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喧哗声,她们扭头看过去,不少人正涌向刚进门的男子,众星捧月似的把他簇拥在中央。
他一身烟灰色的粗呢西服套装,口袋巾是活泼的海军蓝和白色的条纹,衬衫是白色的,稍微一动,灯光变幻间,有暗纹若隐若现。他没有佩戴领结,而是松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一抹令人遐思的小麦色皮肤。
这一套休闲之中透着雅致的鸡尾酒会服装,让他冷冽刚硬的五官多了几分随和而性感的意味,瞬间引得场内各个年龄段的女性齐齐失神。
男士们已经争先恐后的过去招呼他:“君少!”
凌君昊客气的和他们打招呼,女士们也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一边致意一边暗地里用爱慕的眼光打量他,一个年轻的女孩红着脸,有些结巴的说:“君……君少今天这样穿,真……真好看,是请了新的生活秘书打理衣物吗?”
凌君昊眼里有淡淡笑意一闪而过:“我秘书办公室没有招聘新人。”
“那……”众人再次打量他的着装,和他曾经一丝不苟的打扮相比,这一次应酬的穿着,差别实在大了点。
有人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是白小姐?”
凌君昊笑了笑,没直接回答,但他的神情,清楚明白的表达了一个字——“是”。
沈嫣轻轻吸了口气,带着女儿的两个朋友,含笑走过去,他已经看见了她们,嘴角微微勾起:“沈阿姨。”
“君昊。”沈嫣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这样确实挺不错的,以前好是好,就是太严肃了一点,你这么年轻,应该多尝试点新风格。”
“沈阿姨谬赞。”凌君昊目光淡淡扫过两个努力堆笑和他打招呼的女孩,只略微颔首表示他听见她们问候了,在她们说第二句话之前就转过身,同别人闲聊起来。
徐菁和李雪柔气得跳脚,妆容精致的脸微微扭曲,和她们色调甜美的礼服分外不搭调。她们气哼哼的和沈嫣一起去酒水台拿鸡尾酒,边喝边低声的骂:“沈阿姨你看,白贱人居然都能插手他的着装了,他被迷成这个样子,出钱帮贱人收买姓葛的人渣的几率很大的好不好?”
“什么几率很大!根本是百分之百!他真是疯了,宛若毕竟救过他的命啊!”
说完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四周不知何时已经鸦雀无声,扭头一看,凌君昊正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手里托着一杯马天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两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满面的愤慨渐渐化为尴尬和慌张,涂着粉嫩唇蜜的小嘴张了又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向沈嫣投来求救的眼神。
一贯表现得温柔慈爱的沈嫣不得不面露歉意的开口:“君昊,她们只是太担心宛若,关心则乱……”
凌君昊浅浅饮下一口酒,语气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这件事众说纷纭,两位小姐有自由发表她们观点的权利。”
他似乎半点没动怒,然而这平静的姿态,反而让她们冷汗渐渐沁了出来。
“我并没有出面找过葛青山,也没有给微微转账。口说无凭,有证据,才能取信于人。我会找出过硬的证据,算计恩人的恶名,我担不起。”他缓缓喝下剩下的酒,把杯子递给路过的侍者,“当然,我不可能像微微那样公布我的私账和君临集团的公账,涉及商业机密,还请各位见谅。”
李雪柔壮着胆子说:“那,那你用什么做证据?”
凌君昊道:“葛青山突然改口确实可疑,从他那入手最合适。虽然暂时不能找到他本人,不过,他的账户的转账记录不会消失,很容易能查到。”
沈嫣嘴角缓缓扬起:“君昊说得一点没错,查一下葛青山账户里的大笔金钱转入记录,有了打款账号,很容易追溯到真正的幕后操控者。”她含笑看了一眼人群中某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张行长,拜托你。”
那人爽快的应下来,打了个电话,一刻钟之后,一个高级职员模样的人托着笔记本电脑进入会场,联网之后操作了一番,葛青山的账户明细出现在屏幕上。
投影将表单放大在墙上,所有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葛青山的收入很繁杂,股票,基金,诊费,等等,加起来很多,分开看数目却并不算多大,唯一一笔数目足以打动人的金钱,来自于他十多年前购入房产的成功出售,还是半年前的事。
那时候,白微微还没有和凌君昊在一起。
凌君昊微微眯起眼睛,眸色转深。
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半天也讨论不出个结果——葛青山的账户里,在慕宛若开始生病之后,根本没有任何大额资金的收入。
没有半点接受贿赂的证据,那葛青山为什么要突然改口说慕宛若装病?
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沈嫣叹息一声:“看来是没人收买他了,难道有人用权势去压制?”她看了凌君昊一眼,说,“我们慕家确实有逼迫葛青山,让他把宛若的病情夸大的嫌疑。君昊你也……总之,除非问他本人,否则这件事真分辨不清了。”
她主动承担责任,这么坦荡的态度,反而让很多人把视线投向了凌君昊——论权势,如今的慕家和凌家差了不小的距离,明显凌君昊的威慑,会更有效一些。
凌君昊淡淡一笑:“确实不容易分清楚。”
他若无其事的姿态让徐菁恼怒之极,慕宛若虚弱消瘦的模样,可是她亲眼所见,这怎么可能是装病?
慕家对女儿疼入骨髓,没病的话怎么可能说她有病?不嫌不吉利吗?
再说,慕家人和善宽容,怎么可能做得收买或者逼迫这么不像样的事?
她认定了凌君昊装腔作势,实在不甘心此事就这样模糊着混过去了,心念一转,冷笑着开口:“没有转账的记录就等于没人收买了?某人是故意混淆视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