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拒绝。”森鸥外没有丝毫考虑,坚定地摇了摇头,“港口黑手党绝对不是山崎小姐你该来的地方。”
山崎荣子对这个答案没有感到意外,但还是想听听对方的理由。
“为什么?”
“你不适合港黑,我们现在也没有招人的计划。”森鸥外没有再讨论此事的打算,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集装箱上的太宰治说道:“我们应该回去了,太宰君。”
“ok!”太宰治收起书,从高处跳下,潇洒地落地,跟上了森鸥外,还不忘用眼角余光瞟她,“荣子妹妹,你还是回去首富家里跟征十郎弟弟一起玩耍吧。”
山崎荣子低头,盯着手机里的邮件记录。
有了这个通讯工具之后,联络变得非常简单,再也不用靠两条腿了。夏目漱石将森鸥外的住址和所在地都告诉了她。
【我不是猫】:去港口黑手党里面吧,看看它的病灶在哪里。
这是夏目漱石写在邮件里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时而是猫、时而是人的中年男人,总是意图在将她往港口黑手党的方向引导。
山崎荣子合上手机,看向窗外。
夕阳直射下的横滨港湾大桥很美,从云层中漏下碎碎的金光,将整个横滨都染得金光灿烂。
桥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每一处都承载着一份归途、一份希望。
撇开山崎光这件事不提,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喜欢横滨这座城市的。
“过去的横滨可不是这样的。”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奶茶店老板说过的话,坂口安吾和夏目漱石也说过。
以前她对此提不起半点兴趣,现在倒是真有点想知道,过去的横滨是什么样子的?
*
“山崎小姐,我明确跟你说过,你不适合加入港口黑手党。”
森鸥外略有些困扰地看着出现在自己家里,拖着扫把忙来忙去的少女,又转头看向窝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的少年,“太宰君,我也明确跟你说过,不要随便放人进屋。”
“稍不留神就放进来了,不好意思了。”太宰治毫无诚意地道歉。
这是森鸥外和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附近的公寓,也是港黑旗下的房产,与原来的二层小洋楼不同,这里是两室一厅,略显拥挤。
“森先生,这你就见外了。”山崎荣子边打蛋边说,“你们两个男人住,家里需要有个女人操持。我可是做家务的小能手,在学校里的家政课年年第一名哩。晚上就等着吃我的大餐吧,四菜一汤。”
吹牛逼是每个人必备的生活技能,山崎荣子对此已经炉火纯青。
太宰治则是扔去淡淡的一声嗤笑。
“行吧,我可不会付给你钱的。”森鸥外心想,自己也不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那类人,就算是吃了山崎荣子的晚餐,他也不会同意她的要求。
“能给你们俩做晚餐,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收钱?”
对于山崎荣子极大的热情,太宰治和森鸥外都没有任何良心的波动,一个瘫在沙发上打游戏,一个窝在房间里做实验,摆明了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冰箱里有不少菜,山崎荣子取了一筐鸡蛋,做了四菜一汤。
炒鸡蛋、炖鸡蛋、煮鸡蛋、蛋花汤。
“森先生,太宰,过来吃晚饭了。”
太宰治肚子饿了,像海草一样游过来,看到一桌子的蛋菜,惊呼道:“荣子妹妹,你这是和蛋杠上了吗?”
“心怀感动的吃吧,太宰。”山崎荣子是第一次无人帮助,全程自己下厨,对此十分满意。
“怎么都是鸡蛋?”森鸥外见了也皱眉,“一点蔬菜都没有吗?”
“今天是以鸡蛋为主题的四菜一汤。”
“那明天以什么为主题?qaq”
虽然很饿,但看着这些料理,依然没有半点动筷子的欲望。太宰治和森鸥外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二字。
森鸥外甚至都有些怀念太宰治做的料理了,虽然大部分吃下去都有问题,但至少卖相不差,味道不错。
“我觉得我做的还行啊。你们就不能给个面子吗?”山崎荣子见两人迟迟不动筷子,颇为悲伤地垂下了眼眸。
——要不就尝尝呗。
森鸥外迟疑地从自己餐盘里夹起一块炒鸡蛋,只咬了一口,就觉得自己刚才脑子昏了。
昏了才敢吃她做的东西。
根本就是一块盐巴。
这傻姑娘炒菜都没把盐炒开!
“是不是做咸了?对不起啊。”山崎荣子满脸歉意地给森鸥外倒了一杯饮料,“森先生喝口果汁吧。”
……态度倒是挺端正的。
罢了,炒菜可以慢慢学。
森鸥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西柚味的,但是咽下去的滋味就很一言难尽。
什么牌子的西柚果汁,怎会如此怪异?
一直等他将一杯果汁喝完,太宰治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森先生,刚才那好像是我新买的西柚口味的漱口水。”
森鸥外:“!!!”山崎荣子是蠢,太宰治那就是坏,两人合在一起就是又蠢又坏!
“啊,是漱口水,我天!森先生你要不要紧?”
“……没事,我去休息了。”
虽说喝下漱口水不致命,但里面含有氟化物和酒精,森鸥外还是要给自己配一杯解毒剂的,刚好山崎荣子的手艺也让他很倒胃口,没有再吃下去的想法了。
“尝一口蒸蛋羹好不好?”山崎荣子小心翼翼地推过了一盅炖蛋,“这个口感很像布丁。”
小姑娘固然超龄,不在他欣赏的年龄范围里,但声音软软糯糯的,像哀求。
再看看这炖蛋,光滑如镜面,也没有奇怪的颜色,或许是这里面最正常的一道料理了。
会把漱口水当场果汁倒给她喝,多半是太宰治这小混蛋误导的,不能无辜牵连别人。(太宰:???)
森鸥外拿起勺子,挖了一勺。
咔吱。
从他嘴里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噪音。
都是碎蛋壳的炖蛋……
“我饱了。”这次是打死也不会再吃了。
望着森鸥外毫无留恋的背影,以及砰一声关上的房门,山崎荣子摸了摸下巴:“看来我的水平今天没发挥好。”
“你还真给自己面子。”太宰治嘲笑道,“你这就根本没有水平吧。”
“做饭虽然不是我的强项,但是其他的家务不在话下哦。”山崎荣子毫不心虚地继续乱吹,“森先生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结果是森鸥外并没有对她刮目相看,只是想给她刮目。
“这是奶粉,不是洗衣粉!你都不看字的吗?”
森鸥外看着一洗衣机的衣服和被当成洗衣粉放进去的奶粉,就一阵头疼。
“还有,请不要把我的衣服和太宰君的袜子一起倒进去!”
“喂喂,森先生,我都还没嫌弃你,你倒是先嫌弃我了?”
太宰治原本就是想看好戏,才会故意不提醒山崎荣子,地上放置的是奶粉而不是洗衣粉,但被森鸥外嫌弃到他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仅如此,山崎荣子还把下水道给弄堵了。
因为觉得厕所的排风扇不好用,所以往马桶里倒了一些花瓣,结果因为马桶里已经被太宰治倒了不少海洋宝宝,两者混合的结果就是——
森鸥外通马桶通到了半夜。
“我一定是中邪了才会把她留在这里,简直比太宰君还会搞事。”
森鸥外不信邪,举着马桶拔子要山崎荣子连夜离开他家。
“山崎小姐,事实证明,你并不是一个会持家的女性。”
“没错,根本不会持家!”太宰治也在旁边附和道。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因为用错了地方!”眼看着自己快被判“死刑”了,山崎荣子急了,“我的长处其实是会理发和刮胡子,森先生你需要我的!”
不修边幅的森鸥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点长了。
再摸摸自己的胡茬,好久没刮了。
因为太忙,他经常没时间去处理这类门面问题。
见森鸥外露出动摇的神色,山崎荣子再接再厉:“我家是开理发店的,我哥是当地最好的理发师,耳濡目染,我也很会。”
……山崎光么?
如果是山崎光的审美和水平,森鸥外确实是信服的。
山崎荣子是他养大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没准山崎光就培养了她的理发技能呢。
“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森鸥外再一次鬼迷心窍,坐到了椅子上,“我明天要去见首领,帮我修整修整头发。”
老首领命没多长了,话倒是挺多,每次见到他都会大呼小叫:“鸥外,你的发际线怎么和我一样高了,少熬夜啊!”
哼哼,简直是眼瘸,他哪里和那个糟老头子发际线一样高了!
“等等,山崎小姐,对于发型,我也是有要求的。”森鸥外想了一下,说,“别让发际线太明显,修饰一下,最好时尚一点。”
“明白的。”山崎荣子很自信地点了点头,扯了两条毛巾把森鸥外围了起来,还在他脖子下面垫了一个颈枕。
服务很是到位,森鸥外挺满意,他心想,总算有一件事能让他舒坦了。
“胡子要全部刮掉吗?”山崎荣子又问。
“是啊,麻烦死了,经常要刮,我要是不长胡子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刮了。
“噢。”山崎荣子心里有了主意。
当然,森鸥外只是顺嘴一说,讨厌刮胡子和长不长胡子是两回事。
山崎荣子没有给他先洗头发,而是用浇花的喷壶给他先喷了一层温水。
森鸥外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他已经熬夜了三天,干脆趁着理发的时间闭目补觉。
“剪时尚一点。”这是他睡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保证时尚。”山崎荣子信誓旦旦。
太宰治全程都在看戏,嘴里发出了“哦豁”一声。
“我想加入港口黑手党,是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以及为什么它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山崎荣子落下一剪,“……事到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太宰,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太宰治双手托腮,“大概是死掉吧。”
“很特别的愿望。”山崎荣子这回没有批判他,她已经想过了,一千种人有一千种活法,自然也有一千种想法。
“这是什么东西?”太宰治好奇地看着山崎荣子在森鸥外下巴上糊上一层液体,用轻轻纸巾一擦,那些胡子竟然全部擦下来了,“脱毛液吗?”
“是永久绝毛液,我哥的专利发明。”山崎荣子反问道,“刚才森先生不是说不想长胡子吗?”
“……”这回太宰治确定森鸥外是真的睡死了。
森鸥外的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他太累了,也太困了,在酝酿着一个滔天的谎言和实践之前,他需要深度睡眠。
“呼,神清气爽。早上好,太宰君,山崎小姐。”
无人回应,他扭过头,看到在阳台上睡得东倒西歪的两人。山崎荣子团成了一颗球,而太宰治的外套则是盖在那颗球上,手也盖在球的头发上,手指穿进去,苍白的手指和黑色的头发形成了极致的颜色对比。
背景是在熹微晨光中逐渐苏醒的横滨和蓝天白云。
这场景莫名有些温馨。
“刮得挺干净。”森鸥外摸摸自己的下巴,他好像从来没能把胡子刮得这么干净过,专业的不愧是专业的。
他有些信服山崎荣子的实力了,信服——信服个鬼啊!
啊啊啊啊啊啊!!!
走进浴室看到镜子里的那一刻起,森鸥外就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他就不该有山崎荣子!
他原本飘逸的一头中长发,现在除了中间的一小撮,全部都没了,像个大福娃。
没了,没了,山崎荣子给他剃光了!
颜值再高也驾驭不住这种福娃头啊。他是喜欢幼女,但不代表自己要变成幼崽啊!
顶着这种发型,他再也无法踏出这间屋子了。
“山崎荣子!”
他再也忍受不了,冲到阳台上,掐住了刚睡醒的山崎荣子,力道大到要把她掐死。
山崎荣子涨红了脸,想要甩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拼不过现在的森鸥外。
盛怒中的男人果然可怕。
“森先生,是你说要修饰发际线,还要时尚的——”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顶着福娃头的森鸥外恶声恶气,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你——去——死——吧!”
“森先生,等等!”山崎荣子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憋出几个字,“我还是幼女!”
“幼女幼女,你不要忘了,你已经十三岁了!这是你亲口说过的!”
大于十二岁,在森鸥外的认知范畴里,就已经不是幼女了!
不需要怜惜!
“我,我十三,”山崎荣子翻了个白眼,艰难道,“其实我是虚岁十三岁!”
作者有话要说: 荣子:虚岁十三岁=实岁还是十二岁。
太宰:太狗了,不愧是你。
森先生还不知道自己不仅有了福娃头,还被抹了绝毛液。
上章有人提到了荣子在港黑的搭档会是谁,她的搭档常常会换,而且不都是港黑的。
下章去港黑,三人组快些送走老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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