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凉笑道:“秦公子也不必这么灰心丧气,秦氏酒楼遭人陷害,本是无辜,相信上天有眼,总有一天会还给你们一个清白。”
“希望吧,”秦环御满脸忧愁,叹了一口气,“县令很可能收了别人的钱财,有意要我们秦氏酒楼倒闭,他们官商勾结,合谋陷害,要得到清白谈何容易。”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自己又身陷牢狱,连查找真相的自由都没有。
慕凉清楚他在烦扰什么,正色道:“你我打交道也有段时间了,我对你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如果你也信得过我,不如将此事交给我,我去帮你查出真相。”
“你?”
秦环御先是一愣,不由地感到好笑,内心深处生出几分轻视之意,但随即又想起对方的精明头脑,不敢再瞧她不起的同时又顿感惭愧。
人家一番好意,他却不知感恩,还因她的身份而轻视于人。
“怎么,秦公子看来是信不过我?”
秦环御的心思,慕凉怎会看不出来?但她是个肚量大的人,并不怎么在意。
“不是,”秦环御的脸一红,微微低头。
“倘若宁夫人肯出手相救,秦某自然求之不得,只是,秦氏酒楼的事牵涉到县令还有其他人,如果你插手的话,必定会惹祸上身,你跟我们秦家的交情不算深,何必淌这浑水呢?”
慕凉莞尔一笑,“单论交情的话,的确不值得把自己牵扯进去,但我跟你们秦氏酒楼还有着利益上的合作关系呢,如果酒楼就此关门,我还得另外找合作人,多麻烦?最重要的是,这世道要找到向秦公子这么忠实诚信的伙伴,可着实不易。”
听她这么说,秦环御嘴角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另外,昨天李大夫查出,曼陀罗花毒是在叫花鸡里,要是不查个清楚,以后谁还敢买叫花鸡吃?所以,我帮你,也就是帮我自己。”
除去自己的利益,加上目前为止不太深厚的交情之外,慕凉之所以要帮秦环御,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对自家小相公照顾有加。
秦环御轻笑道:“如此,就有劳宁夫人了。”
慕凉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顿了顿,说:“很显然,现在是有人看秦氏酒楼近来生意太好,眼红嫉妒,于是设计陷害,企图除去这个对手。”
秦氏酒楼开了这么多年,同行对手必然不会少,有的人为了击垮对手,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不足为奇。
这一点,秦环御也想到了,否则的话,曼陀罗花毒不会这么巧下在叫花鸡里头。
慕凉缓慢地来回踱步,详细分析。
“而叫花鸡里检验出曼陀罗花,其原因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你酒楼里的厨子或者伙计被某个人收买,趁人之时不注意所放,第二就是,那老太太的儿子,甚至是老太太自己放的,目的当然是一个钱字。”
母子俩收了幕后主使人的钱,特意使苦肉计,到秦氏酒楼来碰瓷。
“我也是这么想。”秦环御颔首道。
“不过,我更加倾向于第二个可能,在秦氏酒楼,从制作到装盘,再到送上餐桌,只有厨子老马和他的徒弟阿文,以及专门负责上菜的五个伙计能接触到叫花鸡。老马在秦家做了几十年厨子了,就跟秦家家人一样,而他的徒弟阿文从小就跟我亲如兄弟,我相信他们绝不会做出对酒楼不利的事。”
慕凉却不以为然,正所谓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为了自己一时的利益,连亲生爹娘都能杀害,更何况是“跟家人一样”的佣人?
为免冷了秦环御的心,慕凉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并没有说出这番话。
“那你的那几个伙计呢?你对他们也这么信任么?”
“这……”秦环御有所保留,“他们都是我亲自挑选雇用的,最少的都已经在酒楼做了一年,我对他们的为人还算了解,但,毕竟人心难测,我实在不敢肯定,究竟他们会不会为了利益背叛秦家。”
“不论如何,既然不能排除嫌疑,那就得调查。”慕凉思索着道。
转眼却见秦环御愁眉紧锁,满脸怅然。
“你别太担心,一切交给我,有进展的话,我会来通知你的,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改日再来看望你。”
秦环御躬身作揖,诚挚地道:“秦氏酒楼的命运,就交托给宁夫人了。”
慕凉冲他微笑颔首,带着安雪转身去了。
从大牢出来,两个衙差色胆包天,竟要强留慕凉和安雪,美其名曰是闲话家常,其实就是想占她们的便宜。
慕凉看着他们心烦,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们几脚,甩甩衣袖扬长而去。
没走出多远,迎面碰上秦环御的父亲,相较前段时间看见他时,头上的发丝白了很多,面容也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叫人看了不免心酸。
慕凉礼貌地摆着笑脸道:“秦老爷也来看望秦公子?”
跟大多数人一样,秦父对面前这个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怀有极其强烈的偏见,鄙夷地瞥着她,冷声道。
“老夫做什么,与你何干?快让开,莫要挡着老夫的路!”
儿子跟这个女人合作的事,秦父是知道的,从一开始他便极力反对,哪怕到后来叫花鸡大卖,为酒楼的生意带来巨大的转变,他也依旧看不上她,总觉得跟这种女人扯上关系,不会有什么好事。
屡次劝说儿子跟这女人终止合作,儿子都不听劝,果不其然,这就大难临头了。
慕凉早就知道这老头子不喜欢自己,她也不强求,打招呼不过是出于礼貌罢了,既然人家见了自己就烦,她又何必为难老人家?
低头默默地给人让路。
不料老头子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祸水,害人精,祸害了宁大少爷不够,又来祸害我的环御和秦氏酒楼,真是害人精!”
慕凉停下脚步,折转身看,只见秦父正一脸痛恨地瞪着自己。
顿时无语又无奈。
秦氏酒楼遭此大难,竟怪到她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