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平日里正义感爆棚的御史在,此时却都是一致的沉默了。
秦元冷眼一一看过去,嗤笑道:“说啊,怎么不说了?还是说根本无话可说。”
目光最后落在秦川身上,一瞬间眸色也变得阴冷许多,“记得,以后新仇旧恨一起算。”
说话声音很小,基本上只要他们两个人之间听得见。
秦川脸色晦暗不明,冷笑一声,道:“有能耐咱们摆在明面上玩,我若是退后一步,就算我输。”
秦元并没有理会,朝着秦堰一拜,“父王,粮食换麸糠,无论如何说,儿臣都有失察之罪,请父王责罚。”
话都说到了地步了,自然是不可能责罚了,秦堰也没有责罚的心思,挥挥手笑道:“救下一郡百姓,乃是大事,于此来说,换粮之事,倒是情有可原,且不是为了私心,而是为了百姓,何罪之有?”
秦王亲自这么说了,就相当于把这件事情定论了,任凭给那御史,也说不出什么意见了。
秦元回了太子府,秦王的赏赐随后就到了。
在院中接了王诏,黑伯一一诵读了秦王的赏赐,家宰许立人喜笑颜开,许奕也很是高兴,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不过秦元脸上却是并未露出一抹笑容。
待到黑伯离去,许立人笑眯眯的将王诏看了半天后,才发现秦元的异样,连忙问道:“殿下,您这是为何苦恼?”
秦元望着远处,目光迷离道:“秦川要反攻了,这几天,没有我命令,即便是一条狗都不能出府。”
许立人也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深呼一口气,说道:“殿下,大可不必这般兴师动众,秦川行事无常,可能会贸然动手,如若真的如此,那他们便是彻底陷入了被动。”
“那要是不动手呢?”秦元问。
“应该不会动手,那赵靖柳昀不是简单人物,这点利弊还是看得出来,应该会劝住秦川。”
许立人这么一说,秦元也是明白了,悬着的心放下一些,他朝着许立人微微点头,“府中杂事就劳烦你了。”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许立人轻笑道。
秦元转身过去。
回去就躺在床上不想动,外面的阳光逐渐暗了下来,小厮进来燃灯时,秦元已经睡熟了。
小厮轻手轻脚的,刚把房门打开,走到桌案上,烛灯燃起,将吞噬光芒的黑暗驱逐了,淡淡的光芒落在秦元脸上,秦元有了些反应,睁眼。
小厮吓了一跳,见着秦元幽幽目光望来,连忙跪地,身子颤抖的说道:“小人该死,打搅了殿下休息。”
秦元不以为意的挥手,让小厮出去后,他又将灯吹熄了,不知为何,他现在已经习惯了黑暗,身处黑暗,不喜光明。
“元子。”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秦元坐在矮墩上,并未有任何惊奇,他望着说话的方向,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是我?”那道说话的声音明显惊愕了一下,似乎是好奇秦元是如何听出他。
秦元苦笑一声,道:“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我怎么不明白。”
这时,烛灯再次燃起,桌案的另一旁,是楚南星。
“玖儿还好吗?”楚南星抿了抿嘴,问。
说话时,声音有些难以遏制的思念。
楚南星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秦元又不是傻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玖儿已经到了魏国,那里情况如何,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秦元此话一出,楚南星面色瞬间凝固,良久,才低着头愣愣道:“真的吗?”
话语里充满了苦涩。
“如果我早点来,玖儿是不是就不会嫁给别人?”楚南星道。
秦元摇摇头道:“我夜不知道,也许吧,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他对玖儿好吗?”楚南星似乎有些不死心,想要从秦元口中了解出一些玖儿的近况,但令他失望的是,秦元也不知道。
“你是玖儿的哥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远嫁异国他乡,你觉得你自己哥哥做的称职吗?”
楚南星的目光咻的一下就冷了下来,满满的冷气,宛如冬天的寒冰。
秦元闻言,嘴角划过一抹弧度,无奈说道:“称职不称职,也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
“你对不起我,更对不起玖儿。”楚南星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
秦元也没有反驳,“天色这么晚了,休息吧,需要我给你准备一间客房吗?”
楚南星走到秦元身后,靠在后者的背部,轻声道:“我们去找玖儿好不好?”
声音带有无限的渴望,但秦元无情的拒绝他了,“我和你都是一国太子,去了又如何,难不成魏王就会放人吗?”
“等我做了楚王,你做了秦王,我们就有了那个实力,到时候……”
楚南星说着,眸色愈深,嘴角划过的弧度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丝诡异的感觉。
秦元并没有回话,毕竟这话让别人听去就显得太过叛逆了,如若被秦川听到了,那他的形势将会落入彻底的被动。
不知过了多久,秦元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在信中不是说你在稳固朝堂局势,脱不开身吗?怎么突然来了我这里?”
楚南星轻笑一声,道:“我出来,除了姜大人之外,没有人知晓,而且,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事情。”
“那好吧,休息吗?”
或许是与楚南星争辩让他有些累了,秦元一直在打哈欠,想休息,但事与愿违,楚南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可能说浪费时间去睡觉,因此一直拉着秦元,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秦元甚至无奈,按耐住了想要一嘴巴拍死楚南星的念头,听着后者不停的说话,他的眼皮如铅一般沉重,逐渐失去意识,眼前逐渐昏暗下来,没多久的功夫,就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睡着了?”
楚南星有些难以置信,猛地伸手一拍,啪的一声脆响,秦元脸上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除此之外秦元没有一点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