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个星期,平静的出奇。
苏镜瑶重新回到正常生活。如往常一样平淡,几乎波澜不惊。
洛瑾再没出现过,关于镜子的问题再未被提起,如停电那晚之类的怪事也没有发生。时间从平静的湖面上划过,不惊起一丝涟漪。
然而,就在苏镜瑶傍晚打开了电视时,一切都改变了。
平静的湖面上,惊起了涟漪。
傍晚的天色染着淡红,属于白日的浅蓝停留在夜晚到来边缘,和晚霞一起映满了天幕。
苏镜瑶拿着遥控器随意地换台,最后停在了当地新闻台上。
现在七点不到,正是新闻播报时间。
女主播面带僵硬的笑,正说着一条新闻:最近关于y镇周边的一个无名村庄报告发现古墓的新闻,本台已经进行了跟踪报道。市政府对此非常重视,在第一支考古队下落不明之后又派出了第二支……”
接着场景一变,换成了一个熟悉的村庄。
苏镜瑶只看了一眼,就几乎脱口惊呼——
那明明是,上次张景华带她去的那个村子。
那里发现了古墓?苏镜瑶想起寺庙里被保护在密室里的盗洞,疑惑渐生。
古墓应该在寺庙的方位,而那里平日极少有人靠近,而且有人明显是想保护这个古墓,甚至一个盗洞都精心隐藏,到底是谁发现的?
然而新闻上不会解决这个疑问,女主播已经继续下一条新闻的播报了。
苏镜瑶斜倚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思维飞快地运转。
同样的傍晚,在y镇旁的村庄里,残阳却映出了一派诡异肃杀。
一队五人站在一个深邃的洞旁边,一个一个抓着尼龙绳,沿着入口翻下古墓。
下去再往前走,他们又弯腰穿过早已挖好墓洞,进到墓道上。
墓里很黑,手电筒被打开,光亮洒落在冰冷的砖墙上。
“这里好阴森啊。”有人瑟缩着说了一句。
“古墓当然就是这样。”另一个人接了一句,语气不屑。
之后再没有人说话,他们沉默着往前走,墓道开始变为了上坡,接着渐渐宽敞,他们进入了墓室里。
“停一下。”队伍的最前面有人说话。
后面的人都停了下来,手电光在砖墙之间摇晃。
手电光的照耀之下,那人转头看向墓室的左侧,那里有一个奇怪的血红色符号,简单勾勒了一个类似鸟类的图形。
“在这里等他们吧,走远了不知道后面的能不能跟上。”那人说着,侧身靠到墙上,装作一副休息的模样,实际却是暗地里挡住了那个符号,以免其他人发现。
其他人没有发出异议,都顺从地停了下来。
领队的人靠在墙上,双眼微阖。其他四人聚在一处,窃窃私语。墓室里有手电光不停地晃动,带起一片光影。
古墓外的空地上,工作人员分散在各处,三五成群,做着手头自己的工作。
除了警卫,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来。
夕阳的映衬下,一身黑衣的女子轻踏而来。她面色冷淡,步履轻盈如踏波。从这个无名的村庄中走过,一路向拉起的层层警戒线走去。
她走到警戒线外,被持枪的警察拦住了。
“小姐,请出示证件。”
她眼眸抬起,瞥了那个警察一眼,抬起左手。
指间勾着一张通行证。
警察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方才放行。
她便一言不发地从警察面前走过,走进了警戒线内。
警察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带着疑惑。
“怎么觉得这人有点奇怪?”他喃喃。
幽暗的古墓里,领队忽然睁开眼睛,抬起左手,借着旁边的手电光看了一眼手表。
银色的指针幽幽放出极其微弱的一点光,倒映在他眼底。而他的神情隐在一片忽明忽暗的阴影中,幽深莫测。
“差不多了,要不往前走吧?”他忽然道。
“不是说要等他们吗?”有人质疑。
“反正已经等了,他们应该可以赶上来,”领队冷冷道,“我看时间也晚了,别耽误了进度。”
他说着就先站起来,往前走去。其他人面面相觑,眼里流露出些许不满,却依然跟了上去。
向前走了一段,领队忽然对身后的人道:“前面好像有东西,手电筒借我一下。”
那人往前看了一眼,将手电筒递了过去。
领队却没有接手电筒,而是骤然伸手,扣住了那人的手腕。
手指收紧,一拉一带,那人无法平衡身体,整个人向前倒去。
领队手一扬,手电筒重重击在他的肩上,接着趁势手肘一顶,击在那人背后的脊椎上。
那一下力道非凡,那人眼里惊恐渐露,向前扑倒。
“阿旭!”后面的三人见此情景,惊叫起来。
领队眼眸一抬,冰冷的目光向他们看来。
那目光如北极的冰雪般冰冷,竟然使那三人僵在了原地。
领队已然几步逼来,左手拍在一个人肩上,止住了他要逃的动作。右手扬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带着强劲的力道,直向那人的咽喉刺来。
因为肩膀被人扣住,那人眼看着匕首刺来,却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银光向自己挥下——
匕首刺进咽喉,顿时血流如注。
后面的人早已惊呆,方才反应过来要逃之时,领队已然从前一个人的咽喉中拔出匕首,跨到他身前。
左肩被人扣住,匕首毫不犹豫地刺下。
鲜血从咽喉处涌出,那人睁大双眼,眼里溢满了惊恐和不甘。
最后面的女人眼看他一连杀了三个人,终于惊叫一声,转身便逃。
领队却没有追,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也罢,就留给后面那个人解决吧。反正这些下了古墓的,一个都逃不掉。
片刻之后,凄厉的惨叫从墓道那边传来,在寂静的古墓中回荡,响彻在冰冷的石壁之间。
领队握着匕首,站在三具尸体之间,眼里流露出莫测的阴暗神情。
彭彭的撞击声响起,似是有东西撞在了石壁上,并且不断靠近。
墓道那边渐渐显露出一个女人纤细的影子。
只是那影子的后面,还跟了一个东西,隐约看得出人形,似乎是斜躺着跟在女人身后,一路上撞击着石壁,不畏疼痛一般。
影子渐渐靠近,果真是个女人,一身黑衣,步履轻盈如踏波,行走在古墓中倒如踏在湖面上一般,竟然在不知不觉给人一种飘逸之感。
女人神色冷淡,左手指尖勾着一张通行证,右手拖着一个东西。
踏上墓室之后,她扫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体,右手一甩,一个沉重的东西砸过来,跟那三具尸体堆在一处。赫然是刚刚跑了的那个女人的尸体。
“就这些?”她冷冷问。
“对。”领队眯起眼睛,一副满意的模样,“若是不算上你我,这次下墓的,就这些人了。”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女人却忽然抬起了眼睛,凛冽的目光直向他看来。
同伴的话里,隐约藏着一丝莫测的含义。
“但是如果算上了你,又会怎么样呢?”对面的男人轻笑,几步移到她身前,匕首扬起,直刺下来。
女人反应极快,似是早有准备一般。左手抬起,格在男人的手腕上,顿住了他匕首的来势,接着右手伸出,直向男人肩头点去。
男人被扣住右手,身体却依然能动,他立刻后仰,脚步向后挪开,避开了那一击,同时左手向被格住的右手伸出,转瞬把匕首换到了左手上。
女人柳眉一挑,丢开他的右手,疾步后退。
在迅急的退势之间,一道白光从她手中掠出,凌空折转,竟直向男人的脖颈绕去。
男人见势不妙,立刻后退,手里匕首挥起,与那白光相撞。
女人微微一笑,右手后收,那白光就随着她的动作掠回,收缩自如。同时她左手前伸,直只向男人心口的位置。两只手一左一右,一收一伸,配合极为默契。
一道细小的银光划过空气,来势迅速令人无法退开,就这样刺入了男人的心口。
银光没入身体,男人动作一顿,踉跄着扶住旁边的墓墙。
“你……你怎么会有……”他手捂心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刚刚对他出了致命一击的同伴。
“主上早就察觉了你有问题,”女人轻笑,“你以为你匿名举报古墓的事情,主上就查不出是谁做的了么?”
男人的眼里的微光渐渐暗淡下去。
“蛊虫很快就会发作,如果你有什么遗言,可以和我说。”女人走近两步,微微眯起眼睛,语气轻松得不似面对一个将死之人,而是在欣赏美不胜收的景色。
男人瞪着她,不答话。
“你要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女人转向石壁,手覆上了那个血红色的符号,“或者,我现在就打开机关,你去和阎王说?”
“叶千湄!”男人咬牙切齿,眼里丝丝恨意蔓延,恨不得直接撕了她,却无奈于心口剧痛,令他动弹不得,“就因为一个咒印,你就甘心替他卖命?”
叶千湄神色微变,转瞬又恢复正常:“背叛主上的下场,你我都清楚,我可不会放着大好年华不去享受,转而做这样徒劳无功的事情。”
“如果你的家人也受制于他,你还会这样说吗?”男人眼神狠戾,语气里却带着自嘲的意味。
“很可惜,我的家人早就死光了,”叶千湄毫不在意地轻笑,“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
男人还要说话,忽然心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以心脏的中心为一个支点,向四周扩散,一阵阵积压在心脏上,每散开一次,那痛意就比之前的更加强烈,几乎夺取了他的意识。
“看来蛊虫已经发作了,”叶千湄淡淡道,唇边绽开一个寓意莫名的奇怪笑意,“所以若是你还有什么遗言,大可说与阎王听。”
男人忍着剧痛,用暗淡无光的眼眸看了她一眼,眼里恨意不减。
下一秒,心脏似被重锤敲击,几乎爆裂开来,他再也无法支撑,踉跄着向前扑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失去了声息。
叶千湄盯着他的尸体,眼里有哀伤,同情,和嘲讽三种神色并存。
“叛徒?”她低声呢喃,“谁又不是呢?”
她叹息一声,伸手按在了墓墙上的红色印记上。
地面裂开一个口,将四具尸体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