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卓攸文都不方便说的名字,对方的来头可想而知。
许燃星也不打算再与卓攸文多做纠缠,换了衣服便回了大本营,只是他没先回自己的宿舍,而是直接去了司南的房间。
早在节目未录制完时,被淘汰的司南就先行离开了录制现场。
许燃星真怕回到大本营,看到的只是一间空荡的房间,好在因为堵车,司南也刚到达宿舍不久,还在收拾行李。
许燃星站在司南房间的门口,却迟迟没有敲门。
因为有些事他蓦然已经想明白了,种种迹象都在指向一个方向,司南这一段时间情绪异常的原因,或许和那个人有关……
原来是这样,难怪司南最近反复无常,却不愿意跟他说起半句。
这本就是件难启齿的事,就算换做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身边人开口。
“燃星?”蓦然,从房间里出了司南的声音,“站在门口那么久,不进来吗?”
许燃星有些震惊,向来大大咧咧的司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细致入微,观察力这么敏锐了?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这件事将司南折磨得不轻……想到这里,许燃星的心不由地紧了紧。
那门没锁,本就是虚掩的,许燃星推门而入,露出了一抹硬挤出的笑容:“我……本来想吓你一跳,没想到被机智的南哥看穿了……哈哈……哈……”
许燃星只是想缓解一下空气中的沉重,却没想到自己的笑声让原本气压低就到极点的氛围搅合得更加尴尬。
司南看着许燃星噗嗤一笑:“机智个屁,是你声儿大!来得正好,帮哥收拾收拾。”
“……嗯。”
许燃星看着满屋的狼藉,司南疲惫的神态,心里装着的千言万语,竟一个字也吐不出。
他默默帮司南装着行李,司南也难得一句不发,房间安静得只剩下物品被搬运的细小的嘈杂声。
两个人之间又被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吞噬,他们都各自藏着心事,但是又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对方捅破。
“对不起。”突然,许燃星与司南异口同声吐出了这三个字。
两人四目相对,司南骤然脸一阵红火辣,羞愧地低下头,走过去,重重拍了一下许燃星的肩。
“你说啥对不起?你是不是觉得是你淘汰了我,我……实话告诉你吧,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早就知道我该滚了,我……”
说到这里,司南顿了一下,苦涩地咧了咧嘴角:“我……惹了个大麻烦,都是我自己的责任,还害你刚才在台上当着那么老多人,哭得鼻涕拉瞎的……对不起啊,星儿……”
司南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尾音有一丝丝颤抖。
许燃星握紧了拳,咬了咬下唇,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口:“不,都怪我,我那时候但凡多关心你一点,我……我早该想到的!”
司南完全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许燃星:“你都知道了?”
许燃星点了点头:“猜得七七八八了……”他沉默了几秒,说出了那个对他们有些禁忌的名字,“是何丽霞吧?”
司南的瞳孔微微震动了一下,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丽霞——国宝级化妆师,也是现如今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彩妆自主品牌——lir的创始人,更是《重塑99》第二季的二号金主爸爸,投资金额并不比洪营少多少。
何丽霞无论作为化妆师还是企业家,都十分优秀,经营理念和化妆技术都十分超前,也足够成功,一度被誉为国内精英女性的代表,只是人无完人,偶尔坊间会传出一些她养小狼狗的花边新闻,供人吃瓜。
不过既然普通男人都可以在外面招蜂引蝶,这样一位成功又单身的女性与年轻小伙恋爱,也无可厚非,甚至得到不少女性的推崇,曾经一度,有一个热搜话题就是:哪个女孩不想活成何丽霞?
许燃星过去也对何丽霞的传奇人生和对生活随性的态度十分欣赏,可是他现在才发现,竟然……
司南坐在床边,点了支烟,深深嘬了一口,从他笨拙的动作,被烟呛了一口的狼狈,可以轻易看出,是最近才学会的。
他挥了挥周围的烟,臊眉耷眼地聊起了自己憋了一个多月,憋得自己的那件事,“我老板给我介绍的客户就是她,开始我还不知道她是咱们的赞助商,只知道她姓何,备注也是‘何姐’,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大姐粉,后来她告诉我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何姐”这个备注,许燃星曾偷瞄过,这也是他能准确地猜出对方是何丽霞的重要根据。
姓何的大龄女性,能操控整个节目,能让卓攸文都有所忌惮,除了何丽霞许燃星想不到第二个人。
“本来我以为她对我就是挺好看的,能帮投投票……”
许燃星骤然想起了某一周司南的票数突然超过了他,又迅速开始回降,想来就是因为何丽霞。
“……谁能想,”司南猛然将那烟狠狠掐熄在烟灰缸里,“玛德,个老妖婆子,馋老子身子!”
“……”
许燃星完全没想到司南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当时给我气得啊,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当时就回怼她了,‘你当我啥啊?出来卖的鸭吗?也tm不去东北打听打听你南哥什么背景!说出来吓不死你!’”
许燃星都有些懵了:“……你当时就是这么跟何丽霞说得?”
“是啊,不行啊?”司南反问得理直气壮。
“那……你到底什么背景?”许燃星也有些好奇。
说起自己的背景,司南微微有些骄傲,挺了挺胸膛:“大学城烧烤之王的独子,百年老店的继承人,沿江公园第一广场舞团首席领舞的亲儿砸!”
“……你老家建市100年了吗?”
“这、这不重要!”
“……”
只是嘴嗨之后,司南情绪再次低沉了起来,不快地又点了一支烟:“也tm怪我心大,不想想人家凭啥就对我那么好啊?就凭我在台上蹦跶两下,瞎嚎两句啊?我唱也没你唱得好,跳更是比不上叶洲屿他们,就这么看好我?还给我整了那么多票,不图点啥,难道献爱心吗?我早该想到,她看上的是我这张脸……我最后连个好脸都没给人家,她报复我,也是我活该……现在总算滚犊子了,我倒解脱了。”
听到司南说这话,许燃星的心情也不由地沉重了起来。
他不知道,如果换做自己是司南,他又该怎么处理?
为了前途委屈那么一下?
许燃星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出这么龌龊的事。
但是他真敢像司南这样,硬气地直接得罪大佬,把自己大好的前程都放弃吗?
想到这里,许燃星不由地不寒而栗,仿佛自己置身到一场杀人游戏之中,他的同伴已经不幸罹难,而下一个出局的人可能就是他,所有身边看似亲密的人,都可能是这场谋杀的帮凶……
司南当时经历的压抑,他根本无法体会。
许燃星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气愤,险些将司南的漱口杯攥碎:“你那什么王八蛋老板,这不坑你呢吗!”
司南听许燃星这么说自己老板,连忙澄清:“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姚总人老好了,他一开始也不知道何丽霞那意思!”
许燃星白了司南一眼:“他能不知道?你可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真的,我骗你干啥?我捅了娄子,他一没说我,二没骂我,还带我找不少人,看看能不能把事平了,花了不少钱呢!不过可能我真的挺气人的,何丽霞那边放狠话了,谁求情也不好使,就是要封杀我……后来姚总帮我整了个剧本,下个月进组,可能拍完这戏,我俩就要一起喝西北风了。”
虽然司南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许燃星却能想象到他这阵子的日子过得有多焦头烂额。
“……没事的。”许燃星不知该如何安慰,想了半天只说了这么句没什么营养的:“总会有转机的……”
那话说出口,许燃星才感到这些字节有多无力,而且比起在安慰司南,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司南锁上行李箱,抬头看着许燃星笑了笑,脸上多了几分沧桑:“或许吧,管他呢,反正你南哥潇洒多金长得帅,为人仗义谁都爱,还能饿死咋的?这吃青春饭的爱豆,不当也罢!”
说着,司南拎起了行李箱就要往外走,只是蓦然,他停下脚步,放下背包,从背包中掏出了一个小黑盒,打开那个黑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粉红色的话筒,正是司南上次直播时用的那个。
司南将那支话筒郑重其事地双手交到许燃星的手上,颇有仪式感。
“燃星,我曾经说过,这话筒象征着我做爱豆的swag,但是现在这swag我也没机会用了,今天正式交到了你手里,好好继承你南哥的衣钵,做个所向披靡的第一顶流,就算做不到也不要紧,或许有一天你快要把我忘了,就拿出来看看这个……”
许燃星捧着那轻飘飘没什么质感的话筒,心上却有千斤重,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即便强抿着嘴,眼眶却还是瞬间红了。
“燃星,你还是笑的时候好看,我特喜欢看,千万别哭,哭起来贼j/b磕碜!”司南说到这里,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在呼出口时却瞬间变了调,他憋了一天,此时再也撑不住,匆匆抹了一下眼眶即将涌出的热泪,迅速提起行李离开了宿舍。
*
司南离开的第三天,许燃星像是还未缓过神来,精神恍惚,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他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参加选秀的初衷。
他真能做到不顾一切,只为了向上爬,什么都不管不顾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根本就不是那种狠角色,他太高看自己了。
可是他又能像司南那般坦荡,那般纯粹,无论面对什么,都坚持做自己吗?
答案显然也是否定的,他远比司南贪婪得多,也市侩得多,又或者说,做自己这件事本身就对他来说,就更奢侈得多……
“周孟泽怎么好几天没来排练了?”
“人家什么身份?需要来排练吗?”
几个人意味深长的笑声不由地传到正在练习室热身的许燃星耳中。
周孟泽?许燃星的眼神蓦然多几分狠意,他差点就要忘了这小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南大概下线个十几章吧,quq
最近在忙过年的事,才更新,下次更应该是周一,大雕给大家拜个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