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罕力看不下去了,只要二皇子不闭上嘴,他相信苏恒能把他们整个燕国使团钉上绑架齐国太后的罪名。
事到如今,也只有顺势而下,让这三个护卫和二皇子扛下这罪名。
想清楚后,乌罕力一脚把阿木尔踢到跪下,并摁住他双肩,不给他挣扎。
“苏丞相,这事是我们二皇子糊涂。索性没酿成大错。还望丞相看在两国一向交好的份上,让此事就此揭过。回到燕国,我一定禀明此事,让我国陛下重罚二皇子。”
“乌罕力你疯了?”阿木尔先是震惊于他敢对自己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他说了这番话,更是满眼的不敢置信。
反了反了,这些人仗着他没了贴身护卫保护,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二皇子是不是还没意识到,你想对大齐太后做的事,在大齐有多严重?如果不想和那三个护卫一样掉脑袋,最好把嘴巴闭上。”这句话,乌罕力是用燕国语言和他说的。
阿木尔被威胁到了,看了眼三个护卫的脑袋,浑身打了个激灵。同样也用燕国语言对乌罕力说道:“来的时候你答应过父皇,若是我命丧大齐,即便你回了燕国也活不了。”
乌罕力自是知道出发前皇上的交代,若不然,他还真不想管二皇子死活。
“我自然记得,所以二皇子赶紧闭嘴,这事交给我处理。”
阿木尔既挣脱不了乌罕力的束缚,又没把握苏恒不会对自己怎样。现在的他确实需要乌罕力保护,无奈,只得点点头。
两人达成一致后,阿木尔果然闭上了嘴,全权交给乌罕力来处理。
他们不知道,其实苏恒会燕国语言,他们的对话如数被听了去。
乌罕力再次恳求苏恒,甚至让步承诺,在大齐期间,绝不会让阿木尔再干出有损两国交好的事。
旁人不知道,乌罕力可是清楚的很。想他们这个二皇子不闯祸太难了,他做出这个承诺,接下来在大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苏恒也知道,不到迫不得已,不可能真把来访的正使给砍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便也承了乌罕力这个人情。
出了驿馆时,已差不多午时。苏恒回苏府随意吃了午饭,歇都没歇,便紧接着进宫。
太后昨日被掳走的事,除了参与搜寻的御林军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小皇帝慕容庆。
他从太傅那出来后,兴高采烈来到勤政殿,却发现只有自己。
母后呢?难道昨日出宫太累,今天不来了?
想到要一个人面对丞相,慕容庆表示自己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这样大的压力。
李德福看出小皇帝的不安,可在不安也得用膳了。不然要是把陛下饿着了,他责任就大了。
慕容庆在李德福的温声细语下吃了几口,苏恒就到了。
“丞、丞相吃了吗?”
苏恒嗯了声,让他慢慢吃,自己进了里面看奏章。
慕容庆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忽然不知道是真慢慢吃还是快点吃饱。
慢慢吃,怕丞相等久了不高兴。快点吃,又怕等下进去独自面对丞相。
慕容庆无奈抬头看了看屋顶,感慨自己真是太难了。
太傅说要成为一代明君,还是要勤勉些才好。怕不能解决问题,他还是快点吃饱,早点进去和丞相学习吧。
慕容庆告诉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快速扒完碗中饭,漱了漱口,英勇走了进去,乖乖坐在丞相旁边。
苏恒抬了抬头,破天荒关心过问了他早上和太傅上课的情况。
“早上太傅和你说了什么?”
慕容庆虽然诧异但不敢迟疑,如实说了早上太傅教学的内容。
“就这些?”
“就这些。”慕容庆困惑,难不成丞相觉得太傅讲的太少了?若是他和太傅建议加重课业可怎么办。
苏恒想了下,最后还是问道:“有没讲课业以外的?”
慕容庆摇摇头,太傅从不在上学的时候和他讲其他。
苏恒视线终于回到奏章上,心道,裴高扬还算是个知轻重的,没和皇帝说昨日太后的事。
慕容庆看他似乎对自己的回答还算满意,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有多害怕丞相考察他的课业。
随后又暗暗叹气,这漫长的半天怎么过哦。
就在他这么想后没多久,门外传来太后驾到的声音。
慕容庆欣喜不已,忙站起身,林一禾一进来,便亲热上前行礼。
苏恒也有些意外,他以为太后受了那样的惊吓,今日应该不会来勤政殿。
林一禾摸了摸慕容庆后脑勺,夸赞了几句。自从那天在宴席上借醉摸过他后脑勺,林一禾现在是摸的越来越顺手了。而慕容庆,似乎也很喜欢她这亲昵的举动。
待他们诉完木子情,苏恒才开口,问:“娘娘今日怎么不在仁寿宫歇息?”
林一禾笑了,道:“听闻丞相百忙之中都不忘来勤政殿教导皇上,哀家又怎么可以偷懒。”
对,没错,她就是听到苏恒来勤政殿了,才放弃午歇,换了衣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苏恒看她气色恢复的不错,那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难得她不想法子偷懒,就随她吧。也许她也是想找点事做,才不会总去想起昨天的遭遇。
误会了林一禾的苏恒很体贴地从一堆未看的奏章中,选了十来份放到林一禾的书案上,嘱咐她好好看。
林一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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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发生了阿木尔掳走林一禾的事,燕国人原本想和大齐和亲的事也不好提了,原本计划呆上十天半个月的,也不想再待了。
到达汴京的第五天,燕国使团就走了。大齐官员感慨,可真是从来没见过只带了区区几天的外国使者。而且来后,好像什么也没谈成没干成,难道燕国人此行真是诚心来祝贺的?
别人宽了心,苏恒可半点没放松。
他去了几次军营,和裴高扬及数位大齐将领把大齐军事防布图研究研究又研究,并作出了几个重大调整,其中最显著的,就是加强了和燕国边境的防护。
知道此事的人都有些不理解,燕国不是刚走吗?而且在汴京期间,除了欢迎宴那一天态度有些嚣张,接下来的时间都谦卑低调,做足示好姿态。怎么他们一走,我们反而要加强防护了?
苏恒也不好和所有人解释,便由着他们纳闷非议,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他此举终于惹来朝中一些臣子不满,某日早朝上,公然弹劾他专断独、裁,对军事不了解,却任意妄为调整大齐的军事防布。
知道此事,林一禾才知道苏恒背后竟然做了这么多准备,才开始担心,自己报复阿木尔的举动,是不是太没股权大局了?
当然,有人弹劾自然也就有人站出来为苏恒说话。认为燕国向来狼子野心,此番来大齐如此惺惺作态,说不定就是为了麻痹他们。丞相此举未雨绸缪,并无不妥。
于是,这日的早朝又是在一番激烈的争吵中结束。
下朝后,林一禾让苏恒先到勤政殿。
没有其他大臣在,她终于可以不隐藏自己的不安,带了些悔意问苏恒:“苏丞相,是不是哀家打了他们二皇子,燕国准备攻打我们?”
苏恒拧眉,道:“自然不是,娘娘千万勿这么想。”
“不是这样,怎么忽然这么大动作?”林一禾不信,感觉自己给苏恒闯祸了。前世没有燕国使团过来一事,也自然不成和燕国发生战争。
不对不对,和燕国确实发生过战争,但那是小皇帝登基的第二年。燕国老皇帝驾崩,燕国内乱,最终三皇子登基。他登基后干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攻打大齐。这场战争足足打了两年,甚是艰难,幸好最后以大齐的胜利结束。
所以,难道,大齐和燕国的这场战争,是命中注定的?自己不过是让它们提前了!
这样想,林一禾心里好受了些。
可丞相不知道她已经自我脑补并修复,正愁着要怎么和她解释,她才不会自责。
斟酌半响,他道:“其实早半年多前,边境那边就曾上报,燕国似有异动。但那时候大齐也正经历动荡,臣没办法,只得集中精力先解决紧迫的。但从那时候起,兵部那边就已经有所准备。”
所以,其实并不是这两日才忽然大变动的。而是之前不宜变动太大,求稳为主。现在大齐内忧已解,自然可以放开拳脚。
丞相说了那么多,那般细,林一禾彻底信了。
可一想到发生战争就会死人,心还是有些揪着。
“战争必有将士生亡,必有百姓流离失所,必有家庭支离破碎,如果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林一禾生于长于和平年代,战争的残酷也只是通过电视新闻知道一些,她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低喃,让丞相沉默了。
在位者向来在意的都是举足轻重之人的生亡,那些士兵,也许除了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将领,并不会有太多人在意。比如于他而言,伤亡可能就只是个数字。
林一禾见丞相面色沉重,沉默不语,以为是自己那番话太沉重,让他触动了,便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丞相赤子之心,大齐有丞相,实乃大幸。”
苏恒第一次有点不敢正视她的笑容,心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算计的向来是如何对大齐有利,如何快速赢得胜利。
林一禾带了点害羞,趁机表白:“有丞相在,哀家也、也很安心。”
苏恒听得心一震,更加不敢直视她闪闪发亮的双眸。
不敢去想,天真烂漫的太后如果知道他和她想的不一样会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变冷了,好冷哦,每天都是裹着毯子敲键盘~而且天气变冷之后,整个人好像吃不饱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