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吧!”
白子曰坐在圆桌边上,嗑着瓜子。
阿英已经去而复返,按照白子曰的吩咐,找了一堆圆滑的小石子均匀的铺在地上,之后又默默退下了。
白子曰随手拿起那红盖头,铺在上面,然后对慕九渊说道。
慕九渊委实没想到这丫头会想出如此招数来对付他。
所以到底是跪还是不跪呢?
跪吧,这男人的颜面问题实在头疼。
不跪吧,估计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了。
反正跪不跪的今晚都不能好过。
想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车,竟然真的跪下了。
堂堂北翟国九王爷,新婚当夜给王妃跪了。
传出去也算是一桩奇闻。
白子曰倒是没成想他会真的照做,而看着眼前如此这般景象,她嘴巴里磕着的瓜子,都停顿了片刻。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件事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仅此而已!”白子曰从椅子上起来,蹲下身拍着慕九渊的肩膀看起来很大义凌然的样子,但表情实在有点欠扁。
谁知道慕九渊顺势扑面而来,侧着脑袋双唇就落了下来。
白子曰瞪大了眼睛,却本能的没有反抗,等慕九渊的嘴巴离开,白子曰的眼皮才重新闪烁,停顿半响突然说道:“木九!不对!慕九渊!”
声音高亢,引来门外守门侍女的一惊,交头接耳互相传递着眼色,神情暧昧。
“跪好!不许动!”白子曰咬牙切齿的指着慕九渊。
然后转身又回到位置上,嗑起了瓜子。
“夜还长,难道你真忍心为夫一直这么跪下去?”慕九渊挑着眉毛问道。
“为什么不忍心?”说完,白子曰特别用力的甩出去一个瓜子皮。
“摸着你的良心,难道真的不会痛吗?”慕九渊指着心脏的位置,深感痛心的表情。
“为什么要痛?”白子曰依旧轻描淡写,又一个瓜子皮落入木盘中。
“白子曰!”慕九渊突然一声吼叫,吓得白子曰手一抖,一颗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的瓜子,硬生生跌到了桌上。
气的白子曰又再次蹲下,双手捧着慕九渊的脸,然后使劲儿揉搓着怒吼道:“慕九渊!你有病!”
结果后一秒,一只大手掌从她的后颈一握,用力向前一推,两人的嘴巴又再次相遇。
而这一次的动作从侧面来看,倒像是白子曰主动投怀送抱似的。
“唔…慕…唔…”无论白子曰如何挣扎,这次,慕九渊根本没有要轻易放开她的意思。
良久,慕九渊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松开了满脸通红的白子曰。
然后故作姿态的又咳嗽了几声。
不过显然,是咳给门外人听的。
白子曰看看门外又看看慕九渊,满心的疑问的挑着眉毛问道:“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所有事情如实招来!”
“那我可不可以先起来?”慕九渊示好的问。
可惜白子曰一点也不为之动容:“不行,跪着说才能长记性,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总骗人!”
慕九渊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确实,有些事,即便是现在,也依旧不能真的做到坦白从宽。
“好好好,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
“那是!”总算听到句顺耳的,白子曰的笑容也连带着浮了上来。
不过,潜意识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总有种他说的话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我从未来而来,我想你也是吧。”
“嗯…”白子曰本能的应声道,只是后一秒突然惊异的看着慕九渊,磕磕巴巴的问道:“你说…你也?你也是穿越时空而来的?!”
慕九渊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也是?”
“你傻啊?你那些挂在嘴边的奇奇怪怪的词汇,旁人听不懂,我一听便知,这有什么难猜的?”
回想过往,再回想慕九渊当时的神情言语和反应,确实,和他人不同。
犹记得那句‘好奇害死猫’。
就说是哪里打开的方式不对,这下总算有了头绪。
“所以你当时看到我在孔明灯上写的字了?!”白子曰有些急恼的追问道。
慕九渊呵呵一笑:“那是自然,阿拉伯数字9,我还是认得的,更何况据我所知,这里除了我没人会写简体字。”
原来白子曰自己以为藏着的秘密,其实早都被这家伙看穿。
那时这家伙一定乐坏了吧。
还没成婚,心就向着他了。
“可是,你装作木九,那样与我相处,真的就无所顾忌?如果真有一个人如木九这般却不是你,你就不怕我真的逃婚,和别人私奔了去?!退一万步讲,要是让人不下心撞见,你的帽子,是不是就要变色了?!”白子曰这段话问的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命里若是没有,自然不去强求,但我更相信,人定胜天!”慕九渊笑着说道。
这人真是自信的可怕。
“算了算了,臭屁吧你,不说也罢,反正不管是木九还是慕九渊,我白子曰都栽到这坑里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你说了算。”
白子曰觉得自己真是亏的慌。
“换个身份可以陪你度过一段未知的时光,总好过素未谋面新婚之夜再相见的好吧?”
慕九渊这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白子曰想起自己那时还曾说过,相遇相知相爱之后再成婚才是正确的顺序。
如今看来,也算是两情相悦了不是吗?
慕九渊用木九的身份实现了她当初以为会缺失的。
“所以你当初去南月就是为了…”
“早一点与你相遇,顺便打探打探你的喜好,免得你来北翟住不惯。”慕九渊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在试图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石子儿上起来,笑容可佳,不过还是没能分散白子曰的注意力。
“话还没说完呢!”肩膀被白子曰一用力,又按回了原地。
“老婆大人在上,问就是了。”
“传闻明明是说,你体弱多病,时常咳血,可为何从我与你相识起,除了今日偶有听到你咳嗽,面色苍白了些,还拄着拐杖,其余时候,健康的与常人无异,或者说更加健康才对!而且你回到北翟之后再遇见都是以面具遮面,行事谨慎的与在南月时判若两人,还有!我那日在阪香寺遇刺是否与这些有关?那个六王爷,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子曰理清思绪,一一提问。
“原本的慕九渊确实体弱多病,可你也知道了,我是穿越来的嘛,自然难免改了些命格,不过,还是为了掩人耳目,装作病秧子,也因此多少避开了些朝廷,皇子之间的纷争,你应该也明白,没人会愿意多搭理一个说不定哪天就会死的皇子。”
慕九渊这话听着有些伤感,让人觉得他的生活充满了很多无奈和不公,还有隐隐的不甘心。
“那么,青竹子和思修,是唯一两个,知道你真实状态的人?”
“不,现在是三个了。”慕九渊笑着回道。
“他们两个在暗,我在明,吃亏受苦的还不是我?一点也没觉得有特殊待遇!”白子曰几乎已经想明白了上次遇刺的事。
慕九渊抚着她的发丝,轻声说:“我没想到,六王爷会对你下手,我以为他只是去看看你而已,不会那么快就有所动作。”
“可你轻敌了,将你的夫人我,置于危险之中!”白子曰努着嘴,眼神里多有不满。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
“知错能改自然是最好咯!不过,他为何会如此关注你?难道是你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他发现了?”白子曰问。
慕九渊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知他从何察觉,只是从未停止过对我的监视,我府中就一直有他安插的人在,大概是他这个人过于心思缜密,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会妨碍到他的人,即便是如我这般的病秧子。”
白子曰觉得慕九渊活的十分辛苦,连在自己府中都不能自如来去,说不上来的心疼和愁思。
看来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简简单单,仿佛要面临一盘巨大的棋局,而她也隐约感受到了慕九渊身上藏着的锋芒。
“十一皇子今日替你来迎亲,不会…也是六王爷刻意安排的吧?”白子曰想起今日闻到的那股清香和偶有听到的声音,想起当日阪香寺初见时的情形,即便是蒙着盖头,也依旧猜出了对方是十一皇子。
慕九渊对于白子曰这般细致的洞察一点也不惊讶,他知道,白子曰并不是传闻中那般不学无术。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子是可以扭转乾坤且智谋无双的。
即便时过境迁,他却依旧如此认为。
“算是吧,不过,十一本身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心思。”慕九渊说。
“原本觉得六王爷对十一和小十五多少还有些亲情在,不过眼下看来,亲情这东西,于皇家而言本身就可有可无,收放自如的很,想想焉离虽然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相伴,却免于遭受夺嫡之争,生来就是独一份儿的厚爱,已是幸运的很呢。”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焉离来?”慕九渊有些不乐意。
白子曰莞尔一笑:“啊,突然有点想他了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不许想他!”
“你的反应有些过激!”白子曰捏着慕九渊的鼻子开玩笑的说道。
“我说了不准!”慕九渊又一次强调。
“焉离是我在南月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不偶尔想起他!”白子曰如是说。
谁知这话一出口,慕九渊立马站起身来,打横抱起白子曰,望着她说:“我不喜欢从你的嘴里听到想念别的男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