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岚映上柔颜,云姒咬唇轻声:“陛下怎么也不叫醒我?”
揉了揉惺忪睡眼,眠梦一夜,她的云鬓早已凌乱,此刻在卧榻半坐半躺,下颔微仰,望他的眼眸如水盈润。
齐璟静视她片刻,不急不缓上前一步,就要在榻边坐下,云姒一怔,连忙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腾了空处,又极为利索地扯过被衾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软塌轻陷,齐璟微微偏首:“名门闺秀素来要温习琴棋书画,勤练女红,卯时至戌时样样有条不紊,故而起寐都很准时,怎么就你这般能睡?”
最后那句暗藏取笑之意,云姒心有不服,觑了他一眼,小声轻念:“谁说她们就一定准时了,在自家院落里又没人知道,说不定起了半个时辰又躺回去了呢……”
听她嘀咕着据理力争,齐璟似笑非笑侧目瞧她,看来这方面她是经验老道。
他的眼神明澈洞悉,瞬间让她无力狡辩,云姒轻咳了声,故意暗讽道:“陛下还真是无所不知,连女子的闺房之乐都这么通晓。”
齐璟微顿,眉峰淡淡一挑:“闺房之乐?”
他的表情忽而意味深长了起来,云姒被他看得颇为不自然,温温吞吞“嗯”了声,“听陛下所言,女子平日在闺房如何,陛下甚是清楚嘛。”
将她的意思揣度了一瞬,齐璟眼底一片深湛:“多大了?朕记得你已行及笄礼。”
他突然提及此处,云姒有些奇怪,下巴蹭了蹭软衾,又是一声低软的“嗯”。
她如丝墨发散落颊侧,慵媚妖娆,他目光徐徐拂过:“《花间宝鉴》,没有看过?”
这是什么书,她从未听过,烟眸轻轻一眨,云姒乖乖摇了摇头。
见她眼神微露茫然,齐璟唇角渐渐噙出淡痕,神情不明意味,却是耐心解释,撩撩低语:“《花间宝鉴》,乃兴元年间佚名之著,文字细腻生动,说的是闺房趣事,实则通篇皆是偷香窃玉的艳行,在当时广为盛传……”
云姒骤然怔住,懵了好半晌,才愣愣张嘴:“……啊?”
潋光耀得纤影烁烁,齐璟凝住她,将那书中香艳字字低缓道来:“玉杵探花,琼蜜涓流,情眉暗蹙难消怀……”
滟眸露着迷惘,被他缠绕声色间的诱惑惹得心酥怪异,是似懂非懂,也颇为好奇。
那人稍作停顿,目光幽邃,似浅淡隐笑:“后来,闺房之乐便被暗喻男欢女爱,亦指夫妻床笫之事。”
脑中思绪轰然崩塌,她是如何也想不到,闺房之乐还有这层意思!
光线透窗而入,将她白腻双颊的嫣红漾得异常明显,这下全然明白了他方才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为何,当下心绪呼吸尽是局促,只想骂他泼皮无赖。
似是爱看她羞红脸的模样,男人好整以暇,一句句又是在诱她入套:“此书当时因太过yin艳而被封禁,如今,是房事启蒙之书,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出嫁前理应都看过才是,你怎么连这都不知?”
“……”
是她短见薄识了。
眼下她方睡醒,衣衫都未穿戴整齐,而他又在同她说着男女缠绵事,此情此景,令她心跳渐速,云姒想将这暧昧的气氛压下去,偏过头,努力稳住声线:“没、没人教我要学这个……”
在他面前,她凤眸微垂,三言两句便被逗得脸庞绯红娇羞,宛若花枝酒酿渲了春水流淌而过,秀靥染桃色,温肌添新霞,只叫人不禁心醉魂迷。
齐璟略微失神一瞬,后又修眸放柔,轻轻一笑,不再逗她。
这时,自窗外映入的光线被遮掩了般忽而一暗,心念闪过,齐璟眉心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警惕,肃目斜晲向窗牖处。
意识到什么,他目光转厉,眸心渐生变化,但很快又不动声色敛了视线。
极短地沉思后,齐璟嗓音低柔又暗哑,若无其事道:“这么大了,春宫册,yin艳书,一点不知可不行。”
他的声音添了丝丝缕缕的蛊惑,一直羞赧低头的云姒闻言斜斜乜了他一眼,内心早已慌不择路,面上却在佯装淡定,呼吸暗缓:“春词艳曲,想来陛下是没少看。”
齐璟不以为然,缓缓抬手过去,修长的手指轻柔拂开她脸庞凌乱的发丝,指尖微凉,若有似无擦过滑腻的肌肤。
云姒心中一颤,眼睫动了动,只见齐璟目光灼灼,略带似有若无的低哄:“朕长你六岁有余,自然比你懂得多,云迟既已将你托付,那朕是要好好管教你的,那些书物,明日朕给你搜罗些来。”
他忽然亲密的触碰,声线染着浓郁情愫,并非像是故意调侃,这让云姒顿感无措。
心跳渐急,纤纤玉指不自觉将拢在颈项的锦衾攥紧,她往后略一瑟缩:“你、你教坏我……”
而那人随之俯身,靠近她耳畔,呼吸间暗香浮漫,深敛之气别蕴幽情,如丝如魅。
他和平常都不太一样,不论是御池惩罚的wen,还是昨夜有意的调侃,都不似此刻风流含欲,毕竟是纯情的小姑娘,男人成熟的气息在耳边这般缥缈缭绕,瞬间便意动心驰,浑身羞涩煞热。
“这就坏了?”他的嗓音如云烟沉浮迷离,又缓缓凑近一寸:“还有更坏的。”
话音一落,齐璟蓦然扬手掀了她的锦衾,不等云姒震惊,便倾身搂上她柔软的细腰,手臂一收,反身将人拥在榻上。
这一切突如其来,云姒万分惊慌,香唇微启,就在她要说话之际,他瞬息低头封住了她柔软的唇。
“唔……”
男人颇有几分强取豪夺之势,云姒被他紧锁在怀里,握拳的双手推搡他的肩,在他面前却是柔弱无骨。
一肩青丝如水倾落,榻上暗影成双。
宽大的金边龙纹玄色衮服,将她娇小的纯白里衣尽掩其中,她唇间的香甜芳泽被他尽数尝遍,呼吸交错,寸寸掠夺,良久之后,待到气息薄弱,齐璟才放了她的唇。
窗格依旧一片阴翳,光线不透,显然是隐在外面的人还未离开。
不等云姒缓喘,那人扶在她侧腰的手忽而使力一掐,逼得她吃痛喊了声疼。原本是含嗔带怒,但气息已被占尽,人也被他wen得意识不甚清醒,一出口,声调不自觉地勾了丝丝娇软轻哑。
锦衾滑落腰畔,丝柔里衣襟口松散,白腻玉颈绵延而下,女子仰躺的丰盈微妙隐现,如蔓起伏。
齐璟眸色深沉,呼吸微重,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戏,他捉住她的手腕锁在两侧,刹那间又极快地俯身而下,再次堵住了她的唇,霸道,却又蕴着千丝万缕的柔情,辗转间只流溢着女子的细软呜咽。
如许妩媚的妙音,耳鬓厮磨,旁人听了也难不身心酥软,只叫人联想到那句,“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亦是,醉死温柔乡,白日宣欢。
殿内细喘隐约入耳,一听,脑中便不受控地意想里边该是何等迷蒙荡漾之景,想必是醉玉旖旎,一人香汗涌动,一人单枪匹马,丝丝入扣。
谁能想到皇帝在金銮殿上正襟危坐,下了早朝,一回寝殿,却是美人缠绵入怀,传言其纵情宫中宠婢真倒不假。
不知过了多久,窗格之下暗影退去,清光流转入内,映在卧榻上,光亮较之前明朗了几分。
齐璟终于在失控前寻回理智,倏地松开了对那人的束缚,贴在她耳边一声低沉:“嘘。”
双唇得以呼吸新鲜气息,云姒立马合目,深深吸了一口气,骤跳的心脏还难以平复,心口起伏亦是剧烈。
险些乱了方寸,齐璟沉了心神,双目渐渐恢复清明,冷淡的视线自空明的窗牖敛回,而后他低头,目光落在她被吮得娇红的唇瓣上。
养心殿暖香缭缭,融着女子微促的低喘,拂过他的鼻尖,不禁引人回味唇上残存的温热柔软,漾起几分意犹未尽。
好半天,云姒总算抚平了心绪,她忙撑着爬起来,羞臊横了已然端坐榻边的那人一眼。
他从来不是喜欢多言的人,但见她这般愠怒的眼神控诉自己,倒像是他做了蛮横下流之举。
齐璟略一沉默后,低声轻道:“方才外面有人,只能委屈你发出点声音。”
云姒微顿一下,顺着他的视线回首探向窗口,那处光华普照,明明静旷得很。
她蹙眉,心想他就是在胡说八道,哪儿来的人,就算是有人,做戏而已动作却那么狠,嘴巴上的伤口稍微愈合了点这下又破了,八成就是他蓄意所为!
云姒抿了抿唇,明眸漫浮水色,盈润流光,玉容更是娇柔漾红,微肿的红唇显得她尤其楚楚可怜,俨然一副泫然欲滴之态。
齐璟神色微微一愕,眉宇渐皱,不会是要哭了?
沉敛的俊颜上难得浮现出迟疑不定,他稍一思忖,以为她是不信,凝眸道:“真的。”
这人穿得是威严正经,行的却是无.耻之事,云姒漾他一眼,声音染了丝哭腔,忍不住低噎,转瞬眼眶便有温热泪珠滚落,她边哭,边在心里多骂了他句伪君子。
云姒吸了吸鼻子,琼颜纵泪,哽咽泣道:“明明跟哥哥一边大,说是要替哥哥照顾我,可你就知道欺负人,其他的就罢了,还……”咬唇,委屈嗔道:“你居然还教我讲荤话……”
“……”齐璟神情微变,欲解释,话都到了嘴边,一想那所言所行,还真是无从为自己辩驳。
见他无言以对,她娥眉微蹙,泪痕朦胧,一字一句继续将他的恶行批判,微娇啜泣:“还老动不动就亲我……”
齐璟刹那间声色全无,他这个皇帝当的,什么时候这般没有话语权了。
哑然一瞬,颇为无奈,他倦然闭眼:“好,以后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帝:亲还是要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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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是白日宣yin,因为绿江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