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深幽的长廊似乎通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夏秋潋在几个女官的带领下,离开了那待了好些日子的绿揽宫,一言不发的随着她们去了。
这路夏秋潋前世也走过一次,那时她面色无异,心底却有几分惶恐悲怨,还有几分不甘。
只是今次,那些悲愤伤痛她都未曾有,除却几分恍如隔世外,多的,也只有几分怅然。
女官带着夏秋潋来了一处宫殿,名字有几分艳俗,名曰采香阁,
殿里早就候着一群人,皆是些神色肃穆年级偏大的老嬷嬷。
瞧见夏秋潋来了,匆匆行了一礼,便领着夏秋潋去沐浴更衣。
尽管她晨起时候已经沐浴过,到此却还要再沐浴一次。
相比前世的无措,今世夏秋潋终归是淡然镇定了许多,却还是有几分不适。
这些老嬷嬷在沐浴时,不曾离去,必须亲自替夏秋潋沐浴。
夏秋潋咬着唇还未来得及自行褪去衣物,就被她们快速的扒了个干净,然后丢进泡着花瓣带着药香的水池里,每人挽着袖子手中拿着一个刷子,把夏秋潋按在里头,由上自下的刷洗一遍。
任夏秋潋再怎么清冷淡然,也耐不住这般侵犯,蹙着黛眉一脸冰冷,却又毫无办法。
白皙柔弱的肌肤被烫的有些发红,老嬷嬷们面对着这般衣裳尽褪肌肤雪白宛若天仙的女子毫无波澜,像是平日里清洗碗碟一般,动手粗暴利落。
尽管有心理准备,夏秋潋还是发蒙,前世在这些老嬷嬷面前露了身子,今世还得露一次,着实让她好生郁闷。
好在老嬷嬷们手脚实在是麻利,这般羞辱没多时就结束了。
接着便被迎进了一个寝宫,老嬷嬷离去时好生嘱咐了几句,见到陛下如何行礼如何称呼,便匆匆离去了。
与前世无二,她需在这寝宫中一直端正的坐着,一直到天黑等燕皇来。
此间,她见不到任何人。
夏秋潋坐在桌边,一袭火红的宫服,清冷的面容毫无波澜,她如今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般等着,一直等到燕皇来,到了明日,她便会循例有了封号,赐一处寝宫,成为着后宫佳丽中的一位。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夏秋潋垂眸闭目一动未动。
到了午膳时辰,也未曾有人来送饭菜。
这倒是夏秋潋知道的,来这寝宫等候陛下宠幸的女子自上午入了寝宫,便不会有人来探望,一直到陛下亲临时,这门才会开,虽不知是何用意,但的确向来如此。
只是当夏秋潋觉得自己定是会一人守到天黑时,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接着一道穿着白裳身形修长的身影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夏秋潋诧异的看着这么如入无人之境的燕挽亭就这么一手端着一盘精致糕点,青丝如瀑散落,腰间坠着玉笛,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怎的,秋潋见了本宫,这般惊讶么。”
燕挽亭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几分笑意,唇角上挑,一副开心的模样。
“你...你怎么会来。”
初时的惊讶过了,夏秋潋低头咬了咬唇,掩去眸中的慌乱,轻声问道。
这..不该是燕挽亭来的地方。
“给秋潋送点吃食,想必秋潋也该饿了。”
燕挽亭把手中端着的糕点放在桌前。
一块块码的整整齐齐白色的精致糕点,躺在淡绿色的盘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可是这...”
夏秋潋微微蹙眉,抬眼看着燕挽亭。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自己送一盘糕点的吗。
“不该我来,对吗。”燕挽亭接过她的话,甩开碍事的宫服裙角,大大方方的落座,便率先从盘中执起一块糕点,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秋潋不如莫要纠结我该不该来,先尝尝这糕点如何。”
夏秋潋仍未动手,她依旧目光清冷的瞧着燕挽亭,眸中带着几分打探。
“殿下来此,就不怕陛下知道责罚吗。”
“父皇他今日有要事处置,夜里怕是来不了,又怕冷落了秋潋,便要本宫前来陪陪秋潋,怎的,秋潋可是失望了。”
燕挽亭的笑容有几分戏谑,唇角站着糕点的碎屑,瞧上去纯真无邪,只是眸中的幽暗却惹的人心底一惊。
夏秋潋敏锐的察觉到了面前燕挽亭的异样,说不出的压迫感就这么压在心头,有些闷有些慌。
“殿下怕是跟秋潋玩笑罢。”
夏秋潋稳了稳神色,轻声问道,她细细的探究着燕挽亭的眸色,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但是燕挽亭眸中的幽暗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清亮,漆黑的眸子轻轻一转,便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桌面,轻笑出声,她似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秋潋倒是机敏,我不过是找个借口过来瞧瞧秋潋罢了。今早便听闻宫里的人说,父皇今日会召你侍寝,待我去你殿里时,却只瞧见了哭啼啼的小胖子,未曾见到你。”
“那殿下今日寻秋潋,可是有何事。”
心底的怪异感这般强烈,却又找不出源头,夏秋潋找不出燕挽亭突然寻到这的理由,心下疑虑万分。
“来瞧瞧新娘子,父皇赐给秋潋的宫服是红牡丹,我可未曾见过秋潋穿过这般艳丽的衣裳,便想瞧瞧秋潋若是穿着这一身红艳似火的衣裙,会是何般模样,这么一瞧,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加美上几分。”
燕挽亭敛着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惊羡自上而下细细打量着夏秋潋,的确有几分满足了好奇心的满足感。
夏秋潋楞了楞。
燕挽亭这般行为,倒是符合她的性子。
前世,陛下赐了她几身异国服饰,燕挽亭也曾半夜偷偷闯入她殿中,半撒娇半胁迫的要她夜里就穿上给她瞧瞧。
等夏秋潋换上了,她便一边说着漂亮,又一边嫌弃的说道:“还是喜欢你穿白衣。”
可这般说着,又不许她脱下,抱着她躺在塌上,仍她如何冷面相对,也不肯离开。
着实任性又有几分可爱。
“虽然秋潋着一身红衣,这般美艳出尘,但我还是觉得秋潋着白衣更美。”
燕挽亭撑着下巴歪着头一边瞧着夏秋潋那张清冷精致额面容,一边咬着糕点,扯着唇似有几分可惜。
“你...”
听着前世燕挽亭说过无数次的话,再次从她口中所处,夏秋潋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惊了。
“秋潋约莫觉得我甚是无礼吧,但这倒是真心话,秋潋着一身白衣时,像极了从天上落入凡尘的仙女,出尘绝艳,叫人惊羡。”
燕挽亭像个浪荡子似的,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夏秋潋,神色轻挑语气又认真,让人不仅猜疑她所说是真心还是玩笑。
“殿下还是先离去吧,若是让人瞧见了,落在陛下耳中,殿下怕是会受责罚。”
夏秋潋站起身,背着燕挽亭,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我倒是想走,可不知怎么,这右肩突然麻痒起来,着实恼人。”
燕挽亭瞧着夏秋潋疏离清冷背影,摇头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伸手轻轻挠了挠自己的右肩。
她的右肩,就是那次替夏秋潋挡箭留下的伤口。
夏秋潋闻言咬了咬唇,回头看向她。
果不其然,那趴在桌边的人,哪里见半分不适的模样,攀着自己的右肩眸子里一片笑意。
就算再想让燕挽亭走,此时也是说不出口的,夏秋潋莫名的觉得有几分气恼。
怎的这人还是跟前世一般,有时烦人的很,装可怜也不装的像些,那眸中的戏谑还怕人瞧不出来吗。
“殿下的伤不是早就痊愈了吗。”
夏秋潋的声音柔了几分,轻声细语的问道。
“本来是痊愈的,只是今日晨起时,不小心撞了,这会又酸痛起来,怕是留下后遗症了。”
燕挽亭皱着眉头煞有其事的解释着,末了还添了句道。
“不如秋潋先给我揉了一揉,待不疼了,我再离去不扰秋潋春宵。”
“殿下既然这般说,那秋潋便恭敬不如从命。”
夏秋潋原本想拒绝的,可燕挽亭那伤口的确是为她挡箭才有的,她本早就想瞧瞧燕挽亭的伤口,只是这人一开始便说痊愈了,未曾让夏秋潋瞧见过。
现今燕挽亭自己说出来了,那她正好顺势瞧一瞧。
燕挽亭一听夏秋潋答应了,倒是有些意外。
只是她还未曾反应过来,夏秋潋就行到了她身后,冰凉的指尖轻划过她的衣领,然后落在肩侧,轻轻一扯。
那衣裳大概是过于宽大不合身了,夏秋潋明明只是想稍微扯开一些瞧瞧她肩上的伤口,可就这么伸手轻轻那么一拉,竟然扯开了一大半,就连那淡白色的肚兜都引入眼帘了。
夏秋潋愣住了,脸微微一红。
燕挽亭倒好似没事人似的,侧头笑看着她的神色,戏谑道:“秋潋这是想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