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泱反驳道:“你胡说!”
随沅早等着这句了,巴不得他这么说呢,毕竟正史里韩衔的形象极好,谈天灵则毁誉参半,嗯……毁的更多。
对面这个小哥哥好像也不容的韩衔被这样质疑。
随沅赶紧道:“你别急呀,我也是看本野史看到的,野史嘛,你懂得,假假的。”
嘿嘿。随沅是这样想的。既然有这样的野史,她看到过,那么不羁先生看到过也很正常,所以在编写话本子的时候也引用了这样的故事,很正常嘛。到时候哪怕对面的人也看到了下一册话本子,也不会怀疑她就是不羁先生。
不羁先生的外壳还是要好好保住的~
韩泱本来很希望这是假的,但是听她又这么立刻就把责任推在野史上,又有点不满意。
少爷脾气多,韩泱问道:“你看的那本野史怎么说的?曾……正史上的韩国公并没有和谈将军有什么联系,凭什么就说他们有过一段感情了?”
他想要听更具体一点的。
也想知道这野史在哪买的。怎么这么劣质。又想,随沅都好歹是个县主了,还买这种劣质的野史来看。哼。
随沅:……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说了。正好我也想分享一下我知道的事。
毕竟,她从前朝而来,怀揣着一肚子的秘密却不好说。
随沅说:“野史上说,韩国公和谈将军曾经是未婚夫妻。只是后来有缘无分,谈将军被幽帝赐婚嫁入别家,韩国公几年未娶。”
韩泱:?!
随沅又说:“野史上还说,谈将军和韩国公在战场重逢,很是伤感一回,之后谈将军说服了韩国公归顺当时的萧刺史、后来的开国皇帝,两人一道带兵打仗,很是默契。”
韩泱:??!!
随沅见他没有说话,以为他还想要听,继续说:“野史上又说,韩国公和谈将军曾经生死相救,都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遂城之战,谈将军率部身陷险境,弹尽粮绝,是韩国公率领手下几乎所有将士,星夜奔赴,终于解了遂城之危。”
韩泱:!!!
“还有……”随沅正要接着说,就被韩泱打断了。
“好了别说了。”韩泱有些颓丧。他的脑子短时间内还无法消化这么多的消息。其他的不好说,遂城之战韩泱是十分了解的。
毕竟,那场战争是他祖宗韩衔打过最艰难的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争。当时他仅仅率部三千人,就歼灭了敌军两万人,艰难的取得了胜利。
现在你告诉我,原来当时遂城里守城的是谈天灵?
正史上没说啊!
我家祖宗为了心爱的女子远道而来,星夜奔赴。
真相居然是这样!
还别说,真的挺有可能的呀。换了谁心上人被困在城里,他也得拼死打一场胜仗吧。
韩泱还是很不愿意接受,这就是史书上掩埋的真相。
虽然不管怎么样,打赢了仗都是好事,不管是不是为了救谈天灵,遂城之战都重创了敌军士气,让主公这边得了好处。这样的野史,并不影响韩衔是个英雄。
他儿女情长又如何?你儿女不情长倒是打一场如此卓越的以少胜多出来啊!
随沅应对面所说,果断的住了嘴,不说就不说,哼。
还不是他先想听的。
她还不乐意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呢。
韩泱觉得自己非要亲眼看一看那本野史不可了,这样的一本书,他身为后世子孙,怎么能不好好观摩观摩呢?
再说了,韩泱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只是为了看看祖宗是怎么打赢遂城之战的,他对那些儿女情长不感兴趣的啦。
“你那野史在哪买的,我也想买。”
其实随沅能感受到,对方的小哥哥应该家境不错,从言谈和脾气都能看出来。他听说了感兴趣的东西想要直接买下一观,当然很正常。
可是,这本野史其实是随沅瞎编出来的。她就是作者本人,自封胡编乱造先生。
随沅道:“我那野史没买下来,闲逛的时候在一个小摊看见了,已经是最后一本了,孤本来着。”
韩泱一听,心里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办法。他还是不甘:“野史的名字是?”
随沅随口瞎编一个:“《明末野史》。”
韩泱:……这名字着实很随便哈。
随沅见对方不语,心道,不信就罢了,赶紧把这一茬子给忘了吧。
韩泱想,他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惟拙县主她身在洛京,没听说她最近出过远门,看来就是在洛京一带。
既然她说“已经是最后一本”,说明之前摊主还卖过给别人。不是孤本就好!不是孤本就一定能想办法找到!
他心里打定主意,暂时把这件事给放下。就和随沅翻起旧账来:“你上次是怎么回事?一会功夫就不理人了?”
嘿呀。这个人还恶人先告状!真是好大的威风!
随沅偏就不受这劳什子气!
“是我先不理人的么?分明是你先不理我的!”随沅想起来还一肚子委屈呢。
韩泱:???
他感觉自己被污蔑了,惊讶于对方居然不认账而且还污蔑他,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就是你先不理我的,你敢和我一一复原当时的情景么?”
摆事实讲道理,看谁才是那个先不理人、现在又污蔑人的乌龟王八犊子!
随沅明知道对方是激将法,却也没法不上钩,她又没做错!好好掰扯清楚,日后她再搭理这个王八蛋她不是人。
“好,复原就复原。”随沅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我问你被罚跪频率几何,是三五天一次还是一年到头一次,你恼羞成怒的说……”
她还没有说完,对面的韩泱再一次的恼羞成怒起来:“好了,这段不用说。”他还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么?
非要回忆,非要回忆!这个惟拙县主,心思坏得很啊!
随沅不满:“当然要说,这是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我记得很清楚——你说,‘你闭嘴!’还是带着强烈的不满和羞恼的语气说的。”
她自认说的非常客观公正,还是惹了韩泱这少年人强大的自尊心。
他心里一阵委屈,他当时语气是重了点,但是之后不是还给了她台阶下么?他还说软和话了,她又是怎么对他的?!
“什么最后一句话!我明明还说了‘一个月罚我跪一两次’,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了,你还不高兴,不和我说话。”
他都要委屈死了。当时被迫说了出来,现在又要重复一次。罚跪,罚跪,他一个小男子汉不要面子的么?
随沅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什么时候说了这句?我没听见啊。”
韩泱道:“我真的说了!”他抿了抿嘴,“就是说完叫你闭嘴之后,我就说了。”
随沅好像也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了,她小心的问道:“那我和你道歉了,你也没听到?”
韩泱一愣:“你和我道歉了?有么?”
又迅速反应过来:“我没听到啊。我就是没听到你说话,以为你……被我吼了一句不开心了,才把罚跪频率告诉你的。”
随沅沉吟了一会,“看来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听不见彼此的声音了。”
误会解除了。韩泱总算没有蒙受不白之冤,他立刻心情就好了起来,尤其是知道随沅其实是和他道歉了的,他可高兴了。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关心他的感受,郑重其事和他道歉呢。
他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问道:“你,咳咳,你和我道歉的时候都说了啥?”
他太想知道啦!
随沅有些不好意思,当时道歉是情景之下,情理之中,现在旧话重提,就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既然韩泱这个苦主那么想知道,她就实话实说呗:“我用抱歉的语气说,好啦,我不问就是了。”
“好啦。”韩泱等来了迟来的道歉。心里有一点点的开心。
他一高兴,就问起了随沅:“我们忽然能说话来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莫名其妙,两个人都忽然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了,是这样吧?”
随沅确认了:“不错。”
韩泱思忖着:“为什么会这样呢?今日你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发生么?”
“没有呀。”随沅也奇怪的很。感觉就是两个人莫名其妙又说上话了。
韩泱道:“诶,我和你说,你要是能……”
能,能什么?随沅没听见后半截了。
得,又结束了。
对方难道有什么发现,正准备说就结束了?这次的对话有些短暂啊。
随沅觉得有些神奇,她走到了门外,听两个小女婢边走边讨论:“这雨可算是停了。”
随沅垂眸看向地面,果然是湿的。空气氤氲。
今日下雨了。
她返回房间,找了一张干净的白纸,提笔写道:二月十三,第一次对话。二月二十,第二次对话。
她又把这两日的天气、风向、自己的心情、听见声音的时辰、声音持续了多长时间、那日发生过的事一一罗列下来。
目光定在了“有雨”二字上。
会是因为下雨么?
另一头。韩泱气死了。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
“你要是能把那卖野史的小摊位置告诉我就好了!”
他只来得及说完前半截!
虽然确定了是在洛京,但是京城何其大,也就比大海捞针简单些了。
可恶!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和随沅说话了!这种神奇的事情一次两次都够厉害的了,他没想奢望下一次。
他也不能就这样大喇喇的跑到惟拙县主跟前,问她“那卖野史的小摊在哪?”他的身份岂不是捂不住了?!
这可不行!
但是,他韩泱真的好想知道写祖宗生前故事的野史在哪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