过她妈妈的男人会再来欺负她,她很恐惧那样的日子,很害怕自己也坠入那样的深渊。
那些丑陋的男人强制性的把她的衣服脱光,粗粝的大手狠狠掐上她的小小的身子,青一块紫一块,掐到最后,似乎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她不太明白,他们眼中的可惜代表着什么,只听他嘴里一直说着,太小了,还是太小。似乎就是因为她太小,所以才避免了那些残害。
后来男人们就没怎么管她了,半年之后,她被卖到了人贩子手里,辗转着从国内到国外。那段日子,她过得颠沛流离,晚上做梦做的全是噩梦,光怪顾离的,具体也没什么内容。
就在一年的秋天,一个衣着打扮都很讲究的老人将她从人贩手里买了下来。他看着她,满脸慈爱,“可怜的孩子,从今天开始,你不会再受那些苦了。”
女孩仍旧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他摸了摸她的头,放柔了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摇了摇头,老人沉沉叹了一口气,看了她一眼说道,“以后你就叫梦娜。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有家人也不再有过去,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让你坚强起来永远不受人欺负。”
“我可以杀人吗?”梦娜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而冷漠。
老人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问了她一句,“你想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