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眠微微皱眉,问:“那存折里的那笔钱也是陆闻昔留的?”
997点了点头,“其实不止,他留了一部分在我这里,因为怕留的数额太大,会引起你的怀疑。”
“……”沈听眠不想再问了,心里如同是打翻了调料罐,什么滋味都有。
“既然陆闻昔不想让宿主知道,那你为什么又要告诉他呢?”000看到沈听眠表情有些难看,忍不住出声抱怨。
997轻轻叹了口气,“就算我不说,他也迟早有一天会猜到。”
沈听眠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家报社,又想起997刚刚说的那番话,一时突然感到身体是疲惫。
他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想尽快摆脱陆闻昔这个人,结果现在生来死去,他是阴魂不散地刻在身体里。
“我回去了。”沈听眠放下手里的咖啡。
“啊?”000见他脸色苍白,有些担忧道:“宿主,我请你来这里上班是认真的,你总待在家里怎么行,总要找点事情下时间吧。”
沈听眠嗯了声,淡淡道:“谢谢你。”
他转身走出报社,000刚想追上去,997却在身后拉住了他,朝000缓缓摇了摇头。
“为什么?”000不解,“陆闻昔不是消失了吗?宿主应该高兴才对啊。”
997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神色复杂道:“如果有个人在身边缠了你这么多年,突然消失的话,你也不会习惯的。”
“可宿主不是讨厌陆闻昔吗?”000疑惑道。
“那是他自己认为。”997平静道:“沈听眠讨厌的是陆闻昔对他的控制欲,而不是讨厌陆闻昔这个人。”
“我相信,沈听眠也不是对陆闻昔完全没有感觉,只是两人之间的爱情缺少对等,沈听眠对陆闻昔最初可能只是抱有好感,但陆闻昔对沈听眠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超出了极限,所以他们之间,才会一直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从没经历过爱情的000听的一脸懵,997看他一眼后,拿过沈听眠喝过的那杯咖啡,解释道:“任何东西都是物极必反,比如这杯咖啡,如果不加糖的话会苦,糖加多了又太甜,适当的甜度才会变得好喝。”
000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果陆闻昔对沈听眠爱得没那么深,或许两人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了。”997感叹道。
000食指磨挲着下巴,喃喃道:“那你的意思是,宿主其实不想陆闻昔死了。”
“嗯。”997淡淡道:“他如果真想陆闻昔死的话,十年时间,陆闻昔早在他手里死了几百回了。”
“原来如此。”000恍然大悟,“那陆闻昔真的死了吗?”
997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000将信将疑。
997瞥他一眼,“你以为我刚刚在说谎?”
“嗯!”000重重点头,“我以为你是故意骗宿主的。”
997把咖啡扔进垃圾桶,神色凝重道:“这次我没说谎,陆闻昔是生是死,我确实是不知道,不过在我看来,他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我想也是。”000道:“那个世界都坍塌了,他留在那里,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000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间,已经到十二点了。
“我饿了,吃什么啊。”
997表情古怪,“沈听眠来之前,你不是才吃了外卖吗?”
000:“那是吃的早饭,现在该吃中饭了。”
997微微挑眉,“你早饭从7点吃到10点?”
“没到10点呢。”000狡辩道:“差两分钟。”
“反正我不管,我现在饿了,要吃饭!”
“你去吧。”997一脸无奈,“我不饿。”
“那怎么行!”000义正言辞道:“就算不饿,也要吃,少吃一点就行了。”
997感觉他有点奇怪,平时到饭点,他跑得唉谁都快,从来没关心过自己吃不吃饭得问题,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你为什么要让我一起去?”他狐疑道。
000见他问了,表情也开始变得有点尴尬,扭扭捏捏地看着自己脚尖,小声嗫嚅道:“我没钱了……”
“什么?!”997不敢置信地问道:“我记得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里少说也有五万,你才来不到一个月,就用完了?”
000见他表情有些难看,连忙解释道:“交了房租和水电,就没剩多少了嘛……”
“就算你这两样交一万,你也剩四万啊!”997的声音开始大起来。
见他生气了,000心里害怕,跟蚊子似的说了声,“我不是还要吃饭吗?”
“你吃什么了?要花这么多?”
997冷冷道:“对了,我忘了提醒你,你才来没多久,光是吃就花了好几万,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你就得流浪街头了。”
“不是还有你吗?”000笑嘻嘻地靠着他肩膀,撒娇道:“我知道你有钱。”
“我的钱全部给你了。”997扶额叹气,“剩下的钱都是陆闻昔留给沈听眠的。”
“那我们可以”
“不可以!”
000话没说完,就被997给冷声断了。
“……哦。”000委屈巴巴地应了声,“那我现在饿了怎么办?”
997沉着脸默了片刻,转身从前台柜子里拿出两包泡面,“吃这个。”
000瘪了瘪嘴,“没其他的啊?”
997又拿出一根火腿肠,“加里面吧。”
“明天我们去找找兼职,光靠这报社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要不关了?”000提议,“反正我们也不会做这个。”
“我们可以开家吃饭的店,一边吃一边卖。”
997看到000双眼发亮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伸手使劲扯了扯他的脸,“你怎么就想着吃。”
000扯开他的手,抱着两包泡面坐在饮水机前等水开,“当系统饿了这么多年,现在肯定想着吃啊!”
听到这话的997也开始理解000为何对吃的这么渴望了,毕竟以前做系统的时候,每天就是陪着宿主进行任务,吃喝玩乐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做系统没多久,像000这样的系统,恐怕已经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
理解是理解,但997沉吟片刻后,是拒绝了,“不行,只能开报社。”
“为什么啊?”000泡好面,回头问道:“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吗?”
“不是。”997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又回到了000身上,“陆闻昔租下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要开报社,而且以后的租金都存在我这里了。”
“他现在又回不来了。”000吸了口泡面,不以为然道:“就算我们开其他的店,他也不知道。”
“住吧。”997神色严肃,“他对我有恩,我不想违背他的意愿。”
见他都这么说了,000也不多嘴,吸溜了几大口,袋子里的泡面就全部进了肚子,他刚想把剩下的一点面渣扔垃圾桶。
有点轻微洁癖的997看不下去,“扔外面的垃圾桶吧,等会大的味儿。”
吃饱了的000也不计较他的龟毛,起身走到外面的楼道,电梯旁边的逃生通道就放着垃圾桶。
他没走近,就看到有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保洁工正在收垃圾。
“等等,这里有!”000赶紧叫住他!
那人脸上戴着口罩,回过头看他一眼,又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用帽沿挡住了自己的脸。
正想过去的000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后,下意识地顿住了脚。
“你……”
那人低着头,沙哑的声音听着像是破旧的老风箱,“不扔我就走了。”
他刚想提着那一袋垃圾离开,000回过神,赶紧上前拽住了他手臂。“等等!”
997见000一直没有回来,心里有点奇怪,出来看到他正抓着一个身材瘦弱的保洁工,表情看着是怪异。
“怎么了?”997问道。
见他出来了,000赶紧呼唤道:“你快过来!块过来看!”
“……”
听出他话里的着急,997心里越疑惑,快步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当对上那双熟悉的双眼后,他登时僵在了原地。
…
刚回到家里的沈听眠准备去洗个澡,没走进浴室,手机铃就响了。
他拿过来一看,现是串陌生号码,刚想挂断,忽然记起这是000报社的电话。
沈听眠感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赶紧按了接听,结果没拿到耳边,听筒里就传来了000焦急又慌乱的声音!
“你快回来!宿主!找……找到了!”
沈听眠没听太明白,“什么找到了?”
“就是……那……那个人……人回来了!”
虽然000的话听起来语无伦次,但沈听眠心里却升起了一股非常奇特的预感,他像是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那个名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陆闻昔?”
997把000手里的电话拿了过来,对着电话那头沉声道:“是,他回来了。”
“不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他现在……”997不知看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听到他卖关子,沈听眠有些急了,“他怎么了?”
“你来报社看看吧。”997的语气听着是古怪,像是掺杂了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沈听眠摸不着头脑,生平头一次,他感觉自己有些乱了阵脚,呆呆地对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他猛然惊醒,拿起茶几上的钥匙奔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