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凉露出善意的笑容,说道:“荨娘,从前要不是你常常维护我,帮衬我,也没有我的今日,你与我有恩,如今你有难,我自然应该出手相帮。”
闻言,荨娘苍凉一笑,说:“不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的。”
“先别说话了,你伤得很重,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大夫就来了。”慕凉为她盖上薄被,起身走了出去。
她不是原主,许多行为举止和习性都跟原来的人不同,荨娘跟原主算是熟悉,应该挺了解她的,万一接触过多,被她发现端倪就不好了。
荨娘虽然浑身都是伤,但好在全都只是皮肉伤,没有造成严重内伤,休养个五六天就无大碍。
大夫诊治过后,开了一副药让荨娘服下,并嘱咐这几日的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喝了药之后,荨娘昏昏睡了过去,慕凉也没有去打搅她,索性留她在秦氏酒楼养伤。
“秦公子,荨娘昏睡着,也不好去叫醒她,不知能否今天就让她在你这儿借宿一宿,明日我再来看她?”
秦环御欣然答应。
“当然可以,宁夫人尽管放心,我会从家里派来两个丫鬟服侍那姑娘,断不会有所怠慢的。”
慕凉感激地说道:“那就有劳秦公子了。”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言谢?”其实秦环御一直在为自己父亲上回对慕凉说的话而感到愧疚,能帮她一些,他也就安心一些。
离开酒楼,慕凉和小傻子并肩走在街上,一时两个人都没说话。
慕凉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傻子歪着脑袋看过来,疑惑地问道:“娘子,你早就认识那个受伤的姐姐吗?”
回过神来的慕凉顿了一顿,点头道:“是啊,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
“可是,可是少柏听说那万花楼是……”小傻子瞄了瞄四周,压低声音道:“是那种不正经的地方,那里头的人都不是好人。”
慕凉心想,小傻子大概不知道他所说的不正经的地方,就是人们常说的烟花之地,烟花之地,否则外人当着他的面骂了她那么多次,他早该知道她也是那地方的人。
小傻子脑子不好,不跟他讲明,他估计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可慕凉觉得要是自己瞒着他,有点不厚道。
“那少柏你觉得,娘子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小傻子当即摆正神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娘子当然是好人了。”
“那如果,”不知为何,慕凉此刻心里竟有一丝紧张,“如果我告诉你,我之前就是万花楼的人呢?”
“震惊”二字布满了小傻子的脸,“这,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这是事实。”慕凉见他如此反应,心头不免有些失落,可还是得让他面对现实,“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也不是个好人了?”
小傻子低头想了想,忽然握住慕凉的手,俊脸染上纯真的笑,坚定地说道:“不,不管娘子是不是万花楼的人,在少柏心里永远都是好人。”
“真的?”一股暖流涌入心间,使慕凉感到鼻子一阵酸意,这世上能毫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也就只有这个笨蛋了吧?
“娘子是好人,那受伤的那位姐姐也应该是好人,少柏不担心了。”小傻子似是松了一口气。
慕凉注视着面前的人,勾唇慢慢露出欣慰的笑。
荨娘一觉睡了近十个时辰,到第二日早晨才清醒过来,慕凉赶来的时候,她正在喝药。
“荨娘,感觉怎么样了?身上的伤有没有好些了?”
“多亏了秦公子派人来照顾我,我已经好多了。”荨娘把药碗递给侍女,笑着说道。
慕凉颔首道:“那就好,大夫说万幸你只是受了皮肉伤,过几天就能养好,否则可要受罪了。那几个人着实可恨,居然下这么重的手,要是再让我看到他们啊,非得卸了他们的手脚不可。”
荨娘莞尔,面露疑惑地看着慕凉,问:“慕凉,我记得你以前柔弱似柳,连多爬几级楼梯都会大喘气,什么时候力气如此之大,竟会武功了?”
“这个,这个嘛……”心里咯噔一下,慕凉干笑两声,暗暗给自己打草稿,“是这样的,就是因为身体太弱了,所以嫁到宁府之后,我便天天加强锻炼,还特意请了武术师父前来传授武艺,勤学苦练半年多,身体素质大有提高,武功也颇有长进,女儿家嘛,学一些拳脚能自保,总是好的。”
对于这个解释,荨娘似乎没有生疑。
“我看你现在比以前笑容多了许多,整个人好像都开朗了,想来宁大少爷待你很好,你这个少夫人过得很不错啊?”
“是啊,少爷人很好,没有因我的身份而看不起我,所以,我也很满足了。”慕凉这话是打心底里说出来的。
荨娘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黯然,之前慕凉嫁人的时候,她还为她要假一个傻子而感到同情,如今却心生羡慕。“咱们万花楼的姐妹们,现如今就数慕凉妹妹你过得最好了,真是令人羡慕。”
大多沦落风尘的女子,都是被逼无奈的,很多人毕生的心愿就是重获自由,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安稳度过余生。
这一点,其实跟慕凉在现代做特工时的心思差不多。
因此,她很能理解。
“荨娘,你将来也可以像我一样,嫁个疼爱你的相公,快乐安稳地过一辈子。”
“我?”荨娘摇摇头,自嘲道:“我连赎身的钱都没有,如何嫁人?我这种人是没有将来可言的。”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慕凉不禁更加于心不忍了,赶紧掏出手帕来给她擦脸。
这时,秦环御也过来了。
“听侍女说,姑娘已经喝过药了,现在可比昨日好些了?”
荨娘急忙擦干眼泪,勉力笑了笑说:“多谢秦公子关心,荨娘已经好多了,霸占公子的地方,又麻烦公子的人,荨娘真是过意不去。”
秦环御摆摆手道:“姑娘不必客气,你既是宁夫人的朋友,那便也是在下的朋友,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