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牲畜这些生产资料都是归生产队集体所有的,如果按刘技术员说的干,那这次种麦子就是难上加难。
那么突然增加那么多的劳动量,社员们能不能准时完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种子和肥料,这些东西哪一个生产队都缺,突然之间,并不好弄到手。
吴金喜皱着眉头在想解决的方法,一直没吭声。
柳光耀就说:“虽然说我是大队长,但每个生产队都是自立门户的,该怎么种地?是赚了还是亏了?都是生产队自己队自己负责的,究竟行不行,你们自己心里要有成数,别到时候一个队的社员都饿肚子就行。”
他说完这句话就撤了,留下一屋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傻了眼。
那天林谷雨和柳东睿没在那块地上工,是后来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林谷雨趴在炕上笑嘻嘻地说:“大队长这招用的绝啊,问的他们哑口无言,可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厉害啊!”
柳东睿点点头说:“大队长人还是挺靠谱的,文明叔也不错。”
可不是嘛,真要是遇见那种头脑发热,一哄而上的人,他们就真的要哭了。
“哎,对了,后续呢?”
柳东睿出去倒掉洗脚水,说:“除了那三亩试验田,其它的地该怎么种,还是怎么种。”
每天日子太太太平淡了,林谷雨这会儿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略微遗憾地说:“这事儿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还想看大队长使出手段,力挽狂澜呢。”
柳东睿撇了她一眼,吹灭了煤油灯,说:“先把你脸上的表情收一收吧。”伸出胳膊一把将她搂紧怀里,低哑着声音说:“睡觉!”
柳东睿:“你动来动去,是不是睡不着?”
林谷雨无语望向房顶:“您倒是把手放到别的地方啊!这样子让人怎么睡呀?”
柳东睿翻身附上去:“既然睡不着,那就一会儿再睡。”
林谷雨:········睡和不睡,我说了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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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卫星的冲击力巨大,哪怕过了一个多月了,那股想要“上天”的劲头还在。
种完了地,离春节还远着呢,都先别歇了,去田里搞农田水利建设吧。
各生产大队,趁着农闲,赶紧打井,清理沟渠,不能耽误了明年浇地。
整个屏南县都掀起了兴修水利的热潮!
全县的水利大军统一组织、统一调动,天天让高喊着:“思想不冻、地不冻,大干快干!”
好吧,让干咱们就干,地里有了水井也方便的多。
这次打井是统一规划、定点,要求2天打出一口井,一直干到深冬,地上结了冰再停。
没有机械、不通电力,那就用肩扛,用铁锨挖,只要用人在,不怕完不成任务!
然后挖井的汗筒子、砌砖、扎架子挖井,知道把砌的砖放到水下,就不挖了,接着再砌砖,把砖砌的跟地一样的平,再用土给填平了,就算是打完了一口井。
柳河大队总共打了30口井,这下整个生产大队的田地都能浇的上水了,再也不用从老远的河里担水浇地。
又是秋收,又是种麦子,然后又挖井修渠,社员们个个儿都累的不行。
今年夏季的麦子是在高级社成立前种的、收的,当时已经交完了粮税,因而秋天的收的玉米、红薯和豆子,除了按规定要留给大队的,其余全分给了社员们。
柳东睿成大字型躺在炕上,“今年算是个丰收年啊!”
林谷雨边给他捏肩膀边说:“可不是嘛,总算是停工了,从今儿开始,你好好歇歇!”
“这个力度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常年干体力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肩周炎,柳东睿这段时间累着了,肩膀酸疼得很。
柳东睿点点头,说舒服得很,然后伸手摸了下她的肚子,“差不多三个多月了吧,还不怎么显呢。”
林谷雨掀开小棉袄看了一眼,坐着看,肚子上还是有些肉肉了,“过了年就显了!算着日子,这个孩子赶上收麦子前后出生了。”
柳东睿:“赶上就赶上呗,你好好的在家坐月子就行,其它事儿你别操心了。”
林谷雨一只手放在自己小腹上,“也不知道这个是个啥孩子呢?老公,你想要个男孩女孩?”
柳东睿呵呵地笑:“我想要啥就来啥?那我想要个漂亮的小姑娘,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哦,敢不给我,看我不找你的麻烦。”
“不给你咋了,你敢敢吃了我。”
柳东睿扬眉:“那可不一定,我可得多吃几次才划算。”
林谷雨拿小拳头捶他,“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呢。”
柳东睿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慢慢揉着,眼睛温柔地盯着林谷雨,“老婆,这都多久了,你难道不想?”
林谷雨扭开脸,“干嘛呢你,我怀着孕呢。”
“乖,我不碰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啊,你仔细点··········”
好一会儿过去。
“好了吧,我快不行了,没力气啦。”
“嘘~很快就好了。”
······
······
······
······
林谷雨喘着气:“到底好了没?”
······
······
······
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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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修好了水井,清理完水渠,地里也没啥活着急干,这下总能好好歇着了吧!
结果,才休息两天,大队长又通知开会,这次是全体社员的会议,柳东睿和林谷雨也都参加了。
“大家也都知道,咱们种地需要很多的肥料,农庄今儿给个大队下了通知,说为了实现明年的丰产丰收,今年冬天各个生产大队要趁农闲进行爱国积肥运动,”
“大队长,这个积肥是咋个积法,恁说,俺们干就是。”
“可咱上哪弄那么多粪呐?没有粪咋积肥呢。”
“今年冬天怎么那么多事儿呢,俺都快累吐血了······”
“···········”
柳光耀敲了敲桌子把议论声止住,“我想了一下,男同志和女同志擅长干的活不一样,这次积肥咱们得男女分工干,女社员负责每天收粪、捡粪,大队里骡子、驴、猪的粪便、家里土灶下面的草木灰,还有社员们的粪便,每天都能当肥料。”
有人唏嘘,“那点能干啥呀?每天拉屎才能拉多少,肯定不咋够。”
一旁坐着的会计柳东方咳了一声,拿出一张纸,“这个我来说吧,俺们这几天大概统计了一下相关的数。
第一是猪粪尿,咱们大队现在有9头小猪,每头每天的粪尿约有2公斤;
第二是社员的的粪尿,咱们每人每天的粪尿差不多为0.6公斤;草木灰的话,一户一天大概是2公斤。
除了这些,咱们村子周围还有场院那块儿还有很多的麦余子、树叶子等,这些能收起来沤绿肥。3个月下来,咱们大队至少能积肥11-12万吨。”
下面坐的社员们很是吃惊,有些不敢相信。
“哎,俺刚才没听清,他说多少来着?”
“说是三个月能积肥十一二万吨肥料。”
“哇!这么些呢!真的假的?”
“这些都是安排女社员干,那男社员干啥呢?”
柳光耀:“咱们大队守着个聚宝盆,不能做那睁眼瞎,男同志就辛苦点,把咱们大队前面那柳河里的黑淤泥给挖上来,那些淤泥肥的很,这些才是大头呢!”
“好啊!”
“大队长说干,咱们就干哈!”
“俺们别的没有,这一把子力气多的是,俺们不怕掏力气!”
想法倒是好想法,可这么冷的天,下到冰冷的河里,还没有塑料胶鞋,谁能受的住?别还没干出啥成绩出来,人先累倒了。
林谷雨和柳东睿对视,果然,在对方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柳东睿举起手问:“大队长,要积这么多肥,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那么这些活是怎么安排的?离年也不远了,您说一下,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这会儿已经是阴历11月下旬了,再过一个半月就要过年了。
这个年代过春节,比后世林谷雨和柳东睿经历过的,要复杂繁琐多了,他们这几年早有体会。
显然,不只他们两个,其它的社员们听完之后,也发出了很多声音。
“马上就是腊月啦,又得磨面,又得办年货,哪有时间积肥呀!”
“俺家那娘们,家里的活干的慢的不行,年年磨面,揣面,还得俺动手帮忙,要不,等年三十儿晚上的纸烧完,俺家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口饺子。总不能不让俺们过年了吧?”
“再说,大冬天的下河挖泥,就大傻子二迷肯定都不愿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