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回来的这晚？”
听到沈听眠回来了,沈母拿着筷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沈听眠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但仔细辨认眉眼，像又有几分熟悉。
陆闻昔知道他没认出来自己,便转过身，面朝沈母,微微朝她鞠了个躬，礼貌介绍道：“阿姨，我是陆闻昔。”
“啊？”沈母愣了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诧异道：“是闻昔啊！”
“你怎这瘦了？”
陆闻昔微笑道：“外的伙食不太,吃得就瘦了。”
沈母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眼里有点心疼,“你也是，在内学得的，怎突然想起要出了？”
“快进来吧，正今天晚上我炖了大骨头汤,你多喝点。”
陆闻昔神色温和道：“谢谢阿姨。”
“谢什。”沈母笑道：“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手艺,以后有空可以经常过来吃。”
她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沈听眠，“你们这久没见面,肯定有多话要说吧,我弄两个菜,你们先回房间玩会。”
沈听眠点了点头。
正合他意。
他看到沈母进了厨房,这才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灰色的男士拖鞋，扔到陆闻昔的脚边。
“换上，进来。”
简短又粗暴丢下这句话后,沈听眠背着书包回了卧室。
陆闻昔眼里晦暗难测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弯腰换鞋，跟着进了。
刚一推开门，迎面就是一记凌冽的拳头砸了过来。
眼见着拳头就要撞上右眼，陆闻昔不紧不慢握住了沈听眠的手腕，表情平静道：“揍脸，等会你不跟阿姨交代。”
沈听眠怔了下，回过神来后，他从陆闻昔的掌心里抽回手，“谢谢。”
话音刚落，陆闻昔的腹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绞痛，他咬着牙闷哼一声，扯着嘴角笑了笑，“跟以比，你力气像了。”
本来就一肚子邪火的沈听眠，听到他故意挑衅，脑子里像是轰得一声爆炸了，拳头如同不断落下的雨点，不断砸在陆闻昔的胸膛和肚子上。
沈听眠瞪着因为愤怒而通红的双眼，隐忍又暴怒低吼道，“为什你总是要缠着我！我死了你都不放过我”
“为什你要阴魂不散！为什！”
“你告诉我啊，为什！”
“……”
陆闻昔怕被外面的沈母听见，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舌尖被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逐渐在嘴里蔓延。
卧室里没开灯，沉默压抑狭窄空间里，一人发疯般宣泄着怒火，一人则被动又卑微承受着。
直到沈听眠揍累了，停下动作，立在原轻轻喘气，他才伸手把人紧紧拽进怀里。
“够了吧。”陆闻昔贪婪闻着沈听眠发丝上熟悉的洗发水味，“没够歇会揍。”
其实这样摊牌了也。
自从恢复记忆以后，陆闻昔快被自己内心深处压抑的感情逼疯了，在出的那一晚，他看着沈听眠的时候，无数次都想把这个人摁在怀里亲吻，像以那样，把人困在自己的世界里，狠狠欺负他，直到这个人累了，也没有逃跑的念头。
所以，为了不让沈听眠感到害怕，他只让自己出先冷静一段时间，等到可以勉强克制自己那些疯狂念头的时候，回来。
“放开我！”沈听眠如同一只被困的兽，在陆闻昔怀里拳打脚踢挣扎着，见挣脱不开，他只张嘴，死死咬住陆闻昔的肩膀，恶狠狠道：“陆闻昔，你怎不死！”
陆闻昔像是察觉不到到肩膀上剧烈的痛意，依旧把沈听眠紧紧抱在怀中，如同一个孩拼命抱着即将要被夺走的心爱玩具。
“你忘了……”他亲了亲沈听眠的耳尖，低沉的嗓音中像是隐隐藏着一丝哀伤，“我已经死了。”
“跟你一块，我们都死了。”
失理智的沈听眠如同被一盆刺骨的冰水当头泼下，经历了这多个世界，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陆闻昔也已经死了。
只有死亡，他才会在这些世界里出现。
陆闻昔察觉到沈听眠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解释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沈听眠死后，一直在找合作象的997就盯上了陆闻昔，果然没等多久，陆闻昔就吞了沈听眠的骨灰，跳楼自杀了。
绑定系统的时候，997并没费什功夫，只用一个可以带他找沈听眠的条件就说服了陆闻昔。
为了考验陆闻昔，997最开始并没暴露自己的目的，但没想，才到第一个世界开始，陆闻昔就已经猜到了997打算利用自己，他将计就计，给997下了套，反倒让997把自己的底全盘托出，陆闻昔也从被动变了主动，开始跟997一起策划着回到现实世界里。
“所谓的任务功后，可以回到现实世界，重新获取身份生活，这个令人心动的奖励，其实只是主系统哄骗这些宿主的谎言。”
越听沈听眠脑子越混乱，理不出头绪，他下意识问道：“它为什要这做？”
陆闻昔放开沈听眠，着空荡的卧室里喊了声，“997。”
“在。”997在沈听眠面幻化出了一个光影的人形，缓缓开口道：“主系统维持的源，其实来自于现实里人类的情感，而它获取情感的方式，就是通过读者阅读时，从心灵上散发出的高兴，难过，愤怒等等的情绪，所以它才选定一些人进入到说里的世界里，通过宿主推动剧情，让读者情绪得到最大化的爆发。”
“而这些世界都会有严格的分类，有的是让悲伤最大化，有的是让读者幸福最大化，当然也有愤怒最大化的，而你的运气比较，进入的这些世界里，是让读者满足最大化。”
沈听眠埋头消化着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内幕。
等等。
他忽然想到什，又看向997问道：“那这个世界又是怎回事？”
997看了陆闻昔一眼。
“是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陆闻昔淡淡道：“你应该也猜出来了，这个世界是根据脑海里的意望推动的。”
沈听眠皱眉看他，“那为什这个世界里都是围绕我的？不是应该你是主角吗？”
陆闻昔扬起唇角，眼里染了几分笑意。
沈听眠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突然有股不太的预感，果然陆闻昔下一秒就开口道出了一句他不想听到的相。
“我的世界，意望就是你。”
沈听眠：“……”
“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围绕你的意愿发展。”997道：“因为宿主的潜意识里，想要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所以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主角不是宿主，而是你。”
听到这个相的沈听眠脸上不见高兴，相反心里还升起了几分不知名的火气。
他看向陆闻昔，冷冷道：“你就不放过我？”
陆闻昔眼睛微眯，面上依旧维持着让人看不懂的笑脸。
虽说面上是副说话的模样，但嘴边的语气却坚定的让人不容置喙，“不可。”
他反问道：“你让我放过你，那你不也放过我？”
沈听眠拧紧眉峰，刚想问他是什意思，陆闻昔却迈近一步，悄然阴鸷下来的黑眸紧紧盯着他，如果是在看着野兽看着掉入陷阱的猎。
“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连生死都走过了几遭，为什你还是不肯乖一点，待在我身边。”
沈听眠毫不闪避迎接上他要吃人的视线，烦躁道：“就凭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就不会。”
他平淡的嗓音中夹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的质问，“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
“……”陆闻昔自嘲道：“我不把你当人？”
“这些年我把你当宝贝一样供着，放心尖上护着，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最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除了没让你离开我，我什时候让你受过委屈？”
他看向面无表情的沈听眠，阴沉道：“没当人的从来都不是你，是我！”
“这个复一，年复一年，每天跟条逊毙了的蠢狗，不厌其烦缠在你身边，恳求你多看我一眼！”
沈听眠抬起头，直视陆闻昔克制着风暴的眼睛，语气有些尖锐道：“我让你这做了吗？”
“你只会将自己的感情强加在我身上，从来不问我的意愿！要是回到现实里，还要继续面你纠缠的话，那我还不如不回！”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说，陆闻昔愣了下，面色瞬间风雨欲来，低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
沈听眠攥着拳头，冷声道：“知道啊。”
“比起被困在这些世界里，我更厌恶的是和你待在一起！”
“……”
一会儿，陆闻昔都没有开口，如同是一座僵硬的雕塑，被冷寂的深夜静静蚕食着。
他眼里灰暗，沙哑道：“你当这恨我？”
沈听眠麻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没人会想爱一个qj犯吧。”
陆闻昔瞳孔紧缩，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后退两步，抵住了冰凉的白墙。
“我以为……”他神色恍惚呢喃道：“你是爱我的。”
在外的那间狭的公寓里，他们隔得那近，一起过氛围热闹的圣诞节，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起过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所有的点点滴滴，曾经都被陆闻昔当做是沈听眠爱他的证据，但现在沈听眠却说自己只是一个卑劣的qj犯。
陆闻昔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沈听眠，脸上难过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明明是你先说爱我的。”他低语道。
那天，他们都有点喝醉了，陆闻昔拿出早就准备的生礼，是一套沈听眠喜欢的作者写的说，里面还有两本是绝版久的，为了让沈听眠高兴，他还特找了原作者，要了签名和寄语。
最终结果也没让陆闻昔失望，那是他头一次见沈听眠这高兴，喝得有点神志不清的他，倒在自己肩膀上，含糊不清说了那句刻在陆闻昔记忆深处，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陆闻昔，我太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