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部分系列文旁支里的《前夫他貌美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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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让眼前的一切有所迷茫,飞花落下掀起一片缄默的涟漪和纹路,将有多少的过往被掩藏在风霜和岁月间无人问津。
飘散的飞花,凌厉的锋芒,手中银丝似月华凝结,在那人指尖翩跹舞动,劲风席卷的白衣如盛放的雪莲,高洁不可亵渎。
这不是阿娇第一次见徐清尘用武,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锋芒毕露的他,那聚集在周围的风向足以将人撕裂。
两人交缠着衣袂皆轻盈从容的躲过了对方的攻击,玉血罗刹轻挑着眼尾,轻声低诉:“师兄。”
……
“师兄。”
无生涯上,他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抬眸朝一个方向看去。
在这无生涯上,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两个人能够上来,一个是他的师父,一个就是他的师兄徐清尘。
他是孤儿,自小被师傅收养,师傅是一个武痴,日夜研习的武学,师傅的一生里只收过三个外来徒弟,司玄墨、白玉堂和他。
司玄墨是武痴可惜戾气太重,白玉堂生性不羁不肯安分,徐清尘是最有天赋的,只可惜时常不再天山,到了最后,师傅将所有的希望寄予在了他的身上,到了最后也证明,他才是和师傅一样的人。
清晨的无生涯是天山最宁静的地方,它是天山最高的地方,也是最靠近天空的地方,他见徐清尘朝他走来,似踏着光晕和整个无暇的世界。
那其实才是他最渴望的,不是吗?
他的手上拿着短刀和一截木头,木头只简单的处理一下,看不出轮廓。
徐清尘走进,将右手的木剑扔给了他。
“师兄要和我比试吗?”他很意外,对徐清尘现在的行为难以置信,在记忆里,徐清尘从来不会主动和任何人比试。
“不是,外公让我看着你不要偷懒,开始吧。”
说罢,直接朝他举剑而去。
他拼尽全力,而他却用着并不熟练的左手,这个时候他仿佛知道了两个之间出现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可他并不甘心。
“你输了。”手中的木剑被徐清尘拿走,他眉目清冷,完全没有得胜的喜悦,冷漠的看着他。
他佯装不在意的躺倒在地上,脑袋枕着后脑,看着被昭阳晕染的天空,“师兄果然厉害。”
徐清尘转身,道:“从明日起,我不会上来了。”
“为什么?”他一下就坐了起来,目光不自觉带上怒意,“师兄对我很失望吗?”
“如果你这么想,那就是吧。”
徐清尘的性子让他不会对任何人做出解释,他给人的只是一个缓然离去的背影和一声无所谓的话语,他不在乎,却不知这种不在乎才是最无情伤人的。
那一年他不过十二岁,开始为了这个背影追逐,以致于到了如今,他牺牲了一切只能维持在十二岁的模样。
他不会低头,也不会认输,哪怕需要付出的代价他并不能承受。
……
眉宇皱起,阿娇的目光唯注视着徐清尘的一举一动,袖中的手不经意的紧握。
空气静谧,箭矢蓄势待发,这些人绷紧了眼神,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
终于,哒哒的马蹄声打破这一切,“太后懿旨,此地反贼,格杀勿论。”
心底的不安和恐惧终于彻底的爆发,像前生最后看到的那一场雪,将整个世界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留下任何的色彩。
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也没有哥哥,她走在冰冷的雪地上,走在一片荒芜的寂寞里,思念和悲哀是唯一的伴侣。
轮回将同一个人的生活变得不一样,而宿命将每一个人的生活轨迹聚拢在原地,这究竟是一场幸运,还是一场更深刻的劫难。
“卿卿。”
“少夫人。”
箭矢,呼喊,阿娇冲出门,一个反手将拉住自己袖子的徐叔老鬼掀飞,飞舞的发丝纠缠着猩红的衣袂旎艳得令人心惊。
玉血罗刹睨了一眼身后,轻点足见,踏着箭雨闪躲,而阿娇则被飞掠而来的徐清尘拦腰抱起跃上天际,汇集而来的箭雨密集,将怀中的阿娇护着,手中银丝旋转,卷落漫天箭矢。
“谁给你的胆子。”说话间,玉血罗刹已然出现在骑马而来之人身后,话落头落,他站在马背上,舔舐着手刀上的血迹,神情邪魅诡谲并带有痴迷。
又一刹那,玉血罗刹身形一闪,手刀锋利,徐清尘将阿娇推开,再次迎上玉血罗刹。
……
“少夫人您就不要添乱了。”徐叔和老鬼出现在阿娇身边,一左一右拉着阿娇,以免她再次冲过去。
“这玉血罗刹比司教主厉害多了,这是老教主最得意的弟子,花费的心血甚至比少爷还要多,”徐叔语重心长的说道:“更何况,玉血罗刹心思诡谲莫测,出手见血,您还不够他一抬手的。”
阿娇不应,眼神一错不错盯着徐清尘。
红枫飞花,再次拉弓搭箭的死士,以及浩浩荡荡而来的黑甲军,领头的男人目光阴寒,取箭拉弓一气呵成,只是,谁都没有注意。
箭矢随风,疾若雷电,气势千钧,而这一箭,透过无数骑兵和死士准确穿入那人胸膛,倏然的痛楚让玉血罗刹的手刀划过他的右臂。
“卿卿。”
以内劲震开徐叔鬼奴两人,阿娇拉着徐清尘的手一转,出手迎上了玉血罗刹,并在玉血罗刹怔楞之际,抓住他的手一个反推在他脸上留下细小划痕,并侵染血液。
玉血罗刹退后几步,回眸看了一眼身后赶来的谢轻泽,再看向挡住徐清尘面前的阿娇。
少女穿着红杉,看着他的一双眼戒备而愤怒,或许可以称之为仇恨。
多么有趣的眼神啊,明明那么卑微却又那么坚定。
“卿卿,我会保护你的。”
看着面前的女孩,他的眼有一闪而过的缱绻宠溺,随后却是点了她的穴,将她交到徐叔手中,他说:“看好了。”
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眼中溢出的泪光和惊慌明透得厉害。
卿卿,你要做什么?
他温然一笑,将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在耳后,转身扬手拔出了胸前的箭矢,伸手点住穴道,神情漠然冰冷,目光悠然看向谢轻泽,开口说道:“还给你。”
带着内力的箭飞速,玉血罗刹邪魅一笑,在箭矢临近的瞬间偏头夺过,瞬间出现在徐清尘面前,两人再次打了起来。
诡谲莫测的身法,如同舞蹈的游移,宛若一场精细的死亡之舞,跳跃在灵魂的尽头。
“我并不介意趁人之危。”他说。
与此同时,骑在马上的谢轻泽踏马而起,箭矢穿过一排的黑甲骑兵牢牢钉在一棵枫树上。
“还不动手。”谢轻泽落在地上,一扬手,万箭齐发并伴随倏尔响起的一阵笛音一同袭来。
玉血罗刹眸中寒光闪现,踩着箭雨朝谢轻泽而去,徐清尘护在阿娇身前,立刻催动内劲改变箭雨方向,同时,徐叔和老鬼一同将内力输送给徐清尘。
“找死。”玉血罗刹狰狞着脸,手中利刃划过一片血色,在谢轻泽将箭矢射出的一刹那挥刀而出。
谢轻泽朝后扬起,一个反身踢开玉血罗刹的攻击,只在一眨眼,玉血罗刹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并且手刀落在他的动脉上。
箭雨落地,唯有那支谢轻泽射出的箭矢毫无偏差的射入徐清尘的胸膛,鲜血喷散,温热的血模糊了阿娇的眼。
他嘴角有些模糊不清的笑,目光里的谢轻泽渐行离去,取而代之是一抹猎艳夺目的绯红。
信守了对母亲的承诺,却背板了自己的妻子,或许,他真的就是如此无情的人。
卿卿啊!
阿娇还来不及悲哀,耳边的一声闷哼再次让她的心剧痛起来。
无声,缄默,目睹全程的玉血罗刹似笑非笑,看着眼中的那抹白影倒落在地,难得的畅快。
……
护着自己的人缓缓离去,脸颊的鲜血顺着下颚滴落,她转动着眼珠,口中发出压抑而沉痛的悲鸣。
徐叔倒地,老鬼默然站立,空洞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只他手中滴血的短刀格外明艳。
“还真是令人惊讶。”玉血罗刹勾唇一笑,“没想到,鬼叔您竟然是谢轻泽的人,真是意想不到的结局啊!”
“要知道沧澜水榭对待叛徒一向令人捉摸不透,不知道这一次等待鬼叔您的会是什么,本殿主真的很期待呐。”
“太后懿旨,所有人格杀勿论,动手。”谢轻泽开口,对于脖子上的手视若无睹,冷血得可怕。
“谁敢。”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所有死士不敢动作。
满意的看着现状,玉血罗刹叹息道:“同门多年,也未曾料想让你死的这么简单,曾经无数次想到我被你杀死,可现如今,对你我都是莫大的讽刺啊!”
他一笑,刀刃收紧,说道:“谢叔叔您也还是和以往的令吾等小辈值得学习,亲生儿子说杀就杀,也真的狠到了极致,要是徐姑姑知道有如今这一幕,会不会后悔当初作出的决定。”
也不看谢轻泽的表情,玉血罗刹的目光汇集到阿娇身上,开口道:“如今这份上,该明白的你也明白了,既然教主大人死了,教主夫人你也陪着一起去了吧,至于这仇嘛,本殿主会一一报的。
猛然睨眼看向老鬼,“怎么,鬼叔您还不动手。”
语气似讥似讽,老鬼双指之间已然出现了一根泛着银光的长针,他说:“少夫人,不会痛的,老奴会将您和少爷葬在一起的。”
银针插进她的后脑,眼中视线开始模糊,那张令她一见钟情的脸,那个令她一眼万年的人逐渐开始朦胧不清,双眼决然不肯合上,浓烈的血液随着眼眶滑落,她的唇瓣抖动,双手紧握,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为什么。”她反手一挥,老鬼飞出,撞击进楼阁内,随之而来的内力让楼阁倒塌,人也就此掩埋。
“为什么。”她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指抱起眼中的人,眼眶留出的血液凝结了容颜,原本清澈明灵的眼瞳漆黑如夜。
她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额上,笑着,哭着,不断的问着为什么,也不管脸上的究竟是血还是泪。
“卿卿你知道吗,回楼是一望无际的黄沙,每当有骆驼走过,都能听到清脆的铃音,就像是孩子的笑声一样。”
“我一直都想着可以和你一起在回楼看星星,那里的星星漂亮了,一颗,一颗,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你的眼睛。
鲜血和泪水连同着从眼眶滑落,落在他素白的衣上开出一片旖旎的妖花。
通往奈何的人儿啊,你可还记得远方点燃的明灯和情人,当你离去,泣不成声成了她唯一的语言和颤抖。
心跳和悸动在风中摇曳出梦幻的色彩,却在天际变成一片无言的灰尘。
“卿卿。”她抱紧了他,手握着那只箭矢,笑得凄迷而绝望,“你不要怕,不要疼,我这就将这支箭还给他。”
手握着箭,握紧又松开,不舍而悲痛……
“这支箭,”眼神陡然的凌厉,那种暗色之中猛然出现的刀光,带着无尽的绝望和仇恨,手,艰难的用力,却不曾停顿,渐渐的,取而代之的是满身令人呼吸停滞的黑暗,“我还给你。”
红枫鲜血,只那双看向众人的眼,似崭不开的墨,冰冷的,嘲讽的,仇恨的,带着无限冰寒。
“卿卿,我这就陪你回家。”
鲜血和杀戮终将成为最后的祭奠,她真切的明白了外祖母对权利的执着,因为对于他们这个特殊的家族而言,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让你恣意妄为的存活下去。
高处不胜寒,寒处将行高,一直走,且不能回头。
只可惜,她现在才明白。
……
也许曾有人出现在你的梦境令你惶惶不安,一片的红色在睡梦中蔓延,似水墨晕染的绯色花朵,惊艳而散落,很快却消失不在。
耳边有着风拂过的轻然和人声嘈杂的悲哀,依稀间,她看到母亲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却凌厉说道:“她下令的时候可曾念及与我半分情谊。”
“让他们马上滚。”
母亲是骄傲的,她的一生从未求过任何人,有人说她跋扈,有人说她残忍,谁谁又知道失去这些外在的保护壳,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她多想抚平母亲的眉梢,擦干眼角的泪痕,轻声告诉她,让她不要哭,但是,动不了手,开不了口,只在一片黑暗中茫然的摸索前行。
黑暗连接着光明,一直走,一直走,总能找到的。
茫然和无措,她的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然而心脏处却是空空荡荡。
“我等你很久了。”
声音幽远,似从远方而来,又似缠绕着她的身边,缥缈空灵却有说不出的哀转。
眼前的黑暗在一个光点下缓缓消散,那光点张开了整个世界的明亮,随之融合成一个女子的模样。
这是一张万分熟悉的面容,发丝如墨,白衣胜雪,她赤裸着双足临空而立,她交叠着双手放着,眼神是那样的温柔缱绻,而这张脸的主人,却是她自己。
“宿命终究让你回到了这里。”温柔的声音有着荡涤一切的力量,然而,她的每一个字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无法呼吸的痛,明明是那样的强烈,却无法触摸。
“跟我来。”
她微笑着转身,白色的衣袂化作飞花虚幻,一转眼,她站立在一叶竹筏上。
远处是连绵的群山,天空飞着白鹤,碧水中安抚着游鱼,竹筏在碧水中央,周围泛起轻轻的涟漪。
洞箫声随之响起,那么近,又那么远,看着眼前出现的人,她呆滞得不敢靠近。
一点碧,一点苍,烟水茫茫不向望。
他的发丝如同天边最美丽的织锦,携裹着微风的惊艳掀起微然的瑰丽,他密卷的睫羽低垂,像振翅欲飞的黑翼凤尾鸢蝶,衬得他的脸如同雪一样的冷白。
白色的衣上开着绯色的花朵,宛若雪地里最夺目的一抹红梅艳色。
纤长凝玉的手指停驻,他的嘴角有清浅的笑意,带着以往的宠溺缓然朝她看了过来,轻轻的,缓缓的,如冬日落下的一粒雪花,轻柔得在水面消融。
“阿娇。”他伸出手看着她,一如当年梨花中的第一缕阳光,那是一见钟情的美好。
无端的,眼中涌出了泪花,她颤抖得伸出手放上去。
掌心是冰冷的,笑容却是温暖的,这个她万分依恋的人如今却让她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如果不是她,她也许就这样离开了大胤,离开了天下,他将一生无忧,娶一个善良的女子,最后儿孙满堂,年老时,不,她怎么又忘了,他是不会老的。
岁月温柔的厚待着他,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他依然可以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幸福安宁的活着。
她不顾一切的闯入他的生活,只因为自己心底的喜好,将他拉入权利的斗争中,她天真的以为一切都将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重生后,她将有新的生活,改变一切的现状和悲哀,然而,终究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甚至正将最大的悲哀带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泪无声的滑落,不知落在谁的心上。
她终于抬头想看清眼前人的面孔,迎来的却是一双手,那双手一用力将她推了下去。
水比想象中的冷,透骨的寒冷瞬间将她淹没。
碧波荡漾着,那层层带着寒冷的水朦朦胧胧的映照出那人的面孔。
那人负手而立,头戴冠冕,穿着黑色的龙袍,高高在上的睨着她,眸光冷厉而无情。
终于要醒来了吗,这场虚妄而真实的梦境。
……
“都三天,有什么痛是不能醒来和母亲说的,你从小就倔,认定了什么就不管不顾不肯撒手。”
明华大长公主沉重的闭上眸子,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交握的手背上,她微张着唇又伸手捂住,“你要母亲陪你一起去了你是不是才会醒。”
“就算你再怎么伤心,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说到这,明华大长公主突然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握紧了阿娇的手,“小白眼狼,你醒醒好不好,醒来,你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不能剥夺他的命运啊!”
最后已然是泣不成声。
……
“阿娇。”
“阿娇。”
深渊的水将她整个人淹没,四面的压力都在向她涌来,沉重得仿佛能将她整个人压碎。
是谁的声音如此的温柔和悲伤,声音呢喃在她的耳边,脸颊突如其来的一阵直抵心头的温暖。
她费力的睁开眼,对上一张苍老的面容,然而她却知道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是她的母亲。
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银发纠缠着碧水,眼神是那样的慈爱和包容。
小的时候,母亲总是这样看着她,帮她梳头发。
母亲的手很软,落在头上痒痒的却很舒服,她会对母亲笑,母亲也会对她笑,只是这种笑容她有多久没能看到了。
亦或者,她忽视了有多久。
“阿娘。”她无声的说着,眼泪不住的落下,她多想伸出手抱抱她,却只能一直往下掉,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却突然,周围的压力消散,她点足落在一处长廊上,长廊的尽头,母亲朝她走了过来。
乌发宫装,艳色三千,肆意飞扬。
她依旧动不了,只能看着母亲一点一点靠近自己。
“阿娇。”母亲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拍着她的背脊,缓然道:“我能感受你的悲伤,因为我也曾经经历过这种悲伤。”
“身份给予了我们生杀予夺的能力,却同样让我们失去追寻普通的权利,爱他,等于害他,在很久很久前这是我一直最坚信的,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张因为我而死去的生命,也永远无法理解你皇祖母的做法,这是我和她一生隔阂的开始。”
“身为女儿,我要承受母亲赋予我的痛苦,身为公主,我要承受本不该属于我的命运,我那时候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男人,因为只有男人仿佛才能有更多的选择,只可惜,这都是我的一个无法实现的希望。”
“抉择伴随了皇族女眷的一生,我们永远都要为男人的山河做出慷慨的牺牲,承担他们犯下的过错,我时而会羡慕你的外祖母,时而会愤恨你的外祖母,时而会可怜的外祖母。”
“她对命运的赋予做出了反抗,从而牺牲了自己周围的信任和温暖,是的,她高高在上,大权在握,掌握着每一个人的生命甚至于走向,可她是孤独和惧怕的。”
“年少的时候,我向往着一段美丽的情缘,像所有豆蔻少女一般拥有自己的爱情,最后的结果却令我无比的悲伤,很长一段时间,我将毁灭我情愫的权利视作我的爱情,权利能让我失去爱情,也能让我拥有爱情,权利等于爱情,等于我的全部。”
明华大长公主的手轻缓的抚摸着阿娇的脑袋,一转眼,满头青丝成雪,整张脸也苍老了起来,枯瘦的手一过发丝,粗粝的皮肤带起几缕青丝。
嗓音,沧桑而哀凉。
“岁月能将一切的梦幻和天真毁灭,之后烽烟消失,碧海蓝天,我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和悲哀,我竟然将我最痛恨的东西对等成为我最珍贵的东西。”
“权利保护着我的生命,而生命却不一定要用权利来保护,权利不是完整的生命,也不是我的全部。”
“后来,我又有了爱的人,有了你和你哥哥,我的全部一大部分给予了你们,我单个的生命是不完整的,我将我的骨肉血脉分割了你们,而现在,你就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折磨你的母亲吗?”
她颤抖着抚摸着阿娇的脸,轻轻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生怕弄疼了她。
“你要坚强,我的孩子。”
水,水,冰冷的水再次淹没,四面八方的寒冷将她撕裂,看着母亲如同一缕尘烟散落在水面。
水面是那样的平静,投下来的光芒有着斑驳的明亮,她伸出手想抓住又无力的垂落陷入万丈深渊之中。
红裙是黑暗中最艳丽的色泽,在水中如同晕染的朱砂水墨,周围的空间逐渐狭小,眼前是一片火红的曼珠沙华。
有人说,当绝望过后便是一片阳光明媚,将对世间的一切保留真挚的善意。
倾覆的睫羽开始染就风霜,周围的拥挤的空间开始消散,红色在眉梢晕染,她的手指一颤,紧闭的双眸陡然的睁开。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漆黑如墨,望不尽的九幽黑暗,没有一丝人间的光芒,仿佛压制着无数厉鬼的地域,只见着森森白骨。
生命归结成了一处,重生的意义又在于何处,宿命纠缠的轮转重新的安排好了整个轨迹,决定了所有人的命运,她改变了自己的结局,却影响了别人的轨迹,而最后的我自己又将何去何从走向何方。
一夜的雨让整个长安变得无比的缄默,地面的血迹混着雨水沉入地下,某些掩藏的不愿意面对的也终于要开始面对。
只道玉雪天涯,前路可有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