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小年(1 / 1)

翌日就是小年。

这时候过年过节的”仪式感“还特别的强:从小年那一天一直到年三十该干啥活都有讲究,”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蒸枣花;二十九,去打酒;三十儿,捏鼻儿(饺子)。“

腊月二十三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去买一张新的灶王爷的图画贴在灶屋里,但不能说去买,只能说去请一帧新的灶王像。

据说灶王爷二十三日要上天去汇报一年的工作,初一五更回地上来。因此小年这天家里要准备麻糖供灶王爷,让他甜甜嘴,多说自家好话,新的一年才能顺顺利利。屏南县小年这天晚上讲究吃扁食,给灶王爷送行,

年初一早上,得吃面条来给灶王爷接风,这就是”上车饺子下车面“这个说法的来源。

早上五点来钟,林谷雨早早的起来了,今儿要熬麻糖,她要去老屋帮忙。

她先把新屋和院子里都仔细的清扫了一遍。原主以前不能说是个懒人,衣服床铺啥的都还算干净,但堂屋其它两间屋子泥土蜘蛛网啥的还挺多的,这些东西在农村的房子里的确还挺常见的,但每个人对于干净的标准是不一样的,特别是林谷雨从后世而来,见不得家里有这些,每天早上起来,要先把堂屋和院子扫一遍才去老屋吃早饭。

老屋里大人孩子都已经起了,柳大哥一早去请了一副新的灶王像,左右写着上天言好事,下届保平安,用早上喝剩下的稀饭糊糊贴到了灶屋里。

柳婆子正在熬麻糖。麻糖是用粮食熬的,苞谷,大米,红薯等都行,原料在农村里很常见,但费材费功夫,所以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村里人才会熬制一些麻糖。

柳家熬的麻糖是用红薯熬的,先把红薯洗净上锅蒸烂,用擀面杖捣成糊糊状,然后呢就需要把提前舂碎的麦芽加进去一起搅拌,慢慢地,一锅粥状的红薯糊糊就开始分化成浑黄的淀粉汁和红薯渣滓,用筛子把红薯渣滓过滤出来,可以拿来喂猪,淀粉汁继续放到锅里熬,不时的搅动,慢慢地就熬成了蜡黄色的胶质麻糖。

熬麻糖是个很好时间的活儿,整个过程下来须得花费二十个小时,还得不停地添火搅动,火候要适合,火大了容易胡,火小了熬不成,有经验的老人作出的麻糖又黏又甜。

柳婆子昨天下午就把红薯蒸烂捣成泥了,天不亮又起来忙活,这会儿糖汁儿已经熬的很浓稠了,麦芽的甜味十足。

外头几个孩子趴在灶屋门边伸着脖子往锅里看。

“哇,好香啊!”

“嗯嗯,比猪肉还香呢!”

“不是好香,是好甜!麻糖是甜的!去年我姥姥家也熬了,甜的很,还粘牙!”柳大灿炫耀道。

柳明军馋的吸口水,他是长孙,平常也得爷奶的疼爱,是以胆子比较大,直接冲柳婆子喊:”奶,这麻糖啥时候能熬好啊,我们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柳婆子心情好,对烧火的柳大嫂笑着说:“这群好吃嘴,才刚开始熬就知道趴在门上看,这才将要熬好就想着吃上了。”

柳大嫂也笑,“可不是,孩子们就贪这些甜的,一年到头就过年这几天过的有滋有味,要不咋大人小孩都爱过年呢!”

这是实话,现在卖的糖的种类很少,而且价格很贵。一般的人家很少会给孩子买糖吃,只有过年这几天才会熬点麻糖。

麻糖熬好之后要赶快装到坛子里,不然容易凝固。

林谷雨正在外头院子里刷坛子。

“小雨,把外头那个小一点红坛子拿过来,好盛麻糖!”

林谷雨看几个孩子着急的模样,忙说:“好嘞,这就来了!”坛子不大,也就一斤大小,刚好适合盛麻糖。

柳婆子拿出几根筷子,插到熬的浓稠的麻糖里转圈圈,几下就转出一根麻糖出来。

“这麻糖冷下来粘牙的很,给,你们几个一人一根,都拿好了,掉了就没了啊!”

坛子里的麻糖得留下来慢慢吃,过年来亲戚了还得拿出来招待亲戚的小孩。

中午就简单吃了一点,用熬麻糖的锅熬了顿红薯稀饭,因为有糖,吃起来倒也很不错。

吃完中午饭,老屋里开始忙活起来,柳婆子负责拌扁食馅,豆腐隔水蒸熟,去掉豆子特有的那股气儿,晾凉后用手揉碎,和早就跑好的红薯粉青萝卜碎揉到一起,再加上点葱姜蒜末和一点香油,香喷喷的素扁食馅子就好了。

林大嫂擀饺子皮,她右手握着擀面杖左手捏着饺子皮,一个个擀的飞快;林谷雨就负责和林婆子一起包扁食,三个人忙活了半下午,包了三大锅拍子才算完事,林谷雨偷偷数了,差不多得有三四百个扁食!

家里的几个小孩子今天开心的不行,早上吃了糖,中午喝了甜甜的稀饭,晚上还能吃到香喷喷的扁食,大灿摊靠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哼哼:“要是天天多小年多好啊,天天能吃糖、喝糖稀饭!“

二灿正是喜欢学习模仿的年纪,也坐在小板凳上抱着他圆圆的肚子,说:”二灿要天天吃糖喝糖稀饭。“

他的小肉手上面有五个窝窝,撅着肚子坐在那用手捧着肚子,差点没仰到后面去,林谷雨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搂住他。

晚上喝汤的时候,二灿因为吃了麻糖和扁食,小肚子鼓鼓的,靠在林谷雨腿边小鸡啄米,柳东睿把儿子接过去一只手抱着,示意林谷雨继续吃,可能是五脏六腑很久没吃啥好东西,林谷雨足足吃了一大碗扁食,估计得有二十来个,又喝了半碗扁食汤,才觉得五脏六腑可算是吃了顿好饭。

饭后柳东睿抱着二灿,林谷雨牵着半睡半醒的大灿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大灿手拉着林谷雨的衣角低着头没啥动静,林谷雨低头一看,他已经站着睡着了。

“大儿子,醒醒,到家了,洗完脚再睡啊。”

家里没有热水瓶,热水要现烧,等她端着热水进屋,两儿子都趴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天疯的,一身的灰,咋就睡了!”

柳东睿抱起一个孩子,“别喊他们了,今儿就用毛巾擦擦手脚算了,这两个孩子今儿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别叫了。”

家里原先只有一个擦脸毛巾,四个人共用,没有擦脚毛巾,林谷雨在县城看到有大娘卖自家纺土白棉,6分钱一尺,纯棉布,2匹布她全买了,五元钱还有剩,林谷雨一个人给裁了两块手绢大小的,当毛巾和擦脚巾。

昨晚上回来,脱了衣服发现两个小子全都光着身子穿棉袄棉裤,连个裤衩都没有。林谷雨白天比着柳东睿的大裤衩比划半天,又给两个小的各缝了两条小裤衩出来。

用热水给两个儿子洗洗脚抹了把脸,赶紧把两人塞到被窝里去,林谷雨也迅速的洗了一下钻了进去。

家里就这么一个床能睡,而且小孩子热性大,挤一挤冬天还更暖和,林谷雨昨晚抱着二灿就像抱了一个热水袋一样,睡的舒服极了。柳东睿端着洗脚盆出去,自己在外面洗完了才进屋。

“老公,这边冬天可真够冷的,白天走来走去忙着还好,一停下来就手脚冰凉。咋办呀?”

“明儿我去多打些土坯,盘个火炕,夏天睡床,冬天睡炕。再不会冷的。”

“哇,太好了,我还没睡过炕呢,对了我咋还不知道你会盘炕呢?”她高兴起来,如果有炕,冬天没那么难熬了!她抬头亲亲他的嘴角,以资鼓励,刚要撤离,却被对手一把按住,反攻上来,顷刻间,丢盔弃甲。

“呜呜······有····孩····子···”她被亲的头晕目眩,迷迷糊糊间却还记得屋子里还有两个小孩子,林谷雨使劲捶他一下,柳东睿这才不舍地放开她。

他头埋在林谷雨肩膀上急喘气,一只手还放在她腰上,不肯罢休,闷声说:”这个年纪可真是········,真恨不得死在床上!“

林谷雨使劲吸了两口气平缓了一下呼吸,想到他的表情,想笑却不敢再招惹他,”这身体年轻嘛,在所难免。“

柳东睿不满,”那你干嘛拒绝?你不想?我不信,给我看看。“

说着便要掀开被子。

林谷雨忙搂住他的脖子,憨笑:“这样半抬着身子,被窝里会进风,别再把孩子给冻着了。”

家里就一床厚被子,两个孩子也跟他俩谁一个被窝,大动静肯定是不要想了,林谷雨还害怕孩子着凉呢!

柳东睿抱着她平复了一会才起开,仰躺下,长臂搂着她的肩,叹气:“多买些棉花,多做几床被子。”声音低沉哀怨极了。

可不么,刚来时怕原主怀上了,两个人不敢来,只能摸摸蹭蹭,别的就不敢干了;后来忙着倒腾莲藕,每天累的躺床上就秒睡,没时间想那些;紧接着她亲戚就造访了,现在孩子又回来了!

可惜他正是爱吃肉的年纪,一顿红烧肉摆在眼前,看得到碰得到可就是吃不到,想想都绝望·······,大冬天的出去吹冷风。

林谷雨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却也不敢再招惹他。年轻的身体很不禁逗,惹火了他还是自己受苦,枕在他胳膊上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林谷雨是被大灿和小灿的欢叫声给吵醒的。

大灿连声哇哇叫:“啊,新裤衩,肯定是我的,哦哦,爹的屁股大装不下,哈哈我的”

二灿随着欢呼:“哦哦,锅锅,新裤衩······”他一个穿开档棉裤的小屁孩知道裤衩是干嘛的都够呛。

大灿拿起另一条小裤衩对他喊:“弟,这个小的是你的,你长大啦,我小时候露屁股,长大就不用光着屁股啦,你开不开心?”

小灿就搁那嗯嗯点头,开心极了。

林谷雨起床先帮大灿把棉袄系上,棉裤他自个能穿好,棉袄系的盘扣,小孩子不会;然后拿剪刀把二灿的棉裤屁股那块给拆开,重新给缝上。

农村老人习惯给小孩子穿开裆裤,虽然方便了点,但很不卫生,而且冬天屁股冻的又红又紫,柳谷雨是没法认同的。

她边缝边给二灿说:“小儿子,娘把棉裤缝上,以后尿尿拉屎要先把棉裤脱下来再蹲下,然后才能尿尿拉屎,记住啊。”

转过去对大灿也说:“大儿子,带弟弟出去玩,要记得帮他脱裤子,别让他把棉裤弄脏了,行不行?”

大灿犹豫了下,才重重的的点点头。大猫家的小狗现在已经不在屋里拉屎了,自己弟弟肯定也行的。他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把弟弟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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