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正门。
裴久珩长腿一跃,从马上下来。对裴久珩而言,驾车同独自骑马并无半点区别,裴久珩这一路疾驰而来,比去时速度快了一半。
门房看到驾车的人,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揉搓了一下眼睛,怎么驾车的人是四少爷?门房赶紧迎了过来,说道:“四少爷。”
裴久珩将手中的马鞭扔到门房手中,神色淡淡的说道:“将马车牵回马房。”
门房自是点头称是。
裴久珩站在马车前,伸手拍落身上的飘雪,一路驾车而来,雪花落在了他的大麾上。
这时,门房走到马车前,伸手牵马。
“等等。”裴久珩出声制止,“马车上还有人。”
门房连忙点头,静候在一边,打算等车上人下来后再去牵马。
马车里迟迟没有动静,裴久珩在原地等了片刻,他眉头微皱,凤鸢怎么还没下来?裴久珩上前,将马车帘子掀开。
只见凤鸢侧身半趴在马车垫上,她白皙的小手还紧紧的扒拉着马车窗。最让人讶异的是凤鸢此时狼狈的样子,她额头一块红印,面上一片惨白。
裴久珩一愣。
“凤鸢?”裴久珩的声音有些迟疑。
凤鸢听到裴久珩的叫声,方缓缓的睁开眼睛。凤鸢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看着面前皱眉看着她的少年。
凤鸢觉得马车还在摇晃,眼前的裴久珩也在晃着。一路上马车太过颠簸,凤鸢眩晕难受,只能半躺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凤鸢闭眼,伸手按上太阳穴,复又轻轻摇了摇脑袋。凤鸢再次睁眼,面前的一切总算没在瞎晃了,她感觉神思清醒了些。
“少爷,可是到府邸了?”凤鸢轻声询问道。
裴久珩不语,跨步上了马车,将凤鸢往怀里一搂,抱下了车。
“……少爷?”凤鸢惊呼,她毫无防备。凤鸢只感觉自己身子悬空,她下意识手便环上裴久珩的脖颈。
“额头撞到哪了?”凤鸢额头上那红印看着挺深,裴久珩低头,严肃的问道。
凤鸢闻言,疑惑的将手伸向额头,“嘶。”手碰到额头有轻微的灼痛。凤鸢细细回忆,方才马车颠簸,她难受极了,好似中途昏昏沉沉的额头撞上马车板了。可那并不是很疼,那疼很快被颠簸的马车带来的眩晕恶心压了过去。
“许是磕到马车板了。”凤鸢也不大确定。
“别碰伤口。”裴久珩将凤鸢公主抱着,凤鸢小小的,抱在怀里轻盈的紧,也不知平素吃的饭都长到哪儿去了。
“少爷,我没事的。”凤鸢在裴久珩怀里挣扎着要下来,她极度不适应这样被人抱着。凤鸢没有看到自己额头的红印,可看裴久珩皱眉严肃的样子,她能想到自己额头现在的惨状。她的身子自小便是这样不争气,轻轻一捏就会红。可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她磕的并不严重,额头哪怕看着吓人,可实际上应该就是点小擦伤。
裴久珩哪会听凤鸢的话,怀里的人不安分的挣扎,他单手抱着凤鸢,另一只手拍了拍凤鸢的腰背部位。裴久珩面色淡淡:“你说没事不算。”他自己有眼睛,凤鸢的脸上惨白一片,唇亦泛白,明显她身子不适。
凤鸢因裴久珩的动作,面上浮上淡淡红晕,她睫毛轻颤。凤鸢身子僵着,她伸手掰着裴久珩的手,她可以自己走的。凤鸢在姑娘中力气算是极大的,可对上裴久珩,自然是不堪一击。裴久珩眉头皱着,他都让凤鸢别动了,她怎么还闹腾着要下来。明明凤鸢一向是乖巧顺从的。
两人对视,凤鸢目光不闪不避的,她咬唇,道:“少爷!放我下来吧!”
裴久珩目光炯炯:“你听话。”裴久珩将凤鸢的脸往自己怀里一按,他直接抱着凤鸢殊宿院内走去。
裴久珩不放她下来,凤鸢自然败下阵来。
裴久珩抱着凤鸢走在府里,周围的下人看到这一幕,有些好奇的往这看。裴久珩直接忽视那些偷偷摸摸的视线,凤鸢却有些不自在,她觉得自己被裴久珩这般抱着实在不妥当,主仆有别,她现在这样太过放肆逾距了。
裴久珩抿唇:“额头撞到了都不吭声?”裴久珩先前驾驶马车,马车内半点声响都无,他自然以为马车内很平稳。
“不疼……”凤鸢蹙眉说道。车内虽然颠簸,但忍一忍应该很快就会到的,是以,她没有出声。而脑袋撞到,她当时晕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裴久珩觉得凤鸢脑门撞马车上撞傻了。
裴久珩皱眉,晋源驾车时,凤鸢半点事儿都没有,好端端的,现在虚弱成这样子,裴久珩自然知道问题是出在他驾驶马车上。
“你是哑巴吗?马车颠簸同我说一声,我自会放慢车速的。”
凤鸢看着少年刚毅的下巴,轻轻眨了眨眼睛。
“我没驾过马车,总以为和骑马是一样的,没有顾忌到马车上的你,此事是我不对。”裴久珩沉声说道:“你脸色发白,难受成那样,还硬撑着作甚,下次不准忍着。”
“哦。”凤鸢抬眸看裴久珩,他冷着一张脸。
凤鸢眨了眨眼睛,“我记住了。”
裴久珩步伐一顿,嗯了一声。
耳房。
正屋耳房相连。正屋打了地热,耳房亦是暖和的。
裴久珩将凤鸢抱到她自己的床榻后,将身上的大麾脱下,往椅上一扔。
“等着。”
裴久珩跨出耳房,他走至床头,从柜子内取出了伤药膏。裴久珩看到洗漱台旁的小铜镜,想了想,将拿那铜镜揣在手里,他转身走到凤鸢面前。
凤鸢环膝坐在床前,接过裴久珩轻掷而来的铜镜。
“自己看看。”裴久珩方才问凤鸢,她面露迷茫的说她额头不疼。那时,裴久珩就想取来铜镜,让凤鸢自己看看,她额头都伤成什么模样了。
凤鸢对着铜镜眨眨眼,镜子内的小姑娘额头的确红肿了一块。可这样的伤,她不是没受过的,比这更重的,亦有之。
“涂药。”
裴久珩说完后,凤鸢静静的等着他递给自己药膏,可裴久珩这人根本没有要给她药膏的意思。
“你自己能给自己上药?”
凤鸢无言,她伤的是额头,又不是手,怎么不能?
裴久珩亲自打开药盒,将药膏往凤鸢额头上抹去,白色的伤药膏一半都涂到了凤鸢额头上。裴久珩他不曾给人上过药,动作明显生疏,但他的动作很轻柔。
“少爷,涂多了。”凤鸢出声提醒道。
“啧,我在涂药还是你在涂?我有分寸。”裴久珩表情不耐,但手中的动作依旧轻柔。凤鸢咬唇,静静的看着离她极近的漆黑眼眸,那里面满是认真专注。
裴久珩将药膏拧好,放在凤鸢手侧,他说道:“我跟前不用破了相的人。所以,好好养伤。这几日额头别碰水。”
凤鸢半晌没有反应,这点伤,哪怕不涂药也不会破相,少爷他……是想吓唬她吗?
裴久珩还当凤鸢被他的话吓到了。裴久珩过了一会儿追加了一句:“刚刚那话是吓唬你的。”
凤鸢桃花眼弯成月牙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