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家室(1 / 1)

到阿茶村那段路的确不好走,真走回去时间也不短。

但开车的人毕竟从小在这里扎根,熟悉地形和路线,一路畅通无阻。

易胭问那话,没人想那男人会回答她的问题,车上瞬间寂静。那男人从方才见到她们就没说一句话,骤然开口让人有点震惊。

倒是易胭没觉得有什么,说了句:“谢谢。”

开车那男人也说话了:“对,没来过,我们这种破地方还能有还什么人来啊,今年是第一次。”

这男人比寡言那个要健谈得多,也很会活络聊天氛围,没一会儿车上其他女生又跟他聊起来了。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到了阿茶村。

也许是前面路途和环境实在恶劣,大家都在脑里想象出了阿茶村最落败的居住环境,凡事都想到了最坏。

所以当所有人看到阿茶村的时候,竟觉得阿茶村的环境尚可。

没有想象中漏水的屋顶,也没有乱糟糟的生活秩序。

家家户户都收拾得挺干净,家门前都扫得干干净净的,即使没有水泥路,但看得起来整个村庄没有多落魄,也没有想象中的穷。

这地方毕竟近森林,湿气严重,植物也不少,路边灌木丛都有半人高。

易胭她们刚到,就有村民出来接她们去专门招待的地方:“我们这地方蚊子多,可能你们住起来会不习惯,但没事,晚上给你们拿点蚊香过去。”

路上遇到几个光着脚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孩。

一个个眼睛乌溜溜的,都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盯着她们看。

易胭一向对小孩没什么感觉,但身边有一位同事似乎是比较喜欢小孩,一看到他们就从兜里掏了糖出来:“想吃吗?”

蹲地上的小孩们看到糖果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连忙点头,全都跑了过来,喊姐姐。

拿糖过程中还好奇地绕着她们的行李箱看。

带她们过去休息地方的负责人无奈笑了笑,不太严厉地呵斥了这些小孩几句,小孩们才拿着糖跑开。

等孩子们走了,负责人转过头对她们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平时外来的人太少了,这些孩子很久没见外人就好奇,也太久没吃糖了,一个个啊,见到糖都高兴得不得了。”

那位给糖的同事说:“没事,其实我也没多喜欢吃糖,给他们好了。”

之前听到要来阿茶村,她们几个最怕的其实不是空气湿,也不是路途远还难走,最怕的是居住环境,怕晚上睡的地方不好。

人把她们带到休息的地方,房子倒是没那么差,一排房子,后面是片林子,这村子房子构造后边都有一条回廊,出去就能看到一片密林。

按理来说这地方空气含氧量不低,吸进肺里会让人觉得舒服。

但易胭也不知为何这里空气闻起来没看起来好,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一到休息地方,所有人自觉分了房,除了易胭,她们几个平时都相熟,自然两两配对进房去了。

易胭不出所料落单,但她没觉有什么。

她平时本来就习惯独来独往,这种分房法反而深得她心。

她行李箱拉进房里,推门而入,双木门后的屋子里,一桌一椅一床,多余的家具没有。

床上放着叠放整齐的被褥枕头,铺着草席。

易胭推行李箱到墙边,她平时走多少路坐多久车都不会累。

但今天是例外,昨天被苏岸折腾重了,今天又是走路又是坐巴车和三轮,就算她是铁打的,浑身也仿佛散架一般。

她也没收拾什么,脱了外衣,没脱里面衣服,往床上躺准备闭眼休息十几分钟。

这屋子窗开得不大,而且还开得很高,照进来的光线不甚明亮。

周围也不吵,很快易胭便睡了过去。

/

这一觉睡过去便到中午。

易胭难得睡得这么沉,是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她起身下床,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早上那个去接她们时沉默寡言的男人。

寸头,皮肤古铜色,眉眼之间英气硬朗。

手里端着一菜三肉一汤:“送饭。”

易胭看向他手里的饭菜,伙食算好了,居然有三个肉菜,易胭抬眸:“伙食不错。”

男人说了句没有,将饭递给她。

说来也奇怪,易胭没到阿茶村之前也觉得大概会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地方也不是那么穷乡僻壤,家家户户看起来也不是很穷,甚至要比镇上停车时遇到的那些镇民看起来要好一点。

但也没那么有钱便是了。

易胭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饭,问:“你们还管送餐的?”

男人本来正准备走,闻言摇下头:“今天是排到东边一户人家给你们做饭,你们过去吃。”

这么说得自己过去吃,易胭低眸瞥了自己手里的饭菜。

男人似乎看出她想问什么:“她们都过去了。”

就一句易胭便听明白了,他说的她们,指的是易胭的同事。

到中午吃饭时间,跟易胭同行的几个同事便过去了,她在睡觉,没人叫醒她。

错过饭点时间,人把饭菜给她送过来了。

易胭弯了下唇:“多谢。”

男人没说不用谢,也没说不客气,点下头,很快离开了。

易胭没将门关上,给屋里透透气,她端着饭菜进屋放桌上。

她胃口一般,坐车久了谁都会没胃口,易胭拿着筷子漫不经心吃着,味道还行,普通家常菜。

她边吃边捞过手机,回来后还忘了给苏岸说一声。

等把手机捞过来才发现苏岸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短信,那会儿她正在睡觉。

-吃饭没。

易胭觉得恋爱可能会使人变傻,就看着他发过来的这三个字,她就笑了。

她直接给苏岸回了电话过去,苏岸那边很快接听。

他刚接起,易胭便问:“怎么不问我到了没有?你怎么知道我到了。”

苏岸:“……猜的。”根据时间和路程根本不难判断。

易胭拿筷子夹了根菜,笑了下:“那你猜得还挺准,正吃饭呢。”

苏岸似乎没有多大意外,嗯了声。

“你吃了没?”

苏岸:“吃了。”

易胭说了几句才想起:“这里通讯好像还行,之前还以为过来会打不了电话。”

苏岸说:“那里信号不好。”

易胭:“嗯?”

“是你运气好。”

下一秒易胭就明白苏岸说的运气好什么意思了,他不过刚话落,听筒里滋啦一声,他的话还断了一下。

然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易胭颇震惊,没想到苏岸刚说,就真的完全没信号了,不稳定到能有这种巧合。

她将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眼,信号一格都没有。

易胭微叹口气,将手机放一边,继续吃饭了。

今天她们刚来,有一天让她们休息的时间,暂时不用义诊。

这种地方不似都市灯红酒绿,晚饭时间一过,基本上就是家家户户闭门在家里不出来了。

满村只有窗户透出来的光亮。

手机没信号没网,也没什么玩的,易胭索性也入乡随俗,早早便上床睡觉。

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睡眠不好,没有失眠,反而睡得很好。

隔天是在鸡叫声中醒来的。

清晨外面浮动一层雾气,天还没亮,但外面鸡鸣声已经此起彼伏。

估计有狗被吵醒了,还叫了几声。

实在是太久没体会到这种在鸡鸣声中醒来的生活,鸡鸣过后易胭便清醒了。

这道理就如人换了新闹钟铃声一般,新的铃声比旧的容易叫醒人。

易胭捞过枕头边的手机看了眼,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进来,信号就没好过,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接不到。

她闲着没事,从床上起来,打开后面一扇双木门。

门闩打开,门轴转动发出沉涩声响,易胭走出回廊。

外面的天还没亮透,黑里透暗蓝,林子里高树冲天,枝杈古朽弯曲,往天上升。

易胭看了眼收回目光,早晨的空气透一丝凉。

她就这样靠在双木门上,盯着前面看不真切的树林发呆。

这种生活,突然让她想起那些逃跑的日子,睡得不安稳,一听到点声响便会警惕,纵使她这种胆大的人,也会下意识担心潜伏在黑暗里的威胁,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易檬。

她和易檬不是没被抓回去过。

被抓回去过的。

这种黑暗无所事事的时刻,最容易让人想起以前的事,那些自己不愿去想的事。

然而就是她分神间隙,前方森林里忽然一个影子滑过。

黑色的,迅速的。

但即使易胭分了神,还是注意到了那个人影。

她神绪归拢,视线迅速聚焦在刚才那个经过人的地方。

可是只有一瞬,现在天未亮,树干粗壮繁杂,人一躲进去一逃就找不到了。

易胭没有紧张也没慌乱,看到那身影的时候,心跳甚至都没快一分。

这种情况下也根本看不清人脸和身材。

易胭视线还落在那地方,就那样靠在回廊门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有所动作,直起身回了屋里。

/

天亮后,村里找了块空旷场地给几位医生放了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路还是土路,桌子直接往上放。

阿茶村也不是没医生,但偏向土方那种,甚至有的村民发烧,直接往热水里撒些烟灰,让他们这样煮了喝了。

难得有靠谱医生来一次,但来看病的人却不多。

这村里人也不算少,但来找这些医生检查身体的,根本没几个。

早上易胭她们往哪里一坐,几个小时下来就来了两个。

一个是早上到经过森林摔到腿的男人,另一个是一岁多的小孩发烧,小孩母亲抱她过来给医生看看。

这趟义诊,村民来不来看,都是自愿的,但没想人这么少。

闲着没事干她们聊起天来了,易胭去了趟洗手间没在。

“怎么回事?难道每天就来这么两个人,那我们回去报告怎么写?”说这话的是跟易胭最不对付的那位医生,叫丁纯沐。

坐她旁边的那位跟着埋怨:“本来过来就费了帮功夫,结果现在来了根本没事做。”

“就算当旅游,这里也什么可以旅游的啊,”丁纯沐说,“最主要没有帅哥,我来这边就没碰上个帅哥,想来段桃花运都不行。”

“哪里没有了,”她旁边那位说,“昨天路上那个不爱说话的男的,不就长得挺帅的,虽然不爱说话吧,但五官是真的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

话落有人附议:“我赞同,昨天在车上我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五官很硬气。”

“啧,”她们放低了声音,“来一炮肯定很爽。”

这时丁纯沐忽然轻笑了声,大家不明所以看向她。

丁纯沐正摆弄手机,没有网络也不知她在摆弄什么:“别想了,他早就和别人看对眼了。”

她身旁那位问:“什么?”

“还有什么,”她说,“就昨天中午,你们没看到吗?那男的昨天给你隔壁那位送午餐了,我们几个可都是去食堂吃饭的,哪有这种待遇。”

“易胭?”那位同事试探询问。

丁纯沐手机轻翻转到桌面上,然后抱手闲散靠到椅背上:“你隔壁不就住这么一个人?”

丁纯沐昨天来的路上就对那男的有兴趣,即使男人看起来不爱说话,但也想着去勾搭。

却没想昨天出来上个厕所就看到男人给易胭送饭。

她本来就跟易胭不对付,再加上这层,就对她更不满了。

而人对另一个人有偏见,那人所作所为都会被放大一百倍,被解读并曲解。造谣对这样的人来说无成本。

“说不定啊,”丁纯沐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昨天你隔壁房里有两个人呢。”

她这句话说得格外明显,明面上任何一个禁忌的词语都没有,但其中的意思大家清楚得很。

她们这几人平时在医院都玩得好,私底下八卦谈论得不少。

有一个女生立马问:“真的吗?”

丁纯沐斜眼看她:“我昨天中午看到的,你说呢。”

就在大家快一起加入八卦的时候,这时旁边小沈说了一句:“没亲眼看到的事,不要乱说。”

丁纯沐闻言,转头看向她,几秒后她说:“我怎么没亲眼看到了,我可是两只眼都看到了。”

“你只看到了送饭。”小沈说。

“然后呢?”

“你并没有看到昨晚他们在一起,”小沈说,“没有的事情不能这么说。”

“小沈,你是不是对那男的有意思,你才这么维护。”

这来往几句对话,已让这几人之间的谈话氛围降至冰点。

下一秒一道低沉的声线打断了她们之间这种凝滞的氛围:“不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位易医生没关系。”

大家皆是一愣,回头便看到话题当事人之一。

男人沉沉地看着丁纯沐,在小沈桌前的椅子坐下,手放了上去,声线有点哑:“感冒了。”

小沈一开始还有点呆滞,几秒后立马点头:“哦,哦,我给你看看。”

与昨天拒绝让他拿她行李的小沈完全不同。

易胭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碰上的就是这个景象,这群人之间的氛围还有点尴尬。

但她一向对她们这些人所说的不感兴趣,甚至她们谈论自己她也不介意。

她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回到座位上。

小沈就坐易胭旁边,正给男人看病。

易胭也没去在意,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快到午饭时间了。

小沈给男人看完病后,男人起身,说:“可以过去吃饭了,跟我走,桌椅不用管。”

他说完这句也没等她们回答就走了。

几位女生也顾不上刚才的尴尬了,起身跟上。

易胭是最后一个起身的,还是走在最后头,但今天不只她一个走最后面,小沈也落在了后面,跟她肩并肩走。

今天换了一户人家吃饭,也是肉多蔬菜少,桌子往院子中间一放,大家坐板凳围一起吃饭。

来这里两天,她们还没进过任何一户人家的门。

但主人都很热忱,招待她们也周到,很友好,且没有看到特别贫困的人家,按理来说这种深山老林的地方,没有当地特色发展的业务,一般是很难富裕起来的。

直到吃完,易胭也没琢磨出是怎么一回事。

易胭吃得不快,是最后一个,其他人吃完已经先走了。

她吃完从村民院子离开,这里没什么好逛的,除了房子便是树林。

易胭顺着小路走回休息的那排房子。

走到半路,身后传来摩托车喇叭响,还有小女孩的喊声。

听到喇叭声,易胭往旁边灌木丛走过去点让路。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看起来好像不是很穷的阿茶村,为什么不花钱修一下路。

摩托车从她身旁经过,易胭抬眸。

“啊姐姐!”

易胭挑眉,正是昨天早晨在镇上遇到的那个给她推销烟的小姑娘。

小姑娘坐在摩托车后座,前面开车的估计是她父亲。

她篮子往后挂在脖子上,高兴地回头朝易胭笑:“我们村长说有医生来我们这里。”

“原来姐姐就是来我们村帮看病的医生啊!”

小姑娘声音嘹亮得很,易胭朝她笑了下,不知为何也跟着喊了一句:“是。”

小姑娘笑得更灿烂了,摩托车远去,她朝易胭挥挥手,手往后拍拍挂背后的篮子:“我回家去咯,放东西,我知道你们住哪儿,待会找姐姐聊天。”

小姑娘这次的确没说谎,回家放好东西后很快跑来易胭她们住的这排房子,从外面整个人双手趴在回廊栏杆上。

易胭笑:“又来找我推销香烟?”

小姑娘笑嘻嘻:“不推销了不推销了。”

易胭靠在回廊柱子上:“你们村很穷?”

昨天小姑娘在易胭她们面前把自己渲染得多穷多穷,还说有人家没饭吃了。

她挠挠头,但也没见她不好意思。

“这不做生意嘛,做生意总要夸大一下的。”

易胭其实也就是开玩笑,没放心上。

小姑娘说:“不过我们是真的比以前穷了,以前很有钱的。”

“有钱?”

小姑娘点点头:“嗯。”

“你们村大部分人家以前做什么的?”

小姑娘摇摇头:“不清楚,我不是在这里长大的,是被我爸妈捡回来的,所以很多事都是听他们说的。”

她说:“所以现在穷了,我们都得到镇上卖东西啦,那个镇看着远,但离我们是最近的一个,但还是挺远的,我今天才回来呢,昨晚跟我爸在镇上待着。”

易胭就听她说,也不打断。

小姑娘在栏杆外面,仰头看着易胭:“姐姐,你有男朋友了吗?”

易胭看向她:“嗯?”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我有个哥哥,长得可好看了,很阳光,我把他介绍给你好不好?”

易胭闻言笑了:“你啊,还真走到哪推销到哪啊。”

小姑娘嘿嘿两声。

易胭唇角还带着笑:“可对不起啊,我结婚了,有家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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