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宸和如风两人低着头,面带愧色地走进来。
“少夫人,都是我们没看好少爷,导致差点出事,如风甘愿受罚。”
“叶宸也愿受罚,我保证,这样的事往后绝不会再发生。”
慕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不靠谱的人,实在恨不得给他们每个人来一拳,好叫他们长长记性。
可想了想,毕竟都是大人了,当着白苏的面教训,未免有失他们的面子,最终说道:“这笔账先给你们记下,过后再好好清算,带少爷回府吧。”
两人不敢多言,乖乖照做。
回到庄子,安顿好宁少柏后,慕凉叫人打来温水,亲自给他擦洗脸和手,满身的酒气总算淡了些。
不多时,外面传来冬秀的声音:“少夫人,荨姑娘求见。”
把脸巾扔到铜盆之中,慕凉眯了眯双眼,俏脸一沉,布满阴云。
来得正好!
“让她进来。”
移步到外室,刚一坐下,荨娘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慕凉还没出声,荨娘竟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慕凉妹妹,我来向你请罪。”
慕凉也不阻拦她,兀自端坐着,似笑非笑地问道:“哦?不知荨娘何罪之有?”
“今日我心情不太好,遂外出散心,不料在街上偶遇大少爷,看他独自一人,似是走丢了,又累又饿,便带他去一家酒楼用午膳,任他饮了几杯酒,回来之后才听下人们说,大少爷饮酒之后身体会不舒服,我事先不知情,一不小心没看好,让他喝醉了,真是万分过意不去,要是大少爷因此出了什么事,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荨娘说得可谓声情并茂,情真意切。
慕凉淡淡一笑,语气平淡地道:“不知者不罪,是少柏嘴馋,又怎么能怪你呢?你先起来吧,叫下人看见了不好。”
毕竟在别人眼中,他们是表姐妹,哪有姐姐跪妹妹的道理?不知情者还会以为慕凉在欺负她。
此时屋外已有几个丫鬟在偷看,都对所见的场景很是好奇。
这正是荨娘想要的效果。
“我看,我还是回去收拾行李,立刻搬出去得好。”
慕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问道:“住得好好的,搬出去做什么呢?”
“有人说我是故意带走大少爷,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虽心中坦荡,但也不想被人误解,想来想去,还是离开为好……”
话到尾处,荨娘竟抹起眼泪。
天知道慕凉此刻有多想说一句“你走吧”,眼不见心不烦,可理智告诉她,还是要再忍忍才行。
今天荨娘能在如风的眼皮子底下把宁少柏带走,绝不是凭一己之力。
而且,她早已身无分文,入住宁府后,慕凉也没拿钱给她,那么她怎会有钱去酒楼,还订了雅间?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荨娘背后有人撑腰。
慕凉现在非但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赶走荨娘,还要想办法把那个跟她合谋的人揪出来。因此,现在还不能让她走。
“别人说什么,你何必理会?我相信你就是了,快起来吧,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荨娘这才缓缓站起,假装很关心地问道:“大少爷眼下如何了?”
“没什么事,睡几个时辰就好了,你不必担心。”慕凉答道,“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不如回去歇一歇吧,大少爷这里你就不用费心了。”
荨娘点点头,偷偷朝内室瞄了一眼,温顺地退了出去。
看着她远走的背影,慕凉的神情渐渐冷下去。
果然有些人是白眼狼,永远也养不熟,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容忍荨娘,到了现在她却依然在想方设法地争夺她的东西。
虽说荨娘对原主有恩,但慕凉先救了荨娘一命,后又用三千两替她赎身,收留她住在宁府,早已报了昔日恩情。
倘若她非要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原以为这次失败后,荨娘会安分两天,然令慕凉没想到的是,翌日一早府里就有谣言传出,说荨娘因貌美而得大少爷多看两眼,少夫人心生妒嫉,污蔑她对大少爷不利,想逼她离开宁府。
荨姑娘无家可归,不想流落街头,遂下跪求情。
还有人说,昨天夜里听见荨姑娘一个人偷偷地哭泣,可怜极了。
谣言中的慕凉完全变成了一个善妒恶毒,心机深沉的人。
“那女人颠倒是非,简直是找死,我这就把她扔出大门去!”叶宸怒道。
如风赶紧拉住他:“你站住!”
“怎么,到现在你还要为她说话?”
“我不是为她说话,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你要是这么做的话,反而把谣言变成了事实,大家更要说是少夫人容不下她了。”如风极力解释。
叶宸根本听不进去,举起拳头道:“谁敢这么说?老子打得他满地找牙!”
坐在一边的慕凉开口道:“如风说得对,现在去找她,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那就任她胡说八道,诋毁你吗?”叶宸气愤不已,好像他才是那个被诋毁的人。
慕凉叹了一口气说:“随她吧,反正被人说两句,我又不会少一块肉,没必要在乎,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可不想你事,不许去找她麻烦,记住了没?”
“我……”叶宸自是不情愿,但他告诉过自己,要唯慕凉之命是从,只好答应,“好吧,就让她再蹦跶两天。”
慕凉呷了一口凉茶,望向窗外阳光下开得正艳的紫荆花,露出一抹极美的笑容。
是时候演一场戏给荨娘瞧瞧了。
两天后,少夫人突然病倒,大夫诊治不出病因,只说没有几日可活了,让府里准备后事。
府中的下人对少夫人多少有些感情,得此噩耗,不免伤心。
整个庄子陷入一片悲然状态。
唯有荨娘在暗地里偷笑,感叹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只要慕凉一死,她便可以得到她的一切,享尽荣华富贵,一辈子不用发愁。
兴奋之余,荨娘有些迫不及待了,为了解慕凉的情况,忍不住来到小院“看望”她。
床上的慕凉脸色煞白,双目凹陷,眼睛无神,神情木然,俨然是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