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剧透】
1、这一卷,感情戏会比较多
2、闺秀不是单指一人
自从夷陵港口和乔白两人分开,姜琰琰原本以为闻东会让阿年驮着船一路往南回长沙,没想到,船停靠在岳阳洞庭湖港后,闻东下了船,又示意阿年调转方向独自回去接阿毳,自己就抬脚慢慢上台阶上走。
黑猫无奈,她划不了船,凫不了水,只能跃上台阶默默跟着闻东。
闻东腿长步子大,走起路来生风,黑猫娇.小,快步都跟不上。
闻东见了,慢慢放缓了步子,像是来观光旅游的游客,在汴河街上寸步慢行。
一人一猫,走在巷子里,打了个转,黑猫还没反应过来,一户人家的木门就开了。
迎面出来一个高个子女人,黑色褂子黑布鞋,一身通黑,就差在发髻上别朵白花守丧了,这女人脸型生得十分奇怪,颧骨奇高,两颊凹陷,下巴尖尖的,看上去,像个倒三角的锥子。
高个子女人似乎认识闻东,见了面,立刻点头示意:“先生来了,夫人呢?”
女人低头看着黑猫,两人目光交错之际,姜琰琰突然认出了这是谁。
“呀,夫人怎么成这样了。”
闻东抬脚跨进石门槛,只说:“我身后没尾巴,你直说就是。”
黑猫跃进院子里,“喵”了一声,这女人脑袋里已经自动翻译成——苍了个天的,阿蚁你渡劫成功了怎么都不来告诉我。
这女人笑眯眯,取了头上的簪子往自己太阳穴刺去,俩人这便是通了神识。
神识里,姜琰琰化作人身,通灵蚁已不再是之前巨蚁模样,依旧是一水的黑褂子黑裤子,端端正正地站在姜琰琰面前,依旧在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琰琰问。
“也没多久,”阿蚁屏息,慢慢说,“只是渡劫之后,抓紧时间派族类子孙在南洋那探了一轮消息。”
“我正要说这个。”姜琰琰眉色带着紧张和不安,“我听半神说,我爷爷没几日就要回来了,这是真是假,去南洋路上就得耗费几日,算起来,我爷爷在南洋还没待上两天,又打转回来,这别是出了事儿。”
“是出了事。”阿蚁虽然是被闻东安排在岳阳洞庭胡边上等着的,可始终是姜琰琰的人,“九爷不让我多说,但放心,有九爷在,起死回生这都不是事儿。”
姜琰琰听出来了,姜多寿这是真出事儿了,阿蚁连“起死回生”这样的词儿都用上了。
“我爷爷死了?”姜琰琰说完又自我否定,“不对,我爷爷早就不是活人了。”
阿蚁劝她:“先别问了,总之,姜半仙没几日就会到这儿了,到时候,自然就晓得了。”
闻东在屋子里喊:“三菜一汤,还有小鱼拌饭,你进不进来。”
这一声,是对着黑猫说的。
闻东这一招偷梁换柱玩得很溜,当着白旗的面说自己要回长沙,结果约定和姜多寿接头的地方是在岳阳洞庭湖边上,也不知道防的是白旗这狗皮膏药,还是其他甩不干净的尾巴。
总之这几天,姜琰琰在这院子里过得还是比较舒坦的。
每天早晨,阿蚁就负责把煨好的粥水端进屋子。
中午和晚上阿蚁都会做清蒸鱼,偶尔闻东文学兴致来了,就学着文人墨客诗记散文里,让阿蚁学着做鱼。
按照苏轼的《煮鱼法》,以鲜鲫鱼冷水下锅入盐,加葱白荇菜,不翻滚不搅动,等鱼肉渐白,半熟之际,加生姜萝卜汁,喜欢鲜香甜美味道的,还可以搁点米酒或者醪糟。
快熟的时候,入橘皮片线,捞出,汤鲜肉美。
黑猫每日就被这样供养着,某日中午,闻东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乘凉,看到黑猫躺在台阶出露着肚皮侧躺,突然觉得,这猫的肚子,好像肥美了一大圈。
不过这猫腿上的伤,也跟着好了许多。
姜琰琰虽然一边好吃好喝,可也一边数着日子等姜多寿回来。
每天晚上,黑猫总得趴房梁上待着,看着月亮吹着风,临望着浩瀚无际的夜里洞庭,心里头酸酸的,不知道姜多寿怎么样了,这两天也想法子又问了阿蚁几次,阿蚁也只是点到为止。
这一.夜,头顶的月儿特别弯,悬在天上,黑猫抬头看了一眼,再低头,忽然觉的不大对,背脊里窜出一股凉意,直往心窝窝里戳。
她要提前化人了。
提前化猫,提前化人,这节奏虽然没错,可黑猫毫无准备。
她跃下房梁,此时夜深,阿蚁已经睡了,只有闻东的屋子还亮着灯。
黑猫别过头,朝着灯光的反方向走去,那是她自己的屋子,衣裳被褥,都在里头。
又一阵刺骨的寒凉,黑猫有些受不住了,若是换了之前,冷些就冷些罢了,可她身上承了闻东一半的灵力,两股力量乱窜,竟让她抬不动脚步。
姜琰琰觉得,好几个瞬间,自己快要痛死了。
黑猫扭头,朝着那光亮处走了几步,突然竭尽全力地“喵”了一声,下一瞬,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姜琰琰额头后背一层汗,黏糊糊的,身上还压着厚厚的棉被,七月的天,她躺在床上盖棉被?
热死人了。
姜琰琰顺势想要掀开,扭头一看,床边小圆桌旁坐着闻东。
撩了一半的被子招风,冷风直往姜姜琰琰裸露的脚踝上吹。
姜琰琰哗地一下把被子捂紧了,忍不住嚷:“见鬼了!”
闻东手边正端着茶,他自己那一套茶具落在了钟家附近的山坳坳里,那是他特意嘱咐阿毳的,干活可以,去请雀家仙可以,务必把他的茶具藏好,别被钟家人一气之下砸了扔了,办完了事儿,给他带到岳阳来。
没有趁手的茶具,闻东喝茶都不香了,听到一句“见鬼”,回过头来,看着姜琰琰:“你说你见什么了?”
姜琰琰化猫时衣裳掉一地,乔美虹这姑娘真是不错,还特意把衣裳给她带了过来,只是匆忙之际,留在了山楼里,姜琰琰在院子里逍遥这几日,特意托了阿蚁去买了一身新的,就是为了免除化人时没衣裳穿的尴尬,这下好了,衣裳白买了。
“半神怎么不告诉我,我没穿衣裳?”这句责备的话,姜琰琰一出口就后悔了。
“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闻东端起架子教育她,“我告诉你,你没穿衣服?你是想衬托自己放荡不羁,还是想污蔑我为人风.流?”
姜琰琰抬手,只敢从被褥里露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床尾架子上的一套长裤和褂子:“那麻烦半神,帮我取一下。”
闻东没理她,只说:“和你商量个事儿。”
“等我换了衣裳再商量。”
“商量完了我就出去,你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罢了,这半神情商低,脾气大,姜琰琰就当哄儿子了。
瞧着姜琰琰乖乖点了头,闻东压抑住内心的忐忑和不安,转向姜琰琰坐好。
“船上,白旗说的话,你听见了?”
姜琰琰点头。
闻东继续说:“白旗说得对,其实近几百年,我每次的功德的都是只多不少,可是依旧无法飞升,你干娘,长白山万灵洞的那位,替我测过一次天机。”
“缺情劫?”姜琰琰记得这茬。
闻东点头:“普通的,还不行,你干娘说,得是痛彻心扉的那种,我鲜少动情,不太明白。”
半神就是半神,姜琰琰心中感慨,天下之大,都没什么能让这位顽石动情了,这神的心得多冷,多硬。
“不过有次阿毳不小心把我一整箱的杯盏全部摔裂的时候,我大抵晓得了一点。”闻东道,“约莫就是,心口发胀发痛,想杀人。”
姜琰琰点头:“半神体会得是。”
“可情劫,不能靠砸杯子渡。”闻东嘴唇抿了抿,“所以你得帮我。”
姜琰琰皱眉:“我怎么帮?”
闻东正色:“你先想办法让我爱上你,然后你再甩了我。”
“半……半神你……没毛病吧。”姜琰琰小手抓紧被子,恨不得把被子抓出一个洞,这得多狗血的戏本子才能写出这样的情节。
姜琰琰吞吞吐吐继续说:“如果要论吸引男人,其实我干娘比较擅长,我干娘是九尾狐,人美声娇身段软,半神找我干娘试试?反正你俩也熟。”
有的小傻子,一慌张起来,连自己的干娘都出卖。
闻东摇头,很是笃定:“从平淡到爱太难了。”继而又说,“但是从喜欢到爱,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姜琰琰没听懂,愣愣摇头:“不明白。”
闻东盯着她:“我是说,我挺喜欢……。”
哗啦一下,房门被推开,阿蚁站在门口,她是想来告诉两位,阿年带着阿毳回来了,中午要不要加餐,好巧不巧,刚好听到“喜欢”两个字。
阿蚁顿了顿,豁然一下关上门,门口阿毳还得等着给自家先生问好请安,阿蚁只推着他往小厨房走:“别进去了,九爷在表白,咱们去做饭。”
闻东心里头止不住地叹气。
姜琰琰回眸看着闻东,小声说:“半神你还没说完。”
闻东起身,面上几许愁容:“没事了,你穿衣裳,我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不要让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