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杉很早就过来了,他教霖和三水如何刷油漆,因为二楼的窗户油漆脱落,必须重新粉刷,刷漆之后才能贴墙纸,最后给地板打蜡,等二楼完工之后,书店就搬上去,然后装潢一楼的咖啡厅。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郭霖抹了把汗,就对三水说:“我买生煎包去,你吃几个?”
“六个差不多了,再来瓶汽水。”三水觉得这里的工作太轻松,换做是在纱厂他一顿要吃掉八个生煎包,还不一定够。
霖拿了钱包下楼,便看到魏云在书店里闲逛。
“魏云?”
“郭霖,吃饭了吗?”魏云打扮得很漂亮,穿着一条黄色的连衣裙,长发梳成一条马尾辫,还拿了个白色的皮包,看起来十分的淑女。
“还没有,我正打算出去买生煎包。”他来到姑娘身边,勉强挤出笑容。
“我也没吃饭,一起去吃吧?”她说完就拉着郭霖的手出了门。
站在柜台里的莫杉看着他们挽着手在街上走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霖有交往的年轻姑娘其实很正常,即便是他这样的人还有了老婆孩子呢?他不应该乱想,这不是挺好的么?他应该为霖祝福才是。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郭霖才和魏云带着打包的食物回来了。
霖将一份儿放在柜台上,柔声道:“你吃吧,我上去继续干活了。”
“不陪着你的朋友吗?”莫杉问,又看了一眼在书架前流连的年轻女孩儿。
“她要买书,让她自己挑就行了。”郭霖说完就带着三水的那份儿午餐上了楼。
三水则在楼梯拐弯的地方看了半天,还招呼霖赶紧上来。
“那姑娘谁啊,我看你们两个拉着手回来的。”三水十分好奇,那个姑娘看起来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样子。
“我们学校女生班的魏云,来吃饭吧。”郭霖打开了食盒,里面不是生煎包,而是两份炒菜和米饭。
“盒子菜,你请客?”三水看到香喷喷的饭菜,口水差点流出来,赶紧抹了一把嘴,搬了把凳子大快朵颐。
“嗯,我请客,你的钱存着念书用,吃饭也用不了几个钱。”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拿起刷子去另一边的窗户刷漆去了。
“我下楼吃了,楼上一股油漆味儿。”三水拿着自己的饭菜,麻利的下了楼,想仔细看看那个女孩的长相。
“老板,我坐这里吃,楼上油漆味儿太重。”三水客气的说道。
莫杉赶忙给他搬过了凳子:“嗯,坐吧,喝水吗?”
“等吃完了再喝,谢谢!”三水边吃边观察在外文小说区闲逛的女孩儿,这姑娘长得真不错,还是霖儿有办法,能跟这么好的姑娘交往,他就不行了,最多也就找个和姐姐差不多的结婚。
过了一会儿,魏云才挑选完书籍,来到柜台结账。
“一共是四本书,2.1元。”莫杉礼貌的说道,他这才匆忙看了对方两眼,确实是个很标致的女孩,虽然五官并非无懈可击,但胜在气质优雅。
魏云掏出钱,递给他,随后就笑着说:“麻烦您和郭霖说一下,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他。”她听说对方在忙着给二楼刷漆,就不便多打扰,而且她也不喜欢刺鼻的油漆味儿。
“好~我会转达的!”莫杉话还没有说完,三水就主动起身给魏云将书包好,是个很有眼力架的小伙子。
等姑娘离开,三水才叹道:“他有这么好看的女朋友,真是羡慕啊!”
“好好做事,多学习,你也会有女朋友的。”莫杉虽然嘴上安慰着雇员,心里却哇凉哇凉的,他似乎觉得自己和霖的交往快到头了。
晚上八点多,从海格路回来的莫杉正在柜台前教三水算账,郭霖冲凉后便对一无所知的朋友说道:“今晚你一个人睡吧,我得回去一趟。”随后就看了看莫杉,显然是在暗示什么。
莫杉马上就会意了,因为二楼不能再用来幽会,他们必须找其他地方,比如遍布大街小巷的旅社。
“行,我会锁好门窗的。”他挠挠头,虽然算账不算简单,可是他应该能学得会,就是他打算盘的速度特别慢,毕竟好几年没有碰过了。
等郭霖和莫杉离开文庙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两人啥也没说并肩漫步在夜色之中的街头,来往的人依旧行色匆忙,懒洋洋的只有蹲在街头的猫和狗,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猫和狗依然从容自得!
“咱们去哪里?他问霖。
“老西门有间旅社还不错,我去看过了,可以洗热水澡。”郭霖拉着他匆忙过了马路,想快些到目的地。
莫杉低声问:“今天来的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吗?”
郭霖笑了:“你吃醋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他甚至连吃醋的权利都没有。
“她喜欢我,而且还特别主动,我不好拒绝。”霖照实说了,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同魏云解释。
“你不喜欢她?”莫杉很惊讶,他分明看到霖和姑娘挽着手在街上走来着。
“我和她不熟,怎么可能喜欢,不要聊她了,赶紧走吧,我等不及了。”已经几天没有做过,他心里很痒痒。
在旅社订了房间后,霖又买了汽水,两人先洗了澡,随后就躺在床上闲聊。
但是,莫杉居然睡着了,霖没忍心叫醒他,只得关了台灯,最近这些日子莫杉来回跑很疲劳,虽然他很想做,可也不能不顾忌对方身体的情况。
没多会儿,郭霖自己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间觉得xx一阵燥热,赶忙睁开了眼睛。
莫杉坐在他身上,此时此刻的对方不再是乖顺的狗,而成了一只妖媚的狐狸精,看得他入迷不已,使劲的咬紧牙......
一个回合之后,霖又将莫杉压在身下痛快的又弄了一次,这次的时间更长,让莫杉忍不住想叫,可是这里毕竟不是书店二楼,而是住满客人的旅店,他必须忍耐……
虽然,很想留下来过夜,但莫杉还是冲了个澡就穿好衣服准备回家了。
“都十二点多了,你就别回去了,一个人不安全。”霖很担心,最近偶尔会听说附近有人持刀抢劫。
“要是总不回去,她会怀疑的。”虽然很累,但是他还得回家。
“你打个电话回家,家里不是有电话吗,我不能让你回去,若你非要回家,我送你!”郭霖也从床上爬了起来,麻利的穿衣服。
莫杉见到他要跟自己外出,连忙拦阻:“你就不要送我了,我坐黄包车回去没事的。”
“附近有抢劫的,你那么瘦弱,连逃跑都跑不动,要我说在旅社门房给她打个电话得了,你妻子通情达理不会说什么的。”霖将他扯到自己怀里柔声说道。
望着郭霖无比英俊的脸,莫杉动摇了,只得说:“好吧,我下去打电话。”
二人一起下楼,来到了门房,莫杉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妻子才来接。
“阿芳,是我,我今天不回去了,忙到太晚了。”他在说谎,因而手心里出汗了。
“这么晚也不要回来了,外面不安全,赶紧睡吧,我不讲了,明儿在哭!”阿芳听到孩子在房里哭闹,应该是被电话吵醒了。
“好,我挂了。”莫杉这才挂了电话,又付了电话费。
回到房间后,他们又不困了,于是坐在窗前抽烟,聊着关于咖啡店开张的事。
“两个礼拜能把二楼装潢完,然后就可以叫三水的,姐姐和表妹过来了,到时候我婶子每天下午都可以过来教他们煮咖。”郭霖说道,现在就有个麻烦就是夏天油漆干得特别慢,所以一楼不打算重新刷漆了,只贴壁纸,把地板打蜡。
“光卖咖啡还是不行,得做些简单的西餐,我去和绍棠说一下,他应该有厨师,实在不行让厨师边教边做。”莫杉道,林绍棠对餐饮最熟悉,在经营方面也能给他们最有用的建议。
听到某人的名字,郭霖很不高兴,立刻转向一边说道:“他是上海滩有名的餐饮界老板,你找他当然合适了。”
一心考虑经营的莫杉竟然没有注意到霖很不开心,叼着烟,拿过了铅笔和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特别的投入。
第二天回到家,吃了早饭之后,莫杉就给林绍棠打了个电话,约对方见面,绍棠很够朋友,让他到广福楼来碰面。
正好是中午,广福楼内客人盈门,一楼散座全满了,他们就在二楼雅间里聊了起来。
听到莫杉要开咖啡店,绍棠很高兴,一口答应了借用厨师的事,他可以从去年开的西餐厅抽调一个厨师过去帮忙三个月,三个月应该可以教会雇员们一些简单的西餐料理。
“谢谢你这么帮我!”莫杉非常开心,连忙道谢。
“这都是小事儿,你二楼有那么大的地方确实不应该浪费,要合理的利用,只是采购和成本控制也要你来亲自做了,你很细心肯定应付得来,但是必须得培养一个助手,否则你会累死!”他叮嘱道,莫杉的生意终于上了轨道,两个书店和一个咖啡店经营好了,能够过上比较宽松的日子,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存款,遇到事情的时候才有足够的能力应对!
“其实霖儿很聪明,书店的账他一个人都能做完了,我又不能要求他总帮我,他还要念书。”他叹了口气。
林绍棠则笑了:“等他下了学来帮你也是一样的,做账花不了太长时间,相应的你要给他薪酬才是。”
“我是要给,可他不要,他还帮我凑了1000多元,让我挺不好意思的,所以这家店他有股份的。”囊肿羞涩的他很不好意思,但手头的钱总算是够用了。
林绍棠怎么也想不到郭霖能为莫杉做到这个份儿上,以一个没有自立的学生来说,这已经是倾尽所有了,毫无疑问,郭霖很喜欢莫杉。但是这却让他心里略微不舒服,他原本可以支持更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