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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壹陆章 寒衣挨打(1 / 1)

杨寒衣洗完就去床上挺尸去了,樊默言在外面收拾,忙到一更才停下,杨寒衣身子虚,总觉得冷,想抱着樊默言,唤了一遍又一遍。

樊默言在外面哎一声,于一更时候进屋来,抱着杨寒衣睡了。樊默言身上暖,男性气息足,诱惑的杨寒衣心神旖旎,想的东西总是那些躁动的,不安的,一直热火到下半夜才深睡过去,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睡眼惺忪,一摸枕边,没人,急唤一声:“默言!”

外面院子有了动静,张三在门外答:“小公子起了,大少爷拿着图纸,说是去划地去了。”

“嗯,我知道了。”杨寒衣揉揉头,穿衣起来,为樊默言对他说话的上心而感动,洗漱完毕,坐在堂屋吃饭。少顷古四上门来找,带了线,钉子,漏斗,斧头,钉锤等东西,还有好些沥青白灰。

杨寒衣端着茶,问:“木料的价格问的怎么样了?”

古四四处看看,杨寒衣说:“不用找了,大少爷出去划地去了,你有什么和我说是一样。”

“嗯。回小公子的话。”古四笑道:“这上面都是,我也不识字,那店铺的老板怕有个疏忽,把东西都记在这上面呢。小的不识字,小公子是文化人,看看。”

昆山村的木头价格,上面写的明白,贵一些的楠木、香木、梨花木,便宜一点的柏木、杉木、栎木。杨寒衣喝茶,浮动着茶盖子,心里盘旋着做一个水阀到底要多少成本。

古四时不时朝院中做工的泥瓦匠望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公子要建新房?”古四问。

“没,盖房子要钱呐。”杨寒衣不甚在意,说:“做个水阀,把碧波山庄的用水困难解决下。太湖水引上来,今年庄稼总要收点什么,起先要喝水吧。你看我一天不喝水,都不得过,何况庄稼?”

古四忙不迭点头。杨寒衣倒了几杯茶,说:“都过来喝口茶,我这日上三竿才起来,可是苦了你们,来歇歇,别太拼。家里还有媳妇孩子等着,你们肩上的担子重着呢。”

张三叼着稻草,过来坐下,拿着稻草在嘴里嚼了嚼,早春的天,清寒潮湿,张三后背衣衫皆是汗水,冲杨寒衣嘿嘿一笑,杨寒衣把手里的图纸给他看,说:“你觉得这东西怎么样?能不能做出来,有把握么?”

张三也不推脱,接过来看了一眼,说:“嘿,小公子的工程浩大哩!碧波山庄百年都没有的是哩!公子是要整个大架子了?”

杨寒衣说:“你觉得行吗?”

纸上画的是一个大架子,固定在水里,架子上端是一个大轮,轮上都是一个个小的水车,有些像杨寒衣那个时代的摩天轮。轮|盘中间用一个链子水车,固定在悬崖一端,用钉子钉在悬崖峭壁中,太湖水动,轮|盘动,轮|盘动,链条动,链条带动水阀,整个车轮都转起来,每个水槽中的水引到高处,再用竹子做的水管接着,一层一层向山下山上递过去,再送到水渠中。

张三愣了。

杨寒衣心里没底。

“当家的!”古四说:“这东西一旦完成,一旦完成…公子富可敌国,富可敌国,乡绅不再话下。”

杨寒衣嘿嘿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说你感觉怎么样?”

古四支支吾吾:“这这……这……我以前从没想过……,公子,你……不怕……”

杨寒衣笑笑,心里知道古四觉得他想的太神乎,那些东西他们可能一辈子没见过,他又说:“你看,这里有个轮滑。”

杨寒衣指向纸上的轮滑,说:“就是这个东西,会带动大轮转,把水装进水车,湖水涨起来时,装的多,这个轮滑就会带动水车转啊转,把水都提起来,一年四季都能有水,不管是旱季还是下雪下雨,碧波山庄的地以后不愁没水。这些取水的板子,漏斗,都是用来做水箱的……”

“知道,知道。”张三点头,说:“俺祖上干这个呢,手艺在,俺懂,就是公子这个新鲜些,以前没见过……”

张三仔细看着,杨寒衣说:“你要是看出什么毛病了,给我说一声。要不整个春天你别种地了,我这个东西做出来,工钱管够,给你几亩地种,不要租子。”

张三说:“这个俺说不好,得回去问问媳妇,问问祖宗。祖宗重面哩。”

杨寒衣递过去一杯茶,说:“那就劳烦你帮着问问,留心着点。”

李四说:“我家祖宗最喜欢研究这个东西了,听俺曾祖父的祖父的祖父传言,说我们家是鲁班一百二十八代单传弟子呢,这手艺没话说。”

张三火上来了,说:“混小子,吹牛皮吹到小公子这了,公子这怎么能叫东西呢,这是鬼斧神工,旁人学不来呢。你混小子白干了这些年!”

李四乖乖闭嘴,张三是个明白人,知道这玩意不是一般货,说:“我回吴江镇一趟,把这事干干。”

张三把杨寒衣的图临摹了一张去,樊默言圈地回来,说:“都安排好了?”

杨寒衣说:“水车差不多了,沟估计要着手了。”

樊默言说:“今天下去?”

杨寒衣笑道:“你手腕有伤,挖的动?”

樊默言说:“挖着试试,都是手上的活。”

手上的活?难就难在这是手上的活,手筋废掉,好多力气都使不上呢。

杨寒衣心疼道:“我们一起,挖水沟。”

樊默言嗯了声,杨寒衣伸了个懒腰,去院中又转了转,盯着工匠们干活,又把几颗梅树松松土,扯了些破烂藤子,收到厨房当引火柴。

一番忙活,行至晌午,古四家的婆娘准时来做饭,杨寒衣无趣,和樊默言窝在屋里看书。

杨寒衣身子虚,樊默言规定他吃完饭必须午睡,杨寒衣拗不过他,吃完中饭,到床上挺尸去了。再次醒来,门外一阵吵嚷。

“他身子不好,要多休息。你们不能进去!”樊默言很少发怒,这次简直脸红脖子粗。

另一个年长者的声音传来,怒道:“你是要动手不成?!老朽快入土的人,怕你?!”

杨寒衣吓了一跳。忙忙起来,鞋都来不及穿,看到张三身后站着一个两鬓半百,胡子长而全白的老者,老者举着拐杖大骂樊默言,樊默言如山般横在卧房门口,一手握住他的拐杖,脸色发红,眉头深拧。

杨寒衣:“这是干什么,你们别别别……都进屋说,有什么闹成这样?”

樊默言的脸色缓和了些,杨寒衣朝老者说:“老人家您等等,先到正堂上坐会。”

“是你小子让爷爷过来,现在把老朽晾在一边。”老者哼笑道:“真是好本事,小辈没点教养,竟让老者等起小辈来,当家的蛮横无理,掌家的不知礼数。果然良配!这次还是你请老朽来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杨寒衣一下子火了,心道这家伙谁啊,一来就这么呛人,说的他和樊默言一无是处,刚待反驳时,那老者又吼道:“少年人白日睡几道,好吃懒做,能有什么出息?年轻人的世道都这样么?你父母教你的君臣伦理规矩呢,都到狗肚里了,让你这么对待老者?!还有你……”

拐杖戳向樊默言,道:“你请来的掌家是金子还是银子,这么精贵?贵的你都敢动手对老朽动手。天照有你们这样好逸恶劳的年轻人,怎么抵的过五族入侵,难怪这几年战乱越来越频繁,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天照要亡啊,要亡……”

老者一边叹气,一边拿着拐杖要打樊默言,樊默言脸色立变,正要推开那老者,杨寒衣生怕樊默言下手力气太大,惹出那碰瓷的祸事,后面被老者家人拖累住了可不好说,忙忙道:“爷爷说的有理。是后辈不是,今有劳爷爷点醒,寒衣受教了,这就上茶。爷爷请上座。”

老者哼一声,拐杖落地,进屋上面坐着了,杨寒衣忙忙去穿鞋,整理衣衫,给老者亲自泡茶,刚才的话说出来其实还带有一丝不满,但在泡茶的那一刻,杨寒衣忽然明白了什么。

杨寒衣说:“爷爷今天说的有理。寒衣不该大中午的还在这里贪睡。以后不会了。”

“人都为自己的事情负责,每个人的人生都要有个交代。不能你赤|条|条的来,没有留点什么的走。你想自己白手起家,不再过苦日子,就要自己勤勉。人前遭罪,人后受累,才能成为人上人,像你这样早上睡不醒,中午还要睡,晚上早早睡的人,能有什么出息,那些雄心壮志怕是都在脑袋里,等你种出地来,碧波山庄的黄花菜都凉了!”老者扶着拐杖,疾言厉色的说:“收拾穿戴好了,整干净了去前院。”

杨寒衣连连点头,张老吩咐完,跟着张三走了,桌上那杯茶,未动,冒着白烟。

樊默言这才进屋帮杨寒衣整衣衫,束发,樊默言束发时,杨寒衣满脑袋都是老者训斥的话。

也是这样,他出生山沟沟,有理想却从没有实践,杨家父母只顾着种地,一年四季都是在田里,哪里管得几个孩子的教育?嫁去樊家他想的永远是等等,再等等,等机会,等天好。

遇上那些困难坎坷,生死一线的事,他想的是上苍不公,给他这么坎坷的命运,殊不知命运本是握在他自己的手里,什么东西都是人自己争取来的,一直索取和抱怨是不会得到好结果的。

杨寒衣知道老者是为他好,樊家父母不会给他说这些,说了杨寒衣也不会听,樊默言心疼他,更不会给他这些训斥,但恰恰就好在说出这些话的人,是一个陌生的老者,不沾亲不带故,冒着得罪他的危险给他说这些话,言语不好听,却能点醒人。往往忠言真心话都是逆耳的。

“默言啊,你把刘大夫给我们大红袍拿点出来,这杯茶老爷子没喝,显然是没给我脸呢。”杨寒衣说:“我一会过去,你先去亲自给他泡茶。赔个罪,你对人家客气点,别动手,爷爷年纪大了。”

“好。”樊默言说。

樊默言转身去了,杨寒衣覆了点脂粉,盖住眼下乌青,樊默言回来,他问:“爷爷说什么?”

“他说让你过去。”樊默言说。

杨寒衣收拾完备,才去了外院花厅。刚一进屋坐下,张三便道:“小公子,这是我祖上太爷爷,吴江镇上一任村长,鲁班第一百二十九代传人。人家唤他张老,张老夫子。”

杨寒衣起身,作揖道:“晚辈杨寒衣,见过夫子。”

这一礼张老没有谦让,直拉拉受了这礼,上下瞥瞥杨寒衣,打量他,忽然厉声一喝:“跪下!”

“呃?”杨寒衣不明所以:“什么?”

樊默言“腾”的站起来。

张老一声厉喝:“跪下!”

杨寒衣莫名,怎么还要跪下?他多久没跪过人了,心里不愿跪,杵在原地。张老见他是个倔脾气,当即一拐打在杨寒衣膝盖处,喝道:“我说让你跪下!”

杨寒衣被这没来由的一棍打的膝盖发酸,当即“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心道这老爷子脾气真是火爆,这是要动大刑的节奏?

“你!!!”樊默言瞪着老者,咬牙提拳。

“这事不该你管!”张老睨樊默言一眼,哼一声,后又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寒衣,当即又一拐杖打在了杨寒衣背上!

杨寒衣根本不知道这老者要干嘛,从被骂后,他一直以礼相待,怎么到这里还挨上打?本就对老者没有更多设防心思,这一棍下来,疼的灵魂都颤,知道张老是下了死力,当即歪趴在地上,没力气动弹。

张老不放手,二话不说,又是一拐杖打在杨寒衣背上,杨寒衣将将准备爬起,被那一棍打的跌在地上,后背血红渗出,还不等他说话,张老第三棍劈头盖脸落下,杨寒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疼的冒冷汗,当即一口血喷了出来!

“寒衣!你没事吧?!寒衣!!”

作者有话要说:  和谐无处不在,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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