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禾脸上笑意甚浓,后退了一小步方便打量,又问了次:“丞相知道吗?”
苏恒缓缓站直身子,看向林一禾的目光有困惑有探究。
她陪伴先帝数月,有些事自是比自己懂的,却依然不加修饰转述旁人这般露骨的话,用意太明显。
低叹了口气,苏恒不想继续探究她是否有意调戏自己。是也罢不是也罢,他都决定今晚要包容她为所欲为的,不是吗?
林一禾终究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姑娘,嘴上说的轻挑,在他注视下却是先露出窘意。
“丞相若也不知道,我们就不讨论了。时辰也不早了,明日你还得早早出门……”
让他早些回房休息的话卡在喉咙,林一禾想,她终究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这些美好,她半点不沾边。沾也是装的。
苏恒嗯了声,问她:“可睡得着?”
白天经历这样的事,担心她会和前两次那样做噩梦。
“我睡不着也没关系,反正明日没事。”
林一禾本是想宽慰苏恒,谁料却让他更担心了。
“睡不着……”他寻思该如何是好。
林一禾歹心起,似笑非笑看着苏恒,道:“丞相若是能抱我一下,应该能睡着的。”
苏恒:……
他分辨不出林一禾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说是认真的,语气却是那般随意。说是不认真的,那双眼却真真挚挚看着自己。
想到那夜她抱臂蹲坐在屋檐下的情景,苏恒的不忍终究占了上风。僵硬伸出手,虚虚抱了她一下。
林一禾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苏恒这么轻易就满足她的有些无理取闹的要求。
“丞相放心,其实今日我并没有受什么惊吓,今晚能好好睡一觉的。”
“明日在府中若是觉得无聊……”苏恒,蹙眉思考。姑娘家要如何打发时间,他还真是没了解过。
得了人家温暖的拥抱,自然要乖些。林一禾道:“丞相放心吧,明日我会乖乖呆在房里休息。若是无聊,我就让苏祁给我找些话本解闷。”
苏恒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话本?这种东西他也只是偶尔听别人提过,好看吗?下次留意留意。
“我们大概什么时候离开江州?”林一禾不舍,往院子走的路上还是想和他多说几句。
“快了。”苏恒这话不是敷衍,确实是快了。他们在江州已逗留了好些日子,修补江堤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好的事。找出问题根源,找到解决办法,他也就能安心回汴京了。且回京之前,他还得绕路去个地方。这事他还没告诉任何人。
林一禾哦了声。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他们出宫就半个多月。
唉,说好的要把丞相拿下的呢。
看来还得想办法,没机会也要制造机会抓紧落实,务必在回宫前搞定丞相。
明天正好可以好好想想,制定个周全的计划,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性了。
这么一想,顿觉时间紧迫,也不会觉得得明天苏恒不在会无聊了。
浑身充满干劲的林一禾捏紧拳头,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前方。
苏恒有些想笑,眼前的小姑娘,怎么忽然间像打了鸡血般,精神了。
可她这样,自己确实能安心了。
估摸着时辰确实不早了,苏恒送林一禾回院子后,便也回了自己房间。
房内,苏祁和陈游已歇息,苏恒放轻了动作,准备脱了外衣躺下。
这时候,陈游却忽然起身,看着苏恒不语。
苏恒转身看向他,问:“有事?”
陈游冲他勾唇笑了笑,示意他外头谈。
两人来到屋外,陈游两手抱臂,笑得饶有趣味打量了他一会,才道:“我看到了。”
虽然没说自己看到什么,但还是听得苏恒心咯噔了下。
陈游往下说道:“快到江州的那一夜,你搂着太后避过御林军躲在屋后……”
“是吗?”苏恒两眼一眯,浑身杀气腾腾,哪还有半点的温文尔雅。
陈游后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啧了几声,打趣道:“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在你这是相反的。”
这些男女之事,他本不想干涉。虽然刚发现的的时候,他很震惊很意外……甚至有那么一瞬觉得很荒谬。因为那是苏恒啊。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有背礼法的事。
可随后一想,人都是活在这红尘之中,就算是苏恒,也不可能跳出五行之外,会栽在在男女之事上也正常。
想到这里,陈游释然了。
不亏是苏恒,喜欢一个人也这般惊世骇俗。也只能是苏恒,才有这个胆量和魄力。
想通后,陈游觉得没什么不妥。旁人的眼光和议论,他向来都不在意,苏恒就更不会在意了。
可今天,苏恒因太后如此失控,鞭打苏祁,让陈游心生不安。林一禾对苏恒的影响,比他料想的要大太多太多太多。
“什么意思?”苏恒的不悦,表现的赤、裸裸。
陈游无惧他的不悦,直白说道:“就算太后在你心里很重要,你也不该鞭打苏祁。”
苏恒冷笑:“陈副统领这是在指责我打错了?”
陈游反问:“不是吗?”
在太后被绑这件事情上,责任不全在苏祁,苏恒可以惩罚,但不应该是鞭打,更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鞭打。
“并不是说你打他这事有多严重……”陈游拧眉,想了下,换了个说法:“并不是说你打这几鞭子会让苏祁伤的有多严重,但你打他这事真的很严重,想必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意识到了。
在大齐,只有道德方面犯了极大错误的人才会被动用鞭刑。
也幸好苏恒是苏祁大哥,能勉强解释这是兄长训斥弟弟。不然日后传回汴京,苏祁被丞相执于鞭刑,有损仕途。
苏恒沉默,今天鞭打苏祁的时候,他确实没想太多,整个人都是处于失控状态,只想把这没尽到保护责任的弟弟痛打一顿。
陈游知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没再多说,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也不是反对你和……咳咳,总之你想做什么,兄弟一定支持的。”
苏恒脸再次沉了下来,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游扬了扬眉角,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都亲眼所见,还不是怎样?这一路苏恒对太后的关心,以他性格来说,也算超出正常范围了。只怕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看出他不信,苏恒有些烦躁,偏又无法去解释那夜发生的事。
毕竟,亲都亲了,尽管情有可原,他也无法坦荡说一句,和太后之间没什么。
说这样的话,太畜生了。
陈游再次拍了拍他肩膀:“我想怎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什么这样想。”
他都这样想了,何况其他人。
这一夜,苏恒再次睡的不安稳,心乱糟糟的。
为什么江州一行,自己和太后的关系会变得……混沌不清。
自以为事情做的隐秘,忘了百密必有一束。也幸好那夜看到的是陈游,看似有些玩世不恭,但确实极知轻重之人。自己与他又是生死之交,自不担心他会外传。
这一夜,苏恒想了许多,江州的事,离开江州以后的事,以后该如何和太后自处,许多许多。却独独不敢去深究,太后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翌日,起身后苏恒便改主意把苏祁带上,改为陈游留下。
苏祁一脸受伤,心里认定是大哥觉得他事情没办好。
其实苏恒也确实是有这意思,苏祁办事确实不如陈游细心。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苏恒觉得陈游法子多,若是林一禾闷了,应能想出办法让他解闷。
吃过早饭,临出门前,苏恒忽然吩咐陈游:“你去集市上找找有什么有趣的话本,买几本回来给太后解解闷。”
陈游勾了勾唇,笑着应了声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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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他们在江州就待了十余天,比原预计的时间还超了几天。
皆因江堤修的异常顺利,苏恒顺便让卜知府陪同看了下那受灾田地的情况,叮嘱卜知府,春耕一定要把握好。
临离开前一天,林一禾再次问元红是否要留下。如果留下,可托卜夫人照顾一二,给她找个好人家。
元红想到留下就不能再看到陈副统领,即可哭着求林一禾带她回宫。
林一禾也不是傻子,元红对陈游的心思,她就算开始没察觉,可这么多天下来又怎么会一点都看不出。只不过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也理解。
但很显然,陈游对元红并没有这个意思,以她偏执的性子,林一禾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把她扔下,也不是那么回事。
思来想去,林一禾提点了下:“既然如此,哀家希望你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元红跪在地上,垂着头,艰难应下。心中对恨林一禾甚是怨。
她明明是随太后进宫的贴身侍女,如果太后宠信自己,旁人又怎么会看轻。陈副统领对元红的态度,就和对自己不一样。如果太后肯指婚,她又有什么配不上陈副统领。
站在林一禾身侧的元英听到这话,同样也是心中一震。默念告诫自己,千万谨记,不能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连更特别容易没评论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