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啊?”
少女的声音又糯又软,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中原中也慌忙啃了一口冰棍,将脑中乱糟糟的念头压了下去。
“应该不会吧。”他没再去看山崎荣子的唇角,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石子滚了一圈,掉进了草丛里。
“我觉得会!遇到喜欢的人,谁都会把持不住的。”山崎荣子故作深沉地说,“中也,别看你整天风风火火的,等你哪天遇到喜欢的女生,肯定也会把拉链拉整齐,过来拜托我给你剪个最时髦的动漫发型。”
前半段话中原中也听得还有些不好意思,后半段话就头皮发麻了。
“我才不要你给我剪头发!”还最时髦的动漫发型!这是中原中也自从认识山崎荣子之后,上过最大的当。
山崎家是开理发店的,山崎光的手艺很好,但性格古怪,他挑头。
客人的头型不好看,他就不剪,只有在山崎荣子每学期交学费时,他才会降低门槛,多剪几个头。
山崎荣子对给人剪头发倒是很有热情,中原中也和她刚成为朋友时,她就热心地给他剪过头发。
“来一个最时髦的动漫发型,怎么样?”
中原中也被她按在凳子上,盛情难却,答应了。
他们是对着一面墙剪的,中原中也在中途还眯了一觉,因此在剪完之前,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被剪成了什么样子。
他心想,山崎光的理发技术小有名气,作为他的妹妹,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一照镜子,中原中也就傻眼了。
脑袋两边的头发都没了,只留下了中间的一竖排头发,像只被打败的野鸡。
说好最时髦的动漫发型呢?
“这是奥特曼头。”山崎荣子解释道,“你现在有了一个英雄的头。”
顶着个野鸡头,羊之王不想回组织,当场就在山崎理发店自闭了。山崎光回来后把山崎荣子骂了一顿,拿了一顶贝雷帽给中原中也戴着,一直撑到他头发长出来,才摘了帽子。
在那之后,不管山崎荣子如何吹嘘自己剪头发的手艺长进了,中原中也一个字都不信。
“这回保证不是奥特曼头了。”山崎荣子十分诚恳,“是其他动画片的头。”
“绝对不行!”她看的动画片除了奥特曼,就是聪明的一休,难道这回要给他来个一休头?
中原中也赶紧岔开话题:“先去找你哥哥吧。”
“嗯嗯,去看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山崎荣子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
他们是在附近小城的森溪夜景游乐园找到山崎光的。
巨大的发光摩天轮将整个森溪照得如同白昼,在小河边,山崎光与一个年轻的女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
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留着飘逸的橙红色长发,手里举着一根棉花糖,咬了一口,又递到山崎光的唇边。
隔着一条街,这对沉浸在爱情中的情侣,丝毫没有发现对面虎视眈眈的两人。
“男大不中留了。”山崎荣子感慨道,“没想到我哥也找了一个橘子精,我们家都和橘子有缘吗?”
中原中也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也给山崎荣子买根棉花糖,一听到这话,又开始乱想了。
——也找了橘子精,都和橘子有缘,“也”、“都”这些字眼,要有两个人及以上才能算。
山崎家就兄妹两人,而橘子精也只有两个。
山崎光身边的女性算一个,另一个可不就是他吗?
中原中也沉浸在自己小心翼翼的幻想里,心里冒起了小泡泡,忽然就对上了远处山崎光的目光。
两道视线交汇,他看到山崎光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茫然、惊慌、愧疚。
竟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不对,他不是看着自己的,他是看向山崎荣子的。
可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荣子,中也君。这位是我的朋友,尾崎红叶。”山崎光沉默了一下,主动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已经消失了,并向身后的尾崎红叶也介绍道,“我妹妹荣子,还有她的小伙伴,羊之王中原中也。”
“荣子,你哥哥常常跟我提起你。”尾崎红叶朝山崎荣子笑笑,又看向中原中也,“你就是羊之王中也君?久闻你的大名了。”
山崎荣子激动地说:“连红叶小姐都知道中也吗?中也出名了。”
山崎光嗤笑了一声:“红叶只是跟你们客气一下,别太当真。”
“不许这么说,我是真听说过。”尾崎红叶轻轻捶了山崎光一下,又笑着说,“小朋友们,我请你们去吃棉花糖。”
“好呀!”
山崎荣子和尾崎红叶一见如故,两人逛起了街,买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山崎光和中原中也沦为了替她们拿东西的搬运工。
山崎光一脸不爽:“跟女人逛街,就这点不好,我也想买衣服而不是帮忙拿衣服啊,让我参与进去啊……我说,你怎么好像还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的中原中也不睬他,左手拎着几个纸袋,右手举着山崎荣子吃了一半的棉花糖。
“哥哥,中也,过来过来!快点!”
在前面的饰品店,山崎荣子正一脸兴奋地朝他们招手。
中原中也立刻加快了脚步,而山崎光则是走得更慢了:“又怎么了?”
“十二星座choker特价卖!今年秋季的流行款,戴上就是最靓的崽!”山崎荣子强烈的购买欲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我是天秤座,红叶小姐是摩羯座!买吧,哥哥!”
“中也君呢?”尾崎红叶问中原中也,“你是什么星座的?”
“我就…不用了,这是女生戴的。”
中原中也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不知道自己的星座。每次扯到生日礼物相关的话题,他都尽量跳过自己的。
“扯淡,我是女的吗?”金发碧眼的山崎光已经给自己戴上了处女座的choker,还朝中原中也挑了一下眉,“事实上男人更值得拥有它。”
中原中也:“……”
“选一个吧,荣子很喜欢这个,你当作纪念品留着也好。”尾崎红叶微笑着说。
可,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挑哪个。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星座。”中原中也的目光在一排摆放整齐choker上扫过,“也不记得我的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