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最后一次调香(1 / 1)

不管有着任何理由,直哉都违背了和甚尔的约定。

他不奢求甚尔的原谅……不对,原谅肯定是要?努力争取的,但?就算甚尔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愿意轻易原谅他,直哉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他小心翼翼地用眼神询问?着:你会生多久的气?

甚尔:“……”很想揍他,但?又觉得有点?下不了手。

这就像知道?拆家后知道?自己犯了错的狗子,一边老实地蹲在你面前?求原谅,一边用水汪汪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你——小狗勾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况且,甚尔也看到了直毗人?手中?的包袱。其他人?或许看不透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直觉敏锐的他却一下子就猜出了那是条月御子。

原来如此,那小子这是和老狐狸做了交换条件,目的是保住那个疯子?

甚尔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他不知道?直哉究竟暴露了多少信息,也不知道?直毗人?对这件事的理解程度。在事态尚未明?确之前?,他不好大动?干戈,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甚尔咽下心中?的郁气,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朝直哉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他用眼神宣判:你、死、定、了。

直哉:“……”噫!!

果然没那么轻易被原谅,他缩缩头?,原地打了个寒颤。

直毗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低头?看了他一眼:“唔,直哉刚刚觉醒了术式,现在身体有些虚弱,我先带着他去休息了。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以后再说吧。”

不管刚刚的咒力爆发再怎么声势浩大,其影响毕竟也还是被限制在了直哉一个人?的庭院里,没有波及到任何人?,而直毗人?也是第一时间不顾自身安危地进入了帐中?解决问?题。现在咒力已经消退了,除了直哉看上去有些虚弱之外,似乎的确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盘问?的地方——

只除了一点?。

“直毗人?大人?,您怀中?那是什么东西?”一个站在人?群之中?的咒术师忽然质问?道?,“如果不是什么见不得

人?的东西,为什么要?用布包裹着不让大家看个清楚?”

直哉听到有人?问?起这个,浑身的寒毛立刻倒竖而起。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直毗人?,见对方坦然一笑,语气虽然平和,说出的话语却不是那么友善。

“关于这个,我自会向家主和长老们禀报,还轮不到某些人?来插手。”

就算手中?握有对付禅院扇的关键性证据,直毗人?也是耐心地等到了东京那边来的消息惊动?那些老人?们之后,才‘姗姗来迟’地把自己知道?的线索交了出去。

在禅院家,拥有话语权的永远不是‘真?相’,而是手握权力的那些人?。

这也正是直毗人?和禅院扇兄弟反目的原因。

直毗人?将?上面那些老人?们搬出来,挑事者立刻噤如寒蝉。如今正是他背后的大人?被上面紧盯,而直毗人?却正深受信赖的时刻,除非必要?,否则他们不想将?事情捅到那里去。

他外厉内荏地说:“说到做到,您可别事后忘了去禀报。”

直毗人?坦坦荡荡地环顾四周:“这里这么多族人?作证,我如何忘的掉呢?”

他摆出这幅态度,禅院扇的人?也无法再纠缠,只能暗含不甘地目送着他们一行人?在躯具留队的护送下朝直毗人?的院落走去。直哉作为明?面上的事件源头?,则被一众人?护得严严实实,连个衣角都看不到,就跟在直毗人?身后离开了。

甚尔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当直毗人?的近侍示意他一起走时,他拒绝了。

“我自己能找回去。”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近侍以为他是因为直毗人?不让他一起进去营救直哉而生气了,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道?:关心直哉少爷的话,还是要?让他知道?啊。什么都不说的话,他怎么会知道?曾经有个人?在他遇险时,头?一个赶到现场呢?

甚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在意。

离开前?,直哉又惊慌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寻求帮助。

甚尔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做出反应。

他兴致寥寥地想

到:直哉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不缺他这一个。

……

在众人?的护送下,直哉跟在直毗人?后面回到了他的住处。

与直哉的小院相比,直毗人?的院落要?大上许多,里面负责各种职能的侍从也应有尽有,每个人?见到直毗人?都会恭敬地弯腰行礼:“直毗人?大人?。”

“嗯,”直毗人?在路过每个人?的时候,都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直到第五个人?对他进行过问?候以后,他忽然对跟在身后的近侍说:“告诉他们,以后见到直哉也要?问?好。”

近侍没有多问?,干脆利落地道?:“是。”

同时,他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看了直哉一眼:看来直哉少爷这次是真?的得到了直毗人?大人?的重?视,在此之前?,还从没有任何一位少爷能获得这样的待遇。

如此一来,他也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直哉了。

来到议事的房间,直毗人?沉声道?:“其他人?都下去吧,直哉,你单独跟我来。”

直哉浑身一震,悄悄握紧了拳头?:“……哦。”

近侍和护卫们无声无息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了这父子二人?。

直毗人?双手抱着条月御子,用眼神示意直哉开门。

直哉愣了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笨手笨脚地走上前?去用双手拉开面前?的门扇——

这一下,他与房间中?安静跪坐着的真?奈对上了视线。

二人?皆是一僵,只不过真?奈表现得更加隐蔽一点?。她脸上的泪水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毫无异状地朝门口的直哉和直毗人?俯首行礼。

直毗人?低头?看了直哉一眼,表情似笑非笑:“愣着干什么?进去啊。”

直哉如梦方醒,匆匆低下头?,脚步僵硬地走进了房间,在距离真?奈很远的门旁站定。

真?奈:“……”

她在心里自嘲一声,事到如今,难道?还奢望他会原谅自己吗?

直毗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主一仆,同时也是血脉相连的姨侄,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

他刚走进来,直哉就立刻推上

了门,直毗人?嘲笑一声:“怕什么?这是我的院落,没人?能把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泄露出去。”

这是他在禅院家经营数十年的自信,能够在他手下工作的人?,必然是经过了重?重?筛选,也是他亲眼确认过可用的人?。

与此同时,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真?奈一眼:“当然,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我可就说不准了。”

说完,他将?条月御子轻轻放置在房间中?央,自己后退两步,大马横刀地坐到上首。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将?这件事背后嫌疑最大的真?奈交给直哉,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如果连动?手的人?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敢相信的话,那这个儿子,他可要?好好教导一番了。

直哉站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直毗人?的话,而是低声说:“先救人?。”

真?奈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地上静静躺着的‘包袱’。

……条月御子居然还活着?

她顾不上还在虎视眈眈的直毗人?,当着直哉的面就动?手掀开了条月御子身上的掩盖。在看见少女已经萎缩得像是一截枯木一般的身体后,她瞳孔一颤,匆匆垂下睫毛掩盖自己的动?摇。

真?奈知道?自己的香有催化生命力转化咒力的作用,也知道?一旦剂量过大就会导致被催化的人?灯尽油枯,直接死亡。

然而她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受害者的模样,当初直哉在这种香的包裹下沉眠一夜,第二天?醒来时却好像无事发生。条月御子是她真?正意义上杀害的第一个人?,也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己的术式所?造成的惨状。

“很恐怖吧?”直哉轻声说。

真?奈浑身一颤。

“我亲眼看着她一点?点?从鲜活的样子,逐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原先的条月小姐多漂亮呀……在梦里,她的妈妈告诉她说,脸上的胎记是天?使的吻痕。”

“可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漂亮了。”

直哉每说一句,真?奈的头?颅就更往下深埋一点?,等他说到这里时,她已经完全变成了被负罪感压倒的模样。

“真?奈,”直哉在进入这间房间后第一次叫出真?奈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正视她,他的目光忧伤而柔软,“救救她。”

他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擅长怀疑。

整个院中?只有他、甚尔和真?奈三人?出入,到底是谁伤害了御子,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不知道?真?奈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仍然奢望,她会在看见御子的惨状后忏悔。

明?明?在第一次见面时,她曾经那么温柔地拥抱过御子,而御子也无比依恋地将?脸颊贴在过真?奈的肩膀上。

曾经经历过这世上最恐怖的噩梦的少女,对他人?的恶意是无比敏感的。至少在曾经的某个瞬间,她曾感受过真?奈毫不作伪的怜爱,并把她当作母亲一般信赖着。

而真?奈也说过,她照料御子的时候,就仿佛模仿着小时候照顾自己的姐姐……

……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直哉发自内心地感到困惑,并试图从真?奈那里得到答案。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介意这个房间中?唯一的‘外人?’,也是房间真?正的主人?直毗人?的话,那现在他就完全沉浸在与真?奈的对话中?了。

“你能救她吗?”他再次问?道?。

“我……”真?奈声音颤抖地试图开口,却在看到直哉的眼神的那一瞬,将?一切解释都咽了回去。

她恍惚地发觉,直哉并不是在询问?她,而只是在给她最后一次的机会——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你,有办法做出弥补吗?

直哉是个很矛盾的人?,明?明?甚尔也曾经背叛过他,但?他却轻易地给出了第二次机会,只因为甚尔的行为仅仅威胁到了他一人?的生命,而他是有资格代表自己决定是否要?原谅的。

而真?奈这次的行为,却是以御子——一个无辜的人?——的性命为代价的。

他无法代替御子原谅她,只能近乎哀求地问?她一句:你能救救她吗?

顿时,真?奈的一切想法都消失了。

她的确能制作出治愈这种伤势的香,只要?受害者还没有完全死亡,她就能用这种香

让对方活过来。

只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她从此以后都不能再使用咒术。

在禅院家,一个没有咒术的人?该如何生存?

她该如何履行与姐姐之间的约定,又该如何继续保护他呢?

可是,当真?奈看着直哉泛起金色的眼瞳时,这一切的说辞都被她自己放弃了。

自从决定伤害一个无辜的,全然信赖自己的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永远丧失了对他辩解的权力。

作为对直哉的回答,她将?手掌平放到御子的干枯的胸口之上,用咒力凝成了最后的作品,并亲自点?燃了它?。

风信子的香味在房间中?弥散开,不知不觉间,真?奈已经再次泪流满面。

她喃喃道?:“对不起……”

无法再履行我们之间的【诅咒】了,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风信子,花语有悲伤、后悔、死后重生。

既象征着御子的复苏,也代表了真奈就此挣脱姐姐的诅咒,重新成为了自己。

祝贺两位pljj,在猪猪的帮助下获得重生~呱唧呱唧!(拍肚皮)

……以及这章写得太伤脑了,今天没加更了,对不起,我给大家发100个红包(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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