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熙跟他俩联系后,就开着车出了门。
他将手机从口袋里抽出,目光掠过通讯录上的名单。
数分钟后,他将电话放置在右耳边,有意无意地压低声音:
“喂,李见警官。我是莫熙,我有事情想跟你见面聊。嗯嗯……是私事,个人拜托你的。我把定位发给你,一会儿见,麻烦啦~”
半个小时后,坐在灯鸿咖啡厅的莫熙,时不时翻弄着手机,生怕发生什么变故。
还好这次没让他失望,李见穿着便装,风车仆仆从门口朝他走来。
“有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李见的表情有些警惕。
“嗯……”
莫熙慎重地朝他身后望了望,见没人跟着这才放下心来。他将咖啡朝李见方向推了推。
“我的事情,你听说了吗?”莫熙决定开门见山。
“听说了,简直特么的离谱!我们都抓住那货的尾巴了,就差一点就能让背后家伙现形了,结果这时候把你赶出调查队!”
莫熙听着他愤愤不平的抱怨声,赶紧伸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李见立马噤了声。
“我想想办法救那些人脱离游戏,”莫熙斟酌着词语,“我现在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再这样拖延下去,谢遇安他们很可能会再次遭遇不测。”
“这预感我也有。”李见面色凝重,赞他道。
“你想不想救他们?”
“这不废话,我当然想了!我是安哥一手带起来。三年前,如果因为不是周凉的案子安哥犯了忌讳,安哥他也不至于从队长位置下来……唉,这事不提也罢……”
莫熙对他们调查组的事情略有耳闻:
当年谢遇安才是调查队队长,而沈洛则位居副队长一职,他俩实力几乎不相上下。结果后来周凉出了事,谢遇安作为周凉的伴侣,理应避嫌。结果他却三番五次违反规矩,导致后期受到警告处分,这才让沈洛上了位。
不过,这件事,也有另外的说法:
沈洛三年前和市长女儿赵雪结婚,市长对这女婿很是赏识扶持,所以有没有在背后打理关系,替沈洛铺平道路,这就不得而知了。
局里相传谢遇安与沈洛关系颇深,两人也从未因为队长之位起过争执,这些也只是莫熙私底下的猜测。
“我需要你协助,”莫熙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白表明需求。
“什么?”
“算是我一个私人的请求。”
莫熙将写有刘影信息的字条推到李见眼前。
“这个人,能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下吗?”
李见拿起那张字条看了一番,一听到他的要求,面色凝重起来:“你提的这个人,跟安哥的案子有关?”
不愧是谢遇安点中的人,反应确实挺快的。
莫熙凝视着李见的脸,琢磨着能对他道出几分真相。
他踌躇片刻,决定还是将能游戏内周凉联系的事情暂时隐瞒。
“嗯……”莫熙轻咳一声,双手紧张地交叉起来,“这是位不愿意透露姓名人提供给我的名字。我觉得可能对调查有帮助。”
听完莫熙的发言,李见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若有所思。
莫熙深怕他临时反悔,有准备临时加几句,没想到李见答应得十分爽快。
“好,我这就去查查这个刘影。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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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莫熙联系完后,谢遇安与周凉来到客厅中。
谢遇安将周凉之前分析人物的白板竖起来,开始在上面加内容:
一楼:一号房——虞双(愿望:找到害死儿子的凶手)(死亡);
二号房——茉莉(愿望:忘记前一天的□□)(存活)
二楼:三号房——余顾(愿望:获得枪)(死亡);
四号房——郝云(愿望:强运附体)(存活);
五号房——肖矢(愿望:存在透明化)(存活)
三楼:六号房——谢遇安(愿望:复活周凉)(存活);
七号房——欧文[真名:刘影](愿望:可变装他人)(死亡);
八号房——空(黄铜钥匙无法开门)
谢遇安将所有已知的信息全部整理完毕,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他转了转手中的油性笔,看着白板若有所思。
他用笔圈起了几个人名,开始自言自语般念叨起来:“现在虞双、余顾、肖矢、欧文还有我的愿望是确切可信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拿笔在茉莉与郝云的名字旁打了个大问号。
谢遇安此时完全沉浸在思考中,那认真的模样,令本就英俊的脸庞多添几分帅气。
过去的谢遇安大多表情阴霾,气质颓废,周凉哪里见过他这一面。他走到谢遇安身边,当即把人拥入怀中,眼里眉梢都是满满的欣赏。
“你也发现了?”
“嗯,”谢遇安用手中的油性笔撑住下巴,敲了敲白板上的两人,“这两是有可能说谎的。”
“不过……他俩目前来说,对我们威胁不算很大。只要稍微提防就好。”周凉补充了一句。
谢遇安点了点头,拿出一根烟捻在指尖,许久未曾吸一口。
他拿出手机,草草翻了下通讯录,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突然眸色一暗,神情凝重起来。
他边踱步边琢磨,嘴巴翕动着,小声念叨着什么。
周凉见他突然情绪低落,不由凑近过来问:“怎么了,感觉你心神不宁的。”
谢遇安这才回过神来,对人支吾了几句。
“你是不是有什么猜测没对我说?”周凉似有所感,对人追问道。
谢遇安看了看他,嘴唇颤抖着,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他才开口道:
“等我有确切的证据我再告诉你吧,我俩都遭遇过被人冤枉的事情,我不想怎么草率就下决定。好吗?”
周凉凝视着他的眼睛,舒展了眼眉,朝人露出暖阳般的笑意。
他轻轻抚弄着谢遇安的背脊,轻声宽慰人:“好啊,但是你也别太紧张,放松一点,我们会逃出去的。”
“嗯。”谢遇安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闷闷地应了一声。
周凉没有看见,谢遇安藏在阴影下的眼神,莫名透着哀伤。
此时此刻,欧文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起来。
如果这个游戏真的是一个首尾相接的环,那么17年周凉死去的事实,也会在环中吗?如果在环中的话,他真的能逆转这个事实吗?
谢遇安突然间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他的手臂渐渐收紧,回抱住身前的周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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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时,四号房里,泛着蓝色的灯光将屋子打亮。
郝云侧靠在床头上,灯光将他的脸映照得有几分阴森恐怖。他膝盖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那书正好是阿加莎的《无人生还》。
他一目十行阅读着小说,嘴里念念有词。
某个瞬间里,他突然弹起身子从床上跳下来。他来到钢制方桌前,端详起手脚架上捆着木质人偶。
欧文死了,但这场游戏多半不会结束。
他临终之前故意告诉众人只有一人才能逃出生天,简直就是恶意满满,他大概就想引导着大家自相残杀吧。
下一个会是谁呢?郝云抚摸着那个人偶,开始了思索起来。
只有一个人能离开公寓,回到三年前逆天改命。欧文死前的这句话一直在他耳侧回响。
这个公寓还剩下四个活人:他、茉莉、肖矢、谢遇安。
茉莉的愿望是遗忘□□,看似没什么威胁。
稍微麻烦点的是肖矢,他那个让自己透明化的愿望,确实不好下手。但好在他的一切已经暴露在众人面前,稍微留意下,也不是不好处理。
最有威胁的人,就当属谢遇安了。
他的愿望是生成了周凉。
欧文路出马脚后,周凉与谢遇安的关系也昭然于世。谢遇安武力超群,直觉灵敏,周凉足智多谋,心思缜密。
他俩还是一对情侣,而且看上去关系很亲密。
这两人强强联手。如果不出意外,这场游戏里,谢遇安的赢面最大。
谢遇安他还是个警察。他掌握了这么优渥的条件,会不会心生恶意,将其他人杀害?然后一个人逃出游戏?
这是很有可能的吧!郝云一边想,一边焦躁起来。
他目光在屋里来回睃巡,打量着屋里的各类凶器道具,又将视线回落在手脚架上的人偶上,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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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房里,茉莉双臂抱膝,蜷缩在床的一角落处。她头发凌乱披散着,眼下凝着厚重的黑眼圈。
她面色很是憔悴,整张脸凹陷下去般,完全没有之前那娇媚可人的模样。
她手里拿着几个橙子,另一只手则在抽屉里翻弄着。
伴随着哗啦哗啦的金属摩擦声,抽屉一点点拉开,那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发条与齿轮。
茉莉手指捻成兰花指,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发条,径直钻入进手中的橙子中。
她一圈圈拧紧发条,手指间沾满飞溅出的果汁。她像是在品味一件很有格调的艺术品般,将橙子抬起,对着刺眼的白炽灯端详起来。
她神经质般念叨着什么,词义模糊,语调扭曲。她唱着唱着,情难自禁般,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咯咯声。
她站起身,将手中的橙子摆在了方桌上。而这个装上发条的橙子,正好是第十个。
茉莉摆弄着方桌上的十个橙子,玩弄着上面的金属齿轮,咧开嘴笑得肩膀直抖动。
随后,她拿出手机,翻到那张与周凉的合照,然后渐渐俯下身子塌下腰肢,将整张脸直接怼在屏幕上。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内里流露出浓烈的疯狂与痴迷。
她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又像是经受了什么刺激般,从床上弹起来,突然害怕蜷缩回了床角处。
她手脚又开始抽搐起来,她左手手指弯成一个o型,扯住了右手指甲盖下的肉刺,毫不留情地朝下方猛地撕扯下来。
很快她的手指便鲜血淋漓,她也无动于衷。她的嘴上下翕动起来,又开始哼唱起刚刚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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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号房里,肖矢的脸被手机灯光照得惨白一片。
他在看周凉发送过来的信息——那条欧文已死的信息。
他的身体不知为何开始哆嗦起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般翻下床,在置物柜里找到张威和虞双的遗照。
肖矢将两人遗照摆放在香台后方,点燃三根香,然后双膝并拢,恭恭敬敬朝那两个遗像磕了三个响头。
待这动作结束,他抬起头来,脸被缭绕而上的烟雾熏得有些雾化。就算这样,他的眼睛也在看到遗像的瞬间瞪大了,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放过我吧……”
他丢掉手中的香,抱头喃喃自语。因为过度害怕,他的嘴都合不上,涎水流了一下巴,弄得衣襟处湿漉漉的。
“放过我吧……”
他疯一般地直摇头,身体却冻结般无法动弹。
就在某一个时刻,他猛地按住了自己的脖颈,眼睛霎时间充血瞪大。仿佛有个隐形人正掐着他的咽喉,令他不能呼吸般。
“咯咯咯……”
他喉咙里发出不明意义的骨节断裂,四肢开始奇异扭曲起来。就在某一刻,他的头无力朝下垂去,磕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整个人不再动弹了。
整个房间终于归为死寂。
而一楼的大厅沙盘上方,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打开五号房的窗户,从里面拿出了代表肖矢的小瓷人。
这时沙盘中的八音盒又开始咿咿呀呀唱起歌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小人做游戏。
七六五四三二一,都会死得很离奇。
大花喊,大花叫,锯子落下来,去头去手又去脚。
三郎奸,三郎闹,刀子砍下来,脑袋不知哪里找。
七郎坏,七郎跑,牙齿落下来,舌头咬断连根掉。
五郎怂,五郎孬,膝盖跪下来,死到临头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另一只狼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