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初初长成,已经有了些玲珑的弧度,俞景只觉得怀里一团娇软,身子不自觉的僵了一下。
苏闻琢刚刚险些跌倒,被接住时心里还松了口气,等缓过神来再看,才发现她跟俞景贴的太近了,是两世来都没有贴近过的距离。
她倏地红了脸,刚刚下意识搂住俞景脖子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正当她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俞景已经先一步松了手,他想先将她放开,谁想苏闻琢脚尖刚触地便轻呼一声,重新将他搂住。
她脚崴了。
俞景也察觉到了,眉头微微拧起来,最后干脆一手揽上苏闻琢的腰,将她打横抱起,送去了床上。
苏闻琢突然被抱起来,心里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的窝在俞景的怀里,拿眼偷偷瞧他。
俞景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下颚的线条轮廓分明,有些凌厉,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在苏闻琢看来,只觉得哪哪都是好看的。
直到苏闻琢被放到了床上,她还在盯着俞景看。
俞景将人放下,直起身,看她盯住自己出神的模样,不知怎么的,一时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一会,他才敛了眸子,看向她的脚,问道:“哪儿疼。”
苏闻琢这才想起自己的脚崴到了。
她垂眸,雪白的足背往上靠近纤细脚踝的地方微微泛红,轻轻动一下便有些刺痛感。
苏闻琢不敢动了,俯身指了指自己的脚,软声道:“这儿疼。”
俞景单膝跪在地上,闻言,顿了顿。
此时天色已是不早,以他的身份叫府里的大夫也麻烦,俞景抿了抿唇,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握住苏闻琢嫩白的小脚。
她的脚确实很小,他一下就能握住,因为一直没穿鞋,肌肤上还有些凉意。
苏闻琢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被痛到,又轻轻吸了一口气。
俞景抬眼看她,声音有些沉:“不要乱动。”
于是苏闻琢便不动了,乖乖的任由他的手摸索过她的足背和伶仃的脚踝,俞景的指尖温热,拂过她的肌肤时还有些痒。
男人的皮肤不如少女白皙,两相映衬下,彼此的颜色更加明显。
手下的肌肤太过细腻和软滑,俞景只觉得喉间似是有痒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他拧着眉,眼睛避开那片雪白,只专注有些泛红的部位,然后细细摸了两下,确定没有伤到骨头,不是太严重,不过需要按摩一下将伤处淤血化开。
俞景确认过后,轻轻将苏闻琢的脚放下。
“扭了一下,让丫鬟来揉一揉,明日还没好就去看大夫。”
他说完便想直起身来打算走,突然一双纤纤素手便搭上了他的肩。
苏闻琢坐在床上,目光灼灼的看他:“夫君还会看伤么?”
俞景挑眉,自嘲的轻笑一声:“久病成医而已。”
苏闻琢听后眨了眨眼睛,却没有放开手,她也笑了,声音娇软:“既是如此,就不要麻烦青黛和泽兰了,夫君帮我揉一揉吧?”
俞景的身子顿了顿,突然道:“夫人若是当真想,到时候可不要叫疼?”
他又挂上了他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整个人看起来有了几分邪气。
还没等苏闻琢说话,他便突然上手揉了起来,力道不算轻,苏闻琢闷哼一声,疼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这声轻哼被俞景听到,他的手停了一下,又重新推揉起来,力道不减。
他觉得苏闻琢这样娇弱的闺阁小姐应当是有些怕痛的,虽然扭伤处确实是要用些力气才能散开淤血,早些好。
只是那一声闷哼后,他便没听到苏闻琢的声音了。
俞景停了手,抬头看过去,对上了苏闻琢泛红的眼睛,她眼里还有些莹润的水光,就连长长睫毛上也氤了一些,是她刚刚眨眼的时候氤湿的。
可见刚刚确实是疼的。
“为什么忍着。”俞景的声音冷了几分。
苏闻琢又眨了眨眼,扁扁嘴,有些委屈:“是你说不要叫疼的,我怕我说疼你就不帮我揉了。”
俞景心里那种熟悉的一窒又来了,好像有人抓住他的心揪了一下,只是轻轻的一下,也足够叫他皱起眉头。
他突然就觉得拿这样的苏闻琢没办法。
俞景不说话了,重新低下头,但苏闻琢却感觉到那双揉着自己脚的手,轻了一些。
苏闻琢笑了,她垂眸看着俞景,只这么一眼,恍惚中就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她死后跟在他身边的日子。
每年她的生辰和死祭,他在桌前俯首给她写信时,也是这样专注认真的样子。
他的情意,不汹涌澎湃,不繁华璀璨,却揉在可能的任何一点细节里,若是你不注意,便忽略过去。
但那些一闪而过的微光,如若搜集起来,便是绚烂星河。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最终俞景还是在里屋歇了。
苏闻琢不怕他,来软的来硬的都没有用,他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也不知道苏闻琢此刻的态度有几分真假。
俞景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线,将他的心缠住,他解不开,罕见的有些焦躁。
但这天夜里,苏闻琢在俞景身边却睡的十分踏实。
她没有离的过近,只是安安静静的侧身躺在一旁,一只手抓着俞景的袖子,然后便睡熟了。
黑暗的屋子里只有很浅的一片月光,俞景微微侧过脸,能看见苏闻琢安稳的睡颜。
月光将她娇美的脸勾勒的越发朦胧美丽。
俞景的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后重新躺好,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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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的第三日是新妇回门的日子。
苏闻琢一早上醒来想起这个就只想冷笑,她的叔叔婶婶估计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吧,面上还得维持着一派和睦的面色,对她这个侄女多有关心,也不知道她们难不难受。
想起上一世,她回门的这日俞景没有陪她,也是她自己说的,带着俞景一个庶子回去她觉得就是叫人看笑话。
不过,即使上一世她没有带俞景回去,也还是叫人看了笑话的。
想到这里,苏闻琢眯了眯眼睛,重生一遭,这趟回门总要有点不一样了。
俞景比苏闻琢醒的早,此时已经不在屋里了,苏闻琢以为他是去书房了,却在梳洗更衣后看见朝生来了。
“三少奶奶,少爷今日要去国子监一趟,已经出门了,说就不陪您回门了。”
“这样啊……”苏闻琢喃喃,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不过既然俞景去了国子监,想来是有重要的事,她向朝生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之后苏闻琢梳妆打扮,将自己弄得光鲜亮丽的,对着镜子看了两眼后,她满意的点点头:“嗯,很好看。”
今日永安侯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她婚后的笑话,最希望的自然是看到她一蹶不振,愁眉苦脸的怨妇模样。
可惜呀,她们一个个是不能如愿了。
苏闻琢本就生的美,这一番打扮下更是美的有些叫人移不开目光。
她带着青黛和泽兰出了府,让俞府的门房牵了一辆马车过来。
这马车跟永安侯府的规格自然是比不了的,不过苏闻琢也不在意,上了马车便走了。
而俞府前院的一条回廊里,俞美琴一直看着府门口,直到苏闻琢出府。
她对着旁边的丫鬟荷香道:“瞧苏闻琢的打扮,她的嫁妆就少不了。走,我们去母亲那知会一声,一会去那个庶子的院里看看。”
苏闻琢今日带着她的两个丫鬟走了,李管家也说俞景早上一早便出了府,俞美琴觉得那个小破院子里应该是没人了。
那些下人在她眼中,基本就当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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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府和俞府离的不算远,也就隔了两条街的距离,没过多久,苏闻琢便到了永安侯府的门口。
昔日熟悉的府邸,如今她再看,已经只剩下陌生了。
没有爹娘的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苏闻琢想起曾经在府中笑闹的场景,那时她还是永安侯府千娇万宠的嫡小姐,有父母宠着,祖母疼着,如今父母意外过世,祖母因此一病不起,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她的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但想到如今永安侯府里的那些人,苏闻琢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打起了精神,挺直背脊走进了府中。
今日知道她要回门,如今的永安侯,苏闻琢的舅舅苏平,表面功夫自然是要做足的,是以带着她的婶婶潘氏,现在已经在等着她了。
苏闻琢刚进府,便被人引到了前厅,看见早就等在里面的小叔和婶婶,笑着喊了一声。
潘氏迎上去,本来也是笑盈盈的脸,在看到苏闻琢今日的打扮和面上的神情时,隐隐僵了一下。
这个侄女回门的感觉,怎么好像有些变了……
她还记得,明明在出嫁前一日,苏闻琢的神色还有很苍白,看起来有些凄楚,可今日一见,仅仅是两三日的时间,便已经大不一样了。
苏闻琢见潘氏停住,心里哼笑一声,面上却温温柔柔的道:“婶婶,怎么了?”
“没有没有,”潘氏重新端起了一副笑脸,“就是看窈窈气色这么好,想来俞家那个庶子对你也是好的,婶婶心里高兴。”
她特意强调了“庶子”这个词,然后仔细观察这苏闻琢的神色。
苏闻琢像是没事人似的,岁月静好的笑了笑,还点头道:“是啊,婶婶那天晚上说的没错,俞景其实很好的。”
苏闻琢的小叔听见她这么说,心里也察觉到这与他们想的不太一样,于是与潘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但表面上,还是说着欣慰的话。
两人边说边将苏闻琢拉到椅子上坐下,潘氏这时候朝身边的丫鬟吩咐了一句:“快去叫二小姐和几个表小姐出来吧,她们心心念念的窈姐姐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苏闻琢垂眸喝了一口茶,掩住自己嘴角嘲讽的笑意。
这就来了,她的好堂妹和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表姐妹们。
上一世可不就是她们在这日明里暗里的讥讽,等着看她的笑话么?
苏闻琢心里这么想着,被她念叨的几个小姐便到了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浅紫色水纱裙的姑娘,留着齐额的刘海,双眼大却无神,嘴也不小,瞧着五官不太精致,但却被簇拥着进了屋。
她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苏闻琢,当下便提着裙子走快了两步,一脸可惜的样子,嚷嚷道:
“窈姐姐你可回来了,好像憔悴了不少呀?我听闻俞家那个庶子是个阴晴不定的怪胎呢!你没受苦吧?”
苏闻琢闻言嘴角抽了抽。
你才怪胎!你全家都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