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领着凤鸢出门,“今日多谢你了。”
凤鸢知晓雁回说的是她替她送鞋的事儿。但凤鸢给雁回送鞋目的不纯,她总要寻个缘由来二房的。
凤鸢和雁回二人说话之间,恰好碰上了来三姑娘屋里换身衣裳的陈宝珠。
凤鸢对上陈宝珠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陈宝珠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凤鸢眉头轻蹙,低下了头。
雁回拉了一下凤鸢的袖子,引着凤鸢退到一旁,给陈宝珠让路。
“陈小姐,这边请。”陪陈宝珠换衣裳的丫鬟是裴袅袅跟前的大丫鬟绿意,她见陈宝珠顿住了脚步,忙提醒道。
陈宝珠摇了摇头,她走到凤鸢面前,面上露出一丝好奇。
凤鸢面前的阳光被遮盖住,凤鸢睫毛轻颤。
陈宝珠刚刚瞄到了凤鸢腰间的璎珞平结,眼睛一亮。她是纠结了一番,才走上前和凤鸢搭话。“这璎珞平结是谁打的,怪漂亮的。可以给我看看嘛?”陈宝珠最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若不是觉得这璎珞平结太过精致,以她怯懦的性子,想来她也不会主动上前跟凤鸢说话。
凤鸢轻轻屈膝道:“是奴婢自己打的璎珞平结。”她解下腰间的结递给陈宝珠。
陈宝珠欣喜的摸了摸,她问道:“你手真巧,你可以教教我吗?”
“自是可以的。”回答的是绿意,“雁回,这是你朋友?陈小姐想要有人陪她玩,你让她教教陈小姐。”绿意没在缈居阁见过凤鸢,见这人和雁回在一起,应当是别房的下人来找雁回玩耍的。
雁回望了凤鸢一眼,轻声问道:“四少爷那边不急的话,能否教教陈小姐?”
凤鸢点了点头,璎珞平结的确讨人喜欢,原来方才陈宝珠那样望着她是因为她喜欢这个啊。
陈宝珠见凤鸢点头,小脸浮现出兴奋的红晕。
其实璎珞平结虽看着繁复,但是做法也不难,跟凤鸢学璎珞平结的人很多。凤鸢教陈宝珠非常容易。虽然陈宝珠学的比较慢,但胜在凤鸢有耐心。她们手头没有别的长线,唯有反复将那个璎珞结拆了重打。
等听到贵女们的声音,陈宝珠才发现她们边学边走,已经走到了花园。这一路上,她太过痴迷了,可是她的手果然一点不灵巧,这么长的一段路,她还是学不会这璎珞平结。陈宝珠失落极了,眉头蹙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凤鸢,“你别嫌弃我,我学东西很慢。”从小就是这样,别人一个时辰就能学会的东西,她花上两日才能学会。幼时她因此受了不少嘲笑,是以她不习惯待在人群中间。只要处的地方人一多,她就觉得不自在。
凤鸢看着面前眸子里隐隐有水光的美人,轻轻说道:“奴婢不敢。”
“你再教教我吧,我总能学会的。”陈宝珠真的很喜欢凤鸢打的璎珞平结,其实她若喜欢,家里可以给她准备数十数百条,但是她想要自己学。
凤鸢点了点头。
“你还会打其他的络子吗?”陈宝珠问凤鸢。
“……奴婢还会几个简单的。”凤鸢回道。
陈宝珠眼睛在冒光:“你好厉害。”
“果然小家子气,只不过会几个络子的婢女,就能让你崇拜成这样。”安绮蓉不屑的说道。
“安绮蓉,你嘴巴又脏又臭。”裴袅袅看到陈宝珠回来,上前去将她领到安绮蓉面前:“你学不乖是吗?你忘了方才说等宝珠回来要同她道歉的事儿了吗?”
陈宝珠本来和凤鸢谈论络子,忘了周围又那么多人在。可猛的成了众人视线焦点,陈宝珠呼吸都急促了,有些紧张踌躇的拉了拉裴袅袅的衣袖。
安绮蓉听了裴袅袅的话脸色一僵,她习惯了看到陈宝珠就讽刺她,羞辱她,方才说的话是下意识的说的。
裴珑娘用眼神示意安绮蓉认错,安绮蓉闭上眼睛,“陈宝珠,方才我不小心踩到你裙摆害你摔跤了,对不起。”
陈宝珠听到安绮蓉的道歉,没回应,躲到裴袅袅身后。她不知先前发生的事,以为安绮蓉突然道歉是又打了什么坏算盘。
安绮蓉看到陈宝珠的动作,气的脸都红了。
“看到没,宝珠不屑你的道歉。你以后别再做什么小动作!”裴袅袅护着陈宝珠说道。
安绮蓉在大庭广众落了面子,裴珑娘也有些挂不住脸,谁不知道安绮蓉是和她一块儿的。裴珑娘喝道:“安绮蓉,还傻愣在那做什么。”
安绮蓉低下头走到裴珑娘身后。
“宝珠走,我带你赏花去。”裴袅袅不想搭理裴珑娘和安绮蓉她们一伙人,想哄着陈宝珠赏花去。良辰美景、花儿姹紫嫣红,怎能因她们坏了心情。
陈宝珠点了点头,但她又顿了顿,她回头看了一眼凤鸢,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裴袅袅说道:“袅袅,你院里的这个小丫鬟可以送到陈府两日吗?我会照顾好她的,等我学会了各种各样的络子,会把她还给你的。”
裴袅袅一愣,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不过十一二岁的桃花眼小丫头,她院里的人哪怕是三等杂役,她也是识得的,可面前的小丫头是个脸生的。“宝珠,这人不是我院里的小丫鬟。”
“啊?”陈宝珠吃惊的嘟圆了嘴。她在缈居阁见到凤鸢,自是以为她是缈居阁的下人。
“奴婢是殊宿院的。”凤鸢褔了福身。凤鸢这话说完,好几个贵女往她这儿看来,想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裴袅袅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四哥院子的人啊。”裴袅袅歉意的对陈宝珠说道:“恐怕不成,四哥院子里的人我做不了主。”难得陈宝珠对她提一个要求,但是她没办法承诺。
陈宝珠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美人蹙眉总是惹人怜惜的,凤鸢抿了抿唇,说道:“陈姑娘,若是不嫌弃,闲下来的时候可来殊宿院内找我,我可以教你打络子,我随时都在的。”
“可以吗?”陈宝珠惊喜的问道。
“你一个贱婢好大的胆子,竟然自作主张。谁不知道四哥哥不喜无关人等进出殊宿院,你让陈宝珠去殊宿院内找你,可经过四哥哥的首肯了?”裴珑娘呵斥道。
凤鸢福了福身。“三姑娘,少爷允许奴婢的朋友来寻奴婢玩耍的。”
“你说谎,不可能!”裴珑娘摇头道。
……
裴久珩来到滂江亭时,那里已经站了一群少年。他们站在亭子内,望着对着湖面,亦或是望着湖的另一边的少女们。
“久珩,你可算来了。”裴久琼笑眯眯的伸手,试图搭裴久珩的肩。
裴久珩侧身避开了裴久琼的手,冷淡的嗯了一声。
裴久琼手在空中顿了好几秒才放下,好在有人打破这有些尴尬的僵局。
“久珩兄,我们方才还在打赌,说你会不会来这儿呢。”说话的这个浓眉大眼的小胖子是侯府世交上官府的小公子上官誉。
“我赌赢了。”另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毫无形象的瘫在亭子的椅子上,笑眯眯的对上官誉说道:“五百两银子交出来。”
“你,你,唐三,你可省着点花。这可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上官誉笑不出来了,不甘不愿的把银票取出,依依不舍的递给唐三。
“听说你们俩去赌坊被你们家里人逮出来了。不是关在祠堂关了好几宿嘛,怎么,又开始手痒开赌了?”庞昀哈哈大笑道:“不过你们也是厉害,赌到久珩头上了,且数目不小啊?”裴久珩在外人面前是冷漠难以接近的样子,一般人还真不会把玩笑开到他头上。
“此言差矣,庞昀,你要知道,有人恋色,有人恋赌,这都合乎情理的嘛。”唐三收拢好银票,把银票塞进怀里。他进赌坊的事儿被家里人知道后,所有的银两都被没收了,只能从上官誉那里坑点过来了。“再者说,不小赌一下解个乏,难道还要跟他们这群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的小子们一样,眼巴巴的看着对面啊?”
“唐三,谁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女人了,我们是在赏湖。等会儿咱们还要比赛作诗呢,你个内里没有一点墨的,别临阵脱逃。”
“我唐三难道还怕你不成,我虽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总归能做首打油诗。”唐三哈哈大笑。
“你们要比赛作诗?以何为诗题?不若以对面的美景吧?”庞昀窜过去跟他们一起欣赏‘湖水’。裴久珩看着庞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这儿太过杂闹,寻了滂江亭最僻静的地儿坐下。那儿唯有裴久瑁一人,裴久瑁在作画。
“四哥。”裴久瑁见裴久珩过来,忙停笔。
裴久珩扫了一眼裴久瑁的画,裴久瑁画里画出了今日在滂江亭的所有人,可谓是栩栩如生。裴久珩淡淡开口道:“你画人物肖像时,太侧重于五官,对衣裳却是草草带过,有些美中不足。但你十二岁便有了如此笔触,的确不错。”
裴久瑁被夸赞了也不见得意,而是细细思量着,在原本人物的衣裳加了几笔,看着果然比先前好些了。
“多谢四哥指点。”裴久珩精通画作,今日开口提点他,裴久瑁颇有些受宠若惊。裴久珩画从名师欧阳华,去年裴久珩所作的百鸟归林图更是轰动京城。欧阳华将那幅图挂在他的画斋内,爱画之人皆是闻名进了画斋欣赏。见了画作后,他们对百鸟归林图的名气心服口服,对裴久珩更是赞不绝口。
“恩。”裴久珩淡淡的颔首。
裴久瑁习惯裴久珩不说话的性子,也不多言,静下心来继续作画。
“久珩,凤鸢怎地到花园来了。”庞昀正欣赏‘美景’呢,美景里混进凤鸢这黄毛丫头,他忍不住把裴久珩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