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约而至,月亮被掩藏在重重叠叠的云彩之下,漫天皆是灿烂繁星。
这样的天空从前在横滨并不常见,前代首领在世的时候横滨被血腥和乌云笼罩,暴力和死亡充斥着整座城市,直到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医生继承了港口黑手党boss的位置,原本黑暗的横滨才逐渐变得富有生机与活力。
横滨市最大的高档酒店曾经接待的不知多少来来往往的政界名流,他们无一不为酒店优质的服务而赞叹,但是这样无人知晓这样的一座高档酒店其实是港口黑手党的产业之一。
现如今首领的女儿要过生日,这座酒店自然而然就被选为了举办宴会的地点。
被装修的金碧辉煌的酒店礼厅早已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昂贵的菜肴,酒店外的天空才刚刚阴沉了一些,一辆辆轿车已经陆陆续续地停在了酒店的门口。门童挂着经过千百遍的训练才练就出来的礼貌微笑走到车辆前将车门打开,迎着一位位西装革履的宾客走向了酒店内部。
坐在特地为自己开辟的化妆间里,森茉莉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的自己有些不习惯地侧了侧脑袋。
她向来对打扮自己这一类事情并不放在心上,一向觉得自己过的轻松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打扮的如此盛装,竟让森茉莉冒出了一点不习惯。
尾崎红叶站在茉莉身后,将纤细白皙涂着颜色鲜亮如血液一般的指甲油的手搭在了森茉莉的肩膀上。单看这一双柔软纤细的手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拥有这双手的人曾经沾过多少条人命,又有多少人在这双手下求饶呻、吟的。
“怎么了,茉莉?”
尾崎红叶看出了森茉莉表情上的不自然,轻声询问。
森茉莉只是咬了咬唇,然后偏头朝尾崎红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没事,红叶姐,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尾崎红叶心思细腻,大概能够理解茉莉心里在想些什么,见状也并未多说只是轻声安抚:“不用紧张。”
搭在茉莉肩头的手轻轻理了理茉莉盘起的发丝,尾崎红叶看着镜中的茉莉轻启红唇微笑着说道。
“你只要记住你是森茉莉,是港口黑手党boss森鸥外的女儿就足够了。”
话音刚落,尾崎红叶拍了拍森茉莉的肩膀,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了上去。
礼物盒并不大,长方形大小,森茉莉有些惊喜地接过去,看着尾崎红叶含笑的眉眼在尾崎红叶面前就将礼物拆开了。
盒子里放置的是一把银灰色的手、枪,这手、枪不仅线条流畅还带着逼人的锐气,只是一眼森茉莉就爱不释手的摸了半天,半晌才兴奋地抱住了尾崎红叶撒娇似的说道:“谢谢红叶姐。”
她喜欢闪亮昂贵的珠宝,也同样喜欢这些精致小巧却杀人于无形的凶器。
尾崎红叶揉了揉森茉莉的头发,眼里带着慈爱,她看着森茉莉她就像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
“这是我让武器部特地研发出来的。”尾崎红叶眨了眨眼,妖艳成熟的脸庞此时却带着俏皮,“是特别定制哦。”
森茉莉相当喜欢尾崎红叶赠予的礼物,可是这么一把枪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比较好,让她放在化妆间又舍不得,若是戴在身上和服可没有口袋,最后森茉莉的视线在屋子里左看右看,放到了被丢在沙发上的白色布条上。
*
森鸥外穿着标配的黑西装,戴着港黑首领标志的红围巾珊珊来迟,刚一踏入化妆间的门就瞧见了正好将和服的下摆拉下的森茉莉。
一闪而过的白皙的小腿让站在森鸥外身后的中原中也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宴会开始了。”
“茉莉。”森鸥外朝森茉莉伸出了手微微一笑,“和爸爸一起走吧。”
脚下的木屐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森茉莉走上前去挽住了自己父亲递过来的手臂,然后朝向她看来的中原中也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爸爸,今年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呀?”森茉莉晃了晃森鸥外的手臂眨了眨眼睛,在她眼里森鸥外只是她的父亲,所以撒娇的样子也像普通人家和父亲讨要礼物的小女孩。
“该不会没有准备吧?”
森鸥外疼她,怎么可能没做准备。
“怎么会呢。”森鸥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且是很珍贵的礼物。”
父女两人手挽着手,身后跟着港黑的两位干部,漫长的走廊里时不时有一两名黑西装经过,若只是单纯的生日宴会,还派遣如此多的港黑成员在此待命实在有些奇怪了。
“是有什么事吗?”
森茉莉扯了扯森鸥外的红围巾轻声询问,她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没有什么事哦。”森鸥外装傻,“今天是小茉莉的十八岁生日,爸爸要保证小茉莉生日的完美才好。”
森茉莉将信将疑,看了看身边经过的港黑成员,然后扭头看向了身侧的中原中也。
“中也先生,是这样吗?”
乍一下被问到的中原中也愣了一瞬又很快的平静下来,对于森茉莉的提问他冷静地回答道:“是这样的。”
至于真相如何,反正对港黑来说,也不过是一两只能够轻而易举地碾死的臭虫罢了。
*
金碧辉煌的礼厅内满是身着华贵礼服的男女,既有政界名流也有商界巨鳄,手里拿着一只装着香槟的高脚杯就能够彻夜畅谈。或许在普通人眼中这只是一场简单的生日宴会,但是对日本各个阶层之人来说,这更是一场用来扩张人脉进行交流的场所,来往之人与港口黑手党这盘踞在横滨数十年的庞然大物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关系。
而作为日本四大财阀之一的唯一继承人,赤司征十郎自然也是这礼堂里备受瞩目的人物之一。
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没人敢小看这样一位年轻的小少爷,甚至年纪较大的人看着赤司征十郎就好像看到了赤司家的家主赤司征臣。
“小小年纪,却颇有其父之风。”
和赤司攀谈过的人想着自己家里游手好闲的子孙无一不失落生起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生再多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人家一个儿子来的有用。
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与人虚与委蛇过后,赤司征十郎抬步向隐蔽的角落走去,他想要见到的人还未出现,与其他人过多的交流只让他觉得厌烦,但是良好的家教不允许他做出失礼的行为,所以躲到隐蔽的地方来减少交流也不失为一个不错方法。
摆放着精致食物的桌上作为装饰还放着一束束娇艳欲滴的白玫瑰,正是新鲜的花束上还带着一滴滴晶莹的露水,花瓣上的露水摇摇欲坠,很快就从花瓣上跌落到桌布上洇开了一点淡淡的湿痕。
赤司垂眸看着这束白玫瑰,漫不经心地想似乎并没有家中栽种的茉莉香味来的吸引人。
礼厅里的大门打开,清脆的声响很好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所有人的视线向门口看去,这场宴会的主人终于登场。
穿着淡粉色和服的森茉莉挽着自家老爸的手臂走进了宴会中心,刚一踏入便有客人迫不及待了朝森鸥外等人涌来,端着酒杯一连串的溢美之词就不断的涌出。
“这就是森先生的女儿,森茉莉小姐了吧。”
衣冠楚楚的男性举着酒杯赞道:“果然长的清丽可人,秀美婉约。”
的确,穿着一身和服的森茉莉含笑不语的模样完全符合了日本人心中大和抚子的模样,但是对森茉莉来说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不过作为森鸥外的女儿又不能给自家老爸丢脸,森茉莉微笑不语像是默认,实际上在心里朝着眼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翻了个白眼。
视线一转,森茉莉很好的捕捉到了宴会一角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赤司征十郎,见到自己的竹马当然惊喜,但是身边还站着自家的老父亲,森茉莉也只能朝赤司的方向眨了眨眼算是打了招呼。
赤司征十郎哑然失笑,朝着森茉莉的方向遥遥举了举自己的高脚杯。
好啊。
森茉莉看到了赤司杯里颜色浅淡的液体,明明未成年不许饮酒才对!
当着自家父亲的面不能做大动作,但是偷偷做一点小动作也无伤大雅,森茉莉勾唇一笑,垂在身侧的手朝赤司的方向轻轻摆了摆手。
这是两人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一般做出摆手的手势,都是意味着呼唤。
面对这些大叔和森鸥外交流的官话森茉莉没有耐心倾听,而现在赤司征十郎明显是救她于水火的完美目标。
赤司得了信号,脚步未停朝着森茉莉的方向走去,直到在森鸥外面前站定。
“森叔叔。”
赤司扬起客套的笑容,“家父甚是挂念您。”
挂念不挂念的森鸥外才不在意,想来赤司话里也没有几个字是真的。森鸥外带着同样带着虚假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小辈,某种方面说赤司与他有些相像,或许这也是森鸥外看不惯赤司征十郎的原因。
“我也很想你父亲呢,征十郎。”森鸥外亲昵地叫着赤司的名字,他说谎话和说真话都没有什么区别,“似乎有好些年没见了。”
自从当上港黑首领后,赤司征臣就甚少与森鸥外来往了,不过这场宴会让自己的儿子前来,或许也是一个讯号。
“森叔叔,我想和茉莉说一会儿话,可以吗?”
赤司这话彬彬有礼,虽是征询,但是仔细听却听不出什么征求的意味。
森鸥外很想拒绝,但是自家的女儿很明显就是“叛徒”,就在赤司说完就用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算作暗示。
森鸥外笑容一僵,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好啊。”
话音刚落,森鸥外又很快接上一句:“中也君,茉莉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中原中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森鸥外下了命令,下意识地答道:“好的,boss。”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然后默默走到森茉莉身边站定。
“哎呀,虽然是生日会,但是还是担心会有一两只臭虫冒出来。”森鸥外说这话说的漫不经心,但是仔细一听都能听出些许的血腥味,他看着年纪轻轻便已经初具锋芒的赤司说道:“所以让我信任的属下跟在茉莉身边保护她,征十郎应该不介意吧?”
赤司微微一笑。
“当然不介意,森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