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唐母电话的时候,唐净正和寝室里的小姐妹蹲在街边的烤串摊子上撸串,气氛很好,唐净一边听着室友的八卦,一边啃着她最近喜欢上的烤面筋。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唐净还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接了起来。
“唐净,你在哪儿?”唐母的声音带着一点疲惫,像是几天没休息好一样。
“在吃饭,怎么了?”唐净这么答着,边上有人在喊,大腰子再来二十串儿!
“你又去吃垃圾食品了?!”唐母的声音顿时就高了起来,显得有些刺耳,“跟你说多少次了,那不卫生,你执意要搬出去,我也同意你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你姐姐一样听话?”
唐净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唐母嚎完了,才将手机拿近了,“所以,打来到底什么事?”
“你什么态度!”唐母的声音带着训斥的意味,“到底不是养在唐家的,你的教养呢?”
“我为什么没教养,你不知道吗?”唐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别挂,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沉舟去接你,你也大了,你陆伯伯说让你回来,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唐母说完,也不等唐净回话,就直接挂断了。
唐净盯着手机,心底骂了一句神经病,之后就握着手机,回到了烧烤摊儿,继续和小姐妹撸串!
至于回家?
hetui!
那个家,是唐心的家,不是她的家。
“你家里打来的?”沐嘉抬头,看到唐净脸上带着气,问了一声。
“嗯,不提了,吃,今天我请客!”唐净大手一挥,决定散财买开心!
另外三人一听,挺配合的起哄,叫着要加串儿,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热闹和谐。
唐净知道这群小姐妹在担心什么,担心她被家里的电话影响心情,其实她们多虑了,她是有点不开心,但那点开心芝麻大,压根不值得。
毕竟唐家不当她是亲人,她也权当他们是陌生人。
唐家在洛城,也算得上是豪门,本来,作为唐家的小女儿,唐净怎么也该是被宝贝大,只是谁让她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姐姐。
更别说,唐净在五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一直到两年前才被找回来。
本来,按常理来说,唐净这样的遭遇,回到唐家之后,怎么也会被好好照顾对待,然而,这都是浮云,唐净回家之后,每天都看着那一家人变着花样的演绎做作的相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戏码,哦,她不在一家人的范畴内。
唐净的手机一直在响,有消息来了,唐净懒得搭理,吃饱喝足后,和小姐妹们散着步回学校。
洛城大学算是国内排名非常靠前的一所大学,唐净几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见校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布加迪,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靠着车站着,手里拿着手机,脸上的表情冰冷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唐净看到了,眉头使劲儿皱了一下,想起之前电话里,唐母说的,陆沉舟会来接的话,一时间有些无语。
陆沉舟诶,明明对她十分不耐烦,却还要强忍着心里的恶意和厌恶和她说话,能不和她接触就不和她接触,看着唐心的目光里永远都是浓浓爱慕之意的——她唐净未婚夫的,陆沉舟诶!
唐净仰头看了看天,这天也没下红雨啊,更没有半夜出太阳,这是什么人间奇迹?
“卧槽,好帅!”沐嘉扯了扯小姐妹的胳膊,低声嘀咕了一声。
剩下两个人,也都被陆沉舟的长相给惊到了。
只有唐净,翻了个隐晦的白眼儿。
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一切形容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词儿,唐净都愿意套在陆沉舟的身上。
因为在唐净看来,这人的人品有问题。
唐净被找回唐家的时候,已经十六岁,那时候的唐净,皮肤被阳光晒成蜜色,野的很,整个人往那儿一站闷痘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生命力。
或许是这份健康,刺激到了唐家父母还有这位世交家的青年才俊,他们对唐净有一种本能的恶意和不喜。
唐心还时常西子捧心莲言莲语内涵她,这种时候,一家子就会对唐心嘘寒问暖的表忠心,徒留唐净一个人站在一边翻白眼儿。
唐净其实并不在意,她又不是人民币,喜不喜的,她并不在乎,可是非常有意思的是,唐家父母,给唐净和陆沉舟订婚了。
没错,在明知道陆沉舟非常在意唐心的前提下,让陆沉舟和唐净订婚了,更诡异的是,陆沉舟一点也没有挣扎的同意了,然后这些人半点在乎唐净的意见,擅自做好了决定。订婚宴当天,陆沉舟直接指着唐净的鼻子说,你已经有我未婚妻的身份了,别肖想更多不属于你的!
然后,扭头把唐心宠上了天,不知情的还以为唐心才是他的未婚妻。
这些人就像是施舍一样,高高在上的丢根骨头在地上,指望她跪舔摇尾巴感激。
你已经回唐家了,你都已经和唐心最爱的陆哥哥订婚了,你得到了这么多了,你还想怎么样,别继续和唐心抢了。
唐净:妈的智障,有病病!
唐净懒得和这些小脑发育不健全的人废话,他们自说自话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感动,旁人是叫不醒的。
唐净和沐嘉她们说了一声,让她们回去,小姐妹们也没多问,唐家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也有耳闻。
寝室的小姐妹们走了之后,就只剩下唐净还留在原地,她点开手机,之前吃饭的时候,是陆沉舟发来的消息。
“出来,我在校门口。”
“你在哪儿?”
“唐净,你搞什么鬼”
以上,就是陆沉舟发的短信内容。
唐净大概猜得出来他不打电话给自己的原因,电话要听见她的声音,要互动,但是短信不需要,短信通知就行了。
唐净啧了一声,停在了陆沉舟面前,陆沉舟的脸色阴沉,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的不耐烦,看到唐净,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厌恶和恶意。
陆沉舟不说话,直接上了车,唐净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也懒得说话,相看两生厌的人,没必要虚假的社交,多余。
车内的气压有点低,没有人说话,唐净瞥了一眼开车的陆沉舟,心里骂了一声人模狗样。
唐母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催命符一样,她挂断了三次之后,接了起来。
“你还敢挂我电话?唐净,你长本事了啊,果然养不熟就是养不熟!”
唐净懒得听她咆哮,直接按上了挂断键。
唐母继续打,唐净继续接起来,听她开始无能狂怒就直接挂电话。
如此反复了五六次之后,唐母似乎是没脾气了。
电话接起来之后,对面十分安静。
过了一会儿,唐母压抑着怒意的声音响起:“你在哪儿?”
“车上,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唐净答了一声,对面大概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先唐净一步挂掉了电话。
陆沉舟开着车,听到唐母和唐净说话的态度,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唐心脆弱的样子,又在心里开脱,肯定是唐净太不像话,唐母才会这样,毕竟谁家女儿会一而再再而三挂断母亲的电话。
这么想着,陆沉舟对唐净的感官更差了,原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让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但现在,这点子愧疚也烟消云散了。
唐净怎么配拥有那样的生命力,这世上一切美好,只有唐心才能配得上。
想到那个水晶一般脆弱的女人,陆沉舟的脸色都柔和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温柔了几分。
他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捏碎了一个小药瓶。
过了一会儿,透过车子的后视镜可以看到后座上的少女已经睡着了,他冷漠地摇下车窗,松下捂着口鼻的手。
布加迪在路上急速行使,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可以开始准备了,一个小时后就到医院。”
*
唐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疲软无力,想坐起来,却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一般。
她大脑反应有些迟钝,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有些艰难地转了一下头,身边是精密的医学仪器,白色的探照灯,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耳边有不太真切的滴滴声,心跳显示器上,她的心脏脉动出十分健康的数据。
手术室?
做手术?
她?!
唐净努力地转动她仿佛浆糊一般的大脑,试图找出她必须做手术的理由。
“她怎么醒了?麻醉失效了吗,继续上麻醉!”
手术室内的广播传来声音:“怎么回事,动作快一点,那边已经开始手术了。”
“抱歉,我马上重新上麻醉!”
“来不及了,直接开胸!”
“啊?可是这样……”
“有什么可是的,那边交代了,一切以唐心小姐为重。”
提及到了那边,对话声停顿了半晌。
唐净混乱的大脑却有了片刻的清明。
她记得,昨天她妈打电话让她回来一趟,还让她的未婚夫去接她,说是要商量一下婚事,她觉得烦,想着回来解决这些极品,和他们划清界限,以后各走各的,他们疼他们的唐心宝贝,她过她的孤儿生活,挺好。
她记得她是上了她那个渣未婚夫陆沉舟的车,后来无端觉得有点困,再后来就睡着了。
睡着了而已,怎么就要动手术了?
她想开口,可是嘴巴里被插了一根管子,她开不了口。
有病的是唐心,要动手术也应该是给唐心动手术才对,为什么她也在手术台上?
况且她没听错的话,她在手术开始前意外醒了,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地打算直接开始吗?唐净想要挣扎一下,可是挣扎未果。
“快点,那边已经开始取出心脏!”
“马上开始!”
那边已经取出心脏是几个意思?
唐净难得恢复了点清明的大脑,被炸得一团乱,她心里有了一个十分禽兽的猜想,该不会是他们想用她的心脏去换唐心的吧?
联想起八百年不会联系她的唐母,再想起从来懒得搭理她的陆沉舟,竟然破天荒的亲自来接她……
卧槽!
破案了,如此不喜欢她还要找她回来,是为了给唐心换心啊!
这他妈!唐净心里骂骂咧咧,却无法骂出来。
很多时候唐净都不明白,既然如此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找她回来,让她死外边儿自生自灭不好吗?!
现在想来,哪里是想找她回来一家团聚啊,这分明是找她回来给唐心当储备心脏啊!
为了减少罪恶感,还他妈假惺惺的给她订个婚,以为这就补偿她了?!
什么奇葩脑回路!脑残!一群脑残!
唐净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死死盯着主刀医生,试图唤醒对方好像根本就没有的医德和良心,然而,主刀医生只是默默地挪开了头,下一秒,护士就直接开始做起了手术前的皮肤消毒。
唐净瞪大了眼睛,呼吸都重了一些,这些人怎么回事!
“手术开始。”主刀医生抬起手,护士将手术刀放在医生的手里,医生的动作十分娴熟,手术刀贴上了唐净的皮肤,唐净几乎都能感觉到手术刀的冰冷。
她像条死鱼一样试图扑腾一下以示自己的不爽,扑腾无果之后,唐净也就不挣扎了,她开始想,自己这一辈子,惨,太他妈惨了。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是饿死,冻死,死外边儿,也绝对不会跟着这些禽兽回唐家!
可惜现在想这些太晚了,朋友们,再见了,她要狗带了!
唐净垂下眼皮,打算安详赴死了,只是想到没有麻醉,被生生破开心脏取心,肯定会剧痛无比吧,到时候她脸色一定会十分狰狞,啧,太丑了,也不知道唐家会不会给她挑个好看点的照片当墓碑照,哦,他们那么不待见她,或许不会给她准备墓碑……
脑子里天马行空地瞎想着,以此来压制那股子对死亡的俱意。
“哐——”一声巨响。
手术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了。
身形挺拔,领带被扯开,头发有些凌乱的男人,喘着气出现在了手术室门口。
“陆先生?”主刀医生回头看了一眼,“您再等等,马上就好了,马上……”
“让开!”陆沉舟脸色极其难看地走到手术台前,“把这些都撤掉!”
“啊?”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闭上眼睛打算安详赴死的唐净。
唐净:怎么的,良心难安吗,来亲自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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