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思举着伞，盯着艾小岫，脸上“吧嗒吧嗒”往下掉落水珠。
艾小岫被水呛得直咳嗽，脸颊红通通地伸出手去擦他脸上的水珠。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艾小岫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嗯……太强了”
顾少思表情复杂凝视着她。
他迟疑开口道：“难道……你也觉得这种手段太过骇人？”
艾小岫瞪着眼睛，“怎么会骇人？这不是很正常嘛。”
现代医学手术不都需要这样治病救人嘛。
顾少思神情微凝，“正常？”
他怀疑地看着艾小岫，几乎笑不出来了。
顾少思：“但年纪这么大却喜欢美少年……”
艾小岫摆摆手，“年纪大的男人能喜欢少女，那年纪大的女人怎么就不能喜欢少年了？”
这说的也好像很有道理……
顾少思思维混乱。
艾小岫：“还有，你也听到了，那个女魔头是紫品，还有高超的医学技术，这么有能力的人说不定是被那些美少年倒贴。”
顾少思噎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嗯，若不是为了取得女魔头的信任，他也不至于要用偷天换日的功法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
说起来，他这样是不是也是倒贴？
顾少思突然感觉到一阵羞臊，脸颊火辣辣的。
“当——当——”响亮的钟声穿透雨帘和重重人墙。
艾小岫转开脸，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诸位，闻家选徒大会第一日正式开始。”
“请大家拿好自己的号码牌，到这边排队。”
人群流动起来。
艾小岫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了羊背上，抱着鹅，缩起腿。
顾少思：“姐姐，你不去参加吗？”
艾小岫：“不去，麻烦。”
顾少思笑道：“那姐姐千里迢迢来金陵城是做什么？只是陪别人来吗？”
她来金陵城当然是想当富贵窝里的咸鱼。
艾小岫闭目养神，“时机未到。”
她知道金陵闻家现任家主闻长安有一个怪病，在尹师还没捡到神医商宗远之前，闻长安的病也就只有她能治好了。
艾小岫翘起嘴角，哼起了小调儿。
到时候她救了闻长安，应该就能跟闻玉人关系更好一些了吧？
反正男主目中无美，也对仙女姐姐不感兴趣，那等书中仙女姐姐的戏份过了，她就可以天天跟仙女姐姐一起玩了。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顾少思看着艾小岫的脸颊就像是桃花开了似的，一点点变得红扑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美事儿。
想起他方才听到的话，顾少思一凛。
该不会她在想着美少年吧？
他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对了，之前他一直没有想到这一茬，能够达到紫品，如果不是像他这般少见的天才，就是年纪极大。
顾少思脸一黑。
该不会……他在梦里迷恋的不仅是个女魔头，还是个年纪足以当他奶奶的女魔头吧？！
艾小岫美滋滋睁开眼，却见顾少思一脸痛苦纠结地捂住自己的脸。
艾小岫轻声对监督老师道：“男主脑子果然是有问题的吧，你看他痛苦的模样。”
大白鹅：【……】
艾小岫出自好心道：“你难受吗？”
顾少思动作一僵，眼神从指缝中透出。
艾小岫笑盈盈道：“我可以帮帮你，让你不再难受。”
她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顾少思手掌攥紧，慢慢放了下来。
他朝她笑道：“没有，我刚才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
切，你驴谁呀。
他不想说，她还不想问呢。
艾小岫笑盈盈道：“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要后悔啊。”
顾少思脸上笑容灿烂，心却渐渐下沉。
艾小岫转开目光，却发现风寄奴还站在旁边，没有去排队。
艾小岫：“院子里的人都要走光了，你怎么不过去？”
风寄奴：“我在等姐姐一起。”
艾小岫笑着摆手，“我又不选……倒是有些人不是要去被挑选吗？怎么还在这里？”
顾少思盈盈一笑，“这不是在为姐姐打伞嘛。”
艾小岫盯着那张少年脸。
谁能想到这个乖巧可爱的少年竟然是那个高冷傲慢的尹师假扮的。
一般人……不，应该说全书大部分人都看不破尹师的马甲，这都是因为他学的功法极为特殊。
艾小岫晃了晃脚，仍旧坐在羊背上。
她笑道：“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风寄奴傻乎乎笑了一下，就像是一株追逐太阳的葵花。
……
金陵闻家家大业大，听说他们家要收徒，来的人有不少，但他们只招收年轻人，有些年纪大的想要混进去就会被他们家直接轰出去。
但靠着肉眼检测毕竟会有漏网之鱼，比如，尹师就被漏了进去。
尹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原书中有说，好像闻家的这次选徒涉及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具体的是什么，艾小岫可就记不清了。
要不是尹师假扮成顾少思混进来，她都不知道原来这次闻家收徒就是有问题的那次。
穿过长长的回廊，羊蹄子敲击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雨水从回廊顶部的瓦檐边垂落，就像是一张银色的珍珠帘幔，时不时有冷风从帘幔后吹来，带来湿寒的水汽。
虽然艾小岫身上的衣服可以保暖，但这风吹到脸上还是有些难受。
一旁的风寄奴动了动，站在上风口，刚好挡住了吹向她的风。
艾小岫盯着风寄奴，抓了一把大鹅翅膀。
她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对风寄奴道：“你别挡着风，我刚好想要吹吹呢。”
风寄奴抓了抓头发，也不明白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老老实实点点头，让开了风。
顾少思看着艾小岫。
他真的很想剖出她的心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是善的，还是恶的。
他刚看了一会儿，艾小岫却突然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顾少思脖颈发紧，湛然一笑，“姐姐，怎么了吗？”
艾小岫看看他，又望了望风寄奴。
尹傲天啊，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拿出武功秘籍教导风寄奴呢？
艾小岫笑了笑，“没什么。”
……
他们从上午一直排到下午，队伍几乎就没有移动过。
艾小岫抱着鹅，坐着羊，倒是没觉得不舒服，周围其他的少年少女都已经站累了，直接或蹲或坐。
“前面的到底什么时候进行完啊，我怎么感觉这队伍就几乎没有动过。”
“就是啊。”
“该不会把我们都忘了吧？”
“哼，这些高门大户惯来高高在上。”
等的时间久了，这些少年少女们渐渐烦躁不安，开始七嘴八舌地抱怨。
艾小岫摇了摇头。
这些孩子中计了，让他们等这么长时间，其实就已经是一场选拔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这些蹲、坐、抱怨的少年们都被闻家下人领了出去。
“凭什么！那人还骑着羊在天香园中到处闲逛呢，为什么不把她也一起赶出去！”
被拉扯的少年一个用力冲过了下人们的阻拦，指着艾小岫怒气冲冲大喊。
“如果要公平的话，把她也赶出去！”
回廊中众人都看着这场闹剧。
顾少思一阵心焦，他怕她在这里发飙，害了无辜之人。
顾少思上前一步，笑道：“不要闹得这么难看。”
少年啐了一口，“干你何事！你装哪头蒜啊！”
他瞪着艾小岫，指尖几乎指到她鼻子上，“你这种骑着羊、抱着鹅的乱七八糟家伙都能进来，还没被赶出去，可见是后台很大啊！你们闻家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艾小岫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大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这个少年带节奏。
少年看着她手中的瓜子，气得手指直哆嗦。
“你、你们欺人太甚！”
他手指往前一伸，还没触及艾小岫，就被顾少思一把攥住了。
顾少思面上带笑，却沉着眼道：“了解一下彼此的差距，不想死就滚开。”
少年瑟缩了一下，却仍旧强硬道：“我只想讨个公道！她的后台究竟是谁！”
艾小岫吐出一口瓜子皮，漫不经心道：“我哪有什么……”
“她的后台便是我！”
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宛若玉石相击，通透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