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边赞叹,一边凝神欣赏,佛珠的末尾打着漂亮的如意结,结下串着红珊瑚,琉璃,琥珀,砗磲,玛瑙,金,银七种材质的珠子,佛教七宝齐全。
有两个人在看见七色串珠的时候就变了脸色,仔细的反复看了几次,扭头看向脸色已经极其不自然的沈嫣:“慕夫人,这不是慕家去年佳士得秋季拍卖会上竞拍成功的佛珠吗?”
沈嫣鬓发已经被汗水濡湿,黏糊糊的贴在脸上,她再能随机应变,也不知该说怎么来扭转局势。
拍卖会上,拍卖师展示珍宝的时候就说过,这是前朝王府流出来的藏品,仅此一件,由于是孤品,还由当时潭柘寺的高僧住持亲自开过光,所以极其具有收藏价值。
有熟人同她一起参加拍卖会,亲眼见证她拍下这串佛珠,之后她又在宴会上四处展示过……
想抵赖都不可能!
另外的人的目光也变了,有个人思索片刻,说:“我记起来了,上个月唐老先生八十寿宴,慕老夫人出席的时候,就戴着这串佛珠……”
上个月慕宛若还活蹦乱跳,此时她对外宣称病得起不来床,佛珠却出现在了葛青山的保险柜……
其中的猫腻,一眼就能看出来。
徐菁和李雪柔情不自禁握住对方的手,掌心全是粘腻的汗水——慕宛若真的在装病?
沈嫣在她们面前表现出的对女儿的心疼,也是假的?
她们满心信任这对母女,四处帮着她们说话……
被当成自己亲姐妹和长辈看待的人,突然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得让她们害怕……
凌君昊终于开了口:“沈阿姨,我想听听您的解释。”
沈嫣脸上的细汗慢慢浸润了覆在皮肤上的脂粉,她明艳的容貌忽然显得灰败起来,整个人就像突然老了十岁。
她牙齿咬得太久,牙龈已经渗出血丝,满嘴腥甜的味道。
凌君昊等了一分多钟,又问:“沈阿姨?”
沈嫣在脑海里飞速算了下日期,用力咽下带着血腥味的口水,竭力装出镇定的模样:“是……是这样的,这串佛珠,确实是我家去年秋天在佳士得秋拍上竞拍得来的藏品。上个月……唐老做完寿,正谦就约见过葛青山。我家医院专攻西医,中医是比较薄弱的一环,所以我们想邀请他来我们医院坐镇……他人品先不论,医术确实是高明的,人才总得下血本才能留住,听说他对佛宝有兴趣,所以我们就送他这串佛珠,他也答应今年年底忙完国外的事,就回国进我家医院入职。”
她一边说,一边努力记住自己说过的话,等找到葛青山的时候和他对好词,免得穿帮。
或者,直接把他给……她垂下眼,把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盖在睫毛之下。
有人眼里露出失望之色:“慕夫人这话未免太牵强了。葛青山医术再高明,请他来医院坐诊,也用不着送如此贵重的东西。慕家医院口碑在业内算是顶尖的,他过来当医生,又不至于辱没了他,薪水开高一点,已经足够。”
沈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勉力堆出笑:“人才难得……各位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况且……况且我如果收买了他,怎么会这么爽快的同意过来搜查?这件佛珠,真的只是为了挖他医院工作送的,和宛若无关。”
众人没再追问,但看待她的眼神,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热络和善。
凌君昊轻笑一声:“沈阿姨说佛珠是用来吸引葛青山这个奇才的,那就是。不过说真的,您和慕叔叔这出手,真是相当的大方,请个医生就送出价值两千多万的礼物。看来慕家最近的资金周转非常的充裕,既然不缺现金流,青田港那项目,很抱歉,我不跟进了。”
沈嫣立刻变了脸色,上前两步抓住他胳膊:“君昊,你这样可不行……”
凌君昊缓慢而用力的抽出手,微笑着说:“君临集团旗下有多家分公司都需要增加生产线,我需要大量资金周转。青田港项目并非我公司的强项,利润回收周期又太长了点,实在是鸡肋。因为宛若和我说慕氏缺资金,我才答应投资这个对我公司利益不大的项目。你们能给葛青山送这么贵重的佛珠,资金问题想必已经解决,用不着我那笔投资做支撑,我不如拿来投给自家公司的项目。”
沈嫣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反驳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凌君昊踏出别墅,转眼消失在视线之外。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酒会上还黏着她,讨好她的李家徐家的千金跑得最快,就像她是什么会吃人的怪兽。
沈嫣怔怔的在桌前站了好一会儿,旁边的警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又不敢催,眼见着换班时间要到了,都是有家有口的人,都急着回去陪伴家人,只能轻咳一声,说:“慕夫人……”
沈嫣猛然回头看他们,凌厉的面容被惨白的日光灯一照,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警察就算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她终于回过神,收起脸上的厉色,理了理头发,缓步往外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仍然是那个人人夸赞的优雅贵妇人。
凌君昊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白微微已经早早入睡。秋色渐浓,佣人换了柔软的蚕丝被,如同云朵一般轻巧,又像怀抱一样温暖。
她睡得很舒服,脸蛋如同桃花一样粉扑扑的,他冲了个澡,在她旁边躺下,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他几秒,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君少回来了……”
台灯的光映在她的眼里,那双明媚的眸子如同水波一样泛着潋滟的光。他喉头不由得一动,低头在她耳根敏感的肌肤上轻轻一咬:“你好像胖了点。”
白微微怔了怔,立刻清醒了许多,揭开被子观察自己的身体。
明明吃得很健康,每天都在家里的健身房锻炼……
还没看出个名堂,他慢条斯理的把她拉到自己身上:“你锻炼还不够,需要点睡前运动。”
白微微终于回过味来,立刻往下溜:“不要,困。”
“必须做。”他把她重新拉上来,捏了捏她气得鼓起的脸,“这么懒,罚你自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