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龙羽今日一早奉龙晴之命去密宗圣教借一些入药用的硝石,回程的时候,顺便买些肉干,路过甜食铺子,又买了两盒灵花糕。
皇城铺子的这种灵花糕用料考究,配料中除了糯粉、桂花、果仁,还有人参、雪莲和灵芝,售价很高,为富家贵族追捧。
傅龙羽去大理皇宫中做客时曾吃过一次,觉得味道不错,想着让龙策也尝尝,便买了两盒准备做点心。
傅家兄弟借宿的村落极贫穷,这几日他们与村民一起,粗茶淡饭的,实在没有胃口。这里的百姓生活困苦,只能勉强度日。
傅龙羽出城避开官道,一路施展轻功,总算是将逛街耽误的时辰补回来,在三哥规定的时辰内回来了。
只是龙羽拎了桂花糕刚进祠堂的门,丁哥儿正好和一群小孩子跑过来,眼巴巴地盯着龙羽手里拎着的精美食盒。
龙羽笑着打开食盒,拿了两块灵花糕给丁哥儿,“哥哥也给我一块儿吧。”一个胆大的孩子瞧着精致的糕点馋得直流口水。其他的孩子也都拼命往傅龙羽身边挤。
傅龙羽笑道:“你们不要抢,乖乖地,哥哥都给。”傅龙羽说着,就一人一块地给这些小孩子们发起灵花糕来。
孩子们欢呼雀跃着,接过灵花糕,有的舍不得吃,一点点舔着,有的则是大口大口地吞进肚子里,啧啧赞叹着。
傅龙羽的食盒里最后只剩下两块灵花糕了,反正三哥和策儿吃也够了。龙羽也不在意,忙着回祠堂中找三哥复命去了。
这时龙策刚奉了龙晴之命去山林中采摘药草,龙晴在给一名村民看腿伤。
傅龙羽跟三哥请了安,放了硝石,就先将食盒拎回他们兄弟三人住的偏院。
傅龙晴觉得村民的腿伤很奇怪,从经脉和血脉看,明明是断骨之像,偏又骨续未折,亦没有伤痕。细问之下,村民只记得自己从祠堂外走入,然后就是躺在地上,被“小少侠”扶起,好像还看见了“小少侠的猫”。
傅龙晴有些了然,心中暗道,难道这是策儿捣的鬼?他难道又让宝儿施放法术?想想也非常可能,否则自己调好的熬药的火势怎么会变大,时辰未足,就将药熬糊?
龙晴还是给村民开了治疗断骨的方子,嘱他细加调养。只是龙晴这嘱咐也是白嘱咐,这里的村民都极贫困,勉强维持温饱已经不易,并没有什么余力来调养身体,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是这边村民还未被家人扶出祠堂的大门,宋大嫂就抱着哭闹不止的丁哥儿来找龙晴救命,丁哥儿的额头上鲜血淋漓,小手里兀自还抓着一块咬了一口的灵花糕。
村里的阿牛想抢丁哥儿的桂花糕,将丁哥儿推倒了,跌破了头。宋大嫂心疼得不行,一边握着儿子的小手安慰,一边直数落丁哥儿:“要吃的不要命,阿牛要就给他好了。”
好在丁哥儿的伤口不深,龙晴仔细帮他处理了,又有几个村民抱着孩子来了,有的孩子肚子疼,有的孩子忽然流鼻血……
闯了祸的阿牛也被父母扭送到祠堂来了,阿牛家里极穷,他来晚了,没有分到桂花糕,见到丁哥儿手里拿了两块,就把丁哥儿推倒,抢了丁哥儿的一块。
阿牛的父母虽穷,却是极要脸面的,对阿牛的行为非常愤怒、羞愧、伤心,他爹将阿牛按在祠堂的院子里,拎了指粗的藤条就打,众人怎么也拦不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他娘坐在一旁,也是边骂边哭。
傅龙晴帮着给其他孩子诊疗,也顾不上这里的混乱。最后还是村长出面来拦下了,待细问缘由,众人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有人就难免埋怨道:“到底哪个多事的给娃儿们买的灵花糕吗?这种贵重的东西也是咱们小民能吃得的?”
傅龙晴心里很是恼怒龙羽。这灵花糕里的人参或是灵芝份量很足,小孩子本就不宜食用的,何况又是这些体虚的又或是瘴毒刚愈的贫苦孩子们,更是不能贸然食用。
傅龙羽哪成想自己买的这几块灵花糕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又是尴尬又是懊悔,也不敢看三哥的脸色,只帮着三哥递水递药,又或是去看着药锅,大气也不敢喘。
傅龙羽满心忐忑地忙了一下午,琢磨着晚上必要挨收拾的。如今瞧三哥这阵势,不用吩咐,先就跪下请责。
傅龙策也不知四哥何错,只是看见四哥都跪下了,忙也跪到龙羽身侧:“策儿也知错了,不该随意施用法术,惊吓了村民,也不该擅做主张,差点儿误了三哥配药。”
傅龙策真是害怕了。三哥虽然性情温和,只是你若真做错了,三哥的板子也不会轻易饶过。想想自己这些日子里定下的不挨板子的小目标,还真是不易达成啊。
傅龙晴虽然是沉肃着脸,却是觉得龙羽和龙策都很乖。龙羽虽行事不周,总不是故意为之,傅龙晴命罚跪一个时辰,小惩大诫。
至于龙策,毕竟还是小孩儿呢,又会法术又有灵宠,能如此克制,已属不易了。
只是傅家规矩,弟子本事大,天赋高,更要知惜福收敛,绝不许仗技轻狂,人前卖弄。这是傅家家风使然,傅家弟子都要恪守。
傅龙策诺诺应错,也请三哥降责。
傅龙策这才知道为啥他的侄儿们又或哥哥们年纪不大,却各个都有顶天立地的本事儿,总是自幼历练,管教严格,稍有差池,便有责罚加身,板子时刻悬在头上,孩子必是大有长进。
傅龙晴就罚龙策带着剩下的两块灵花糕和自己一起去伤腿的村民家看望。这两块灵花糕权当补品,嘱村民煮水与其他药材煎服。
月色明亮,龙策和龙晴并肩走在乡村的土路上,月朗星稀,夜风轻抚。
“大明湖的甜品铺子也很多,若是策儿喜欢吃灵花糕,等回家后,三哥再给你买。”傅龙晴和声对龙策道。
“回家”这两字,听得龙策心里暖暖的。
“是。”傅龙策轻应了一声。
“明日起,我们可是要加紧行程了。”傅龙晴有些轻叹气:“只是若无意外,总是来得及在大哥规定的行程之内返家的。”
傅龙策应了一声,心里对返家的行程倒是不特别担心。他可是会遁地千里的人,而且经过一段时间刻苦修炼,他已能轻松带两个人瞬移三百里之外。
但是意外总是会来。
傅龙晴带龙策回去时,本该跪在堂上的傅龙羽不见了。傅龙策立时运起灵力探查。
就在傅龙晴和傅龙策出去后不久,宋大嫂就抱着丁哥儿推门入堂。这是族中祠堂偏院,并无门栓。
“哥哥在罚跪。”丁哥儿脆生生地道。
傅龙羽不由脸红,他还以为宋大嫂是找三哥的,并没有回头,只是请宋大嫂稍待片刻,并问道:“可是丁哥儿又有什么不舒服吗?”
“丁哥儿没有不舒服,是宋大嫂不舒服。”宋大嫂道。
傅龙羽心中一惊,这根本就不是宋大嫂的声音,他忽然起身,身形一转,已是一把将丁哥儿抱入怀中,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很粗鄙的易容术,只是丁哥儿还小,分辨不出来。
“哥哥,疼不疼。”丁哥儿伸小手抱着傅龙羽,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觉得害怕。
“傅少侠好俊的身手。”这个易容为宋大嫂的女人也没想到傅龙羽竟然可以轻松从她手中夺走丁哥儿,让她平白失去一个倚仗。
“宋大嫂在我们手中。”她威胁傅龙羽道:“如果傅少侠不和我去见我们宫主,丁哥儿就再也见不到他娘了。”
“只是见你们宫主而已,又何必牵连无辜。”傅龙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条件:“带路吧。”
正如傅龙晴猜测的一样,此地的瘴毒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江湖教派故意投放。投毒的正是彩蜂宫,他们曾胁迫这个村的村民成为彩蜂宫信徒,供彩蜂宫奴役,却遭到了拒绝,因此暗中向村民投放瘴毒报复、威胁。
彩蜂宫本想等着村民走投无路再来施舍解药,从而彻底控制村民,却不想被傅龙晴轻而易举地解除了瘴毒。
彩蜂宫主接报后恼怒异常,傅家弟子接二连三地阻挠她彩蜂宫计划,她怎能不心生愤恨,并立誓要报复傅家弟子。她命心腹悄悄潜入村落,抓了住在村子最边上的宋大嫂和丁哥儿,用以挟制傅家弟子。
“是彩蜂宫的人抓了丁哥儿威胁四哥,让四哥去附近的山林里赴约。”傅龙策运用灵力,探查出了堂上发生的事情,立刻向傅龙晴禀告。
傅龙晴点点头:“我们去接应你四哥。”
傅龙晴和傅龙策刚刚越到山林边上,已经瞧见傅龙羽抱着丁哥儿、扶着宋大嫂自不远处的一片浓烟中走了过来。
“四哥。”傅龙策跃落过去。
傅龙羽对龙策点头一笑,又忙对龙晴欠身道:“三哥,不是龙羽故意抗刑躲罚,是彩蜂宫抓了宋大嫂……”
“多亏了龙羽少侠又救了我们母子一命,求龙晴少侠免了龙羽少侠的责罚吧,我们母子愿意替龙羽少侠受罚。”宋大嫂直对傅龙晴福礼,又想跪落。
傅龙晴忙让龙策扶住宋大嫂,瞪了龙羽一眼道:“你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龙羽哥哥好棒!把坏人都打跑了,是大英雄。”丁哥儿特别崇拜傅龙羽,仰着头看着傅龙羽道:“龙羽哥哥是丁哥儿的爹爹吗?娘说爹爹也是大英雄。”
“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宋大嫂在丁哥儿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又红着脸对龙羽、龙晴赔礼道:“小孩子不懂事,两位少侠莫怪。”
龙羽笑道:“童言无忌,宋大嫂不必放在心上,对了,宋大哥去哪里了?”
宋大嫂眼圈一红,忽然跪下道:“我们母子冒昧了,求几位傅家少侠再救救丁哥儿的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