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乎乎的影子竟然是柳东睿!
林谷雨忙扶着他胳膊稳住身体站住,这才抬眼看他。
这一看,她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高兴的是,柳东睿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没有萎靡不振。
心疼的是,他现在跟个野人似的,瘦的脱了像。
柳东睿个子比较高,本身不算胖,肌肉线条流畅,属于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那种类型。
现在却好像缩小了一个号一样,瘦到身上穿着的棉衣都空荡荡的,脸颊凹陷下去,高高的颧骨突显出来,皮肤晒得黑红,嘴唇干裂起皮子,肉眼可见上面有很多出血的小口子。
黑眼圈也很重,似乎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再加上,他从离开家到现在,差不多几个月从没剪过头发,原本的短碎发现在长到了耳朵下面一点,可能男人没有人带梳子,头发滚的毛毛躁躁,跟个鸡窝似的。
好在他有剃过胡子,要不然,估计看着不会比电视里面的野人造型好多少。
林谷雨看着他,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她本来不想哭的,可眼下止都止不住。
柳东睿被她这副架势吓到了,他从没见过她哭的悲伤过,眼睛一眨不眨,眼泪却一串一串的外下淌。
他以为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才哭的。
其实,他这几天也一直心神不宁。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林谷雨,怀孕生子都是两辈子的头一遭!
就算之前原主有过经验,可心里上的感觉却是全新的,两个人谁都从未有过。
他撇下她这么长时间,一个人在家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他印象里,年轻的女孩子怀孕之后都会变的娇气很多,这不能吃,那不能干,情绪还容易烦躁,怀孕期间,丈夫最好好好哄着,别让孕妇不高兴。
现在倒好,别说哄她了,他现在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
每次想起,内心都充满了愧疚。
感觉自己就像林谷雨曾经吐槽过的只顾工作不顾妻儿的渣男。
林谷雨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说:“我想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几件衣裳换,呜呜呜~,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一只手伸到他脸颊上轻轻的抚摸,未曾使力气便觉得硌手,皮肤下的骨骼似乎要穿透过来,瘦骨嶙峋,让人生畏,不敢触碰。
柳东睿忙伸出手去给她擦眼泪,手上积攒的老茧剌的她脸皮生疼,他自己还不知道,在那小声地说她:“哭什么呢,我人不是好好的么!虽然瘦了点,可我觉得刚刚好,以前想减肥还挺难得呢。”
林谷雨哽咽着:“胡说,你从来都不胖,什么时候都不用减肥,你现在瘦的都不一定有我重,呜呜呜~”
柳东睿点点头,微笑着说:“好好好,那我以后多吃点,争取再吃胖点!好不好啊?走,棚子里没人,咱们里面坐着说会话去,别在外面流眼泪了。”
她一直在哭,在外面他不好抱着她哄她。
柳东睿说完,牵着她的手就要往里草棚里面走。
林谷雨见到他虽然心情异常激动,可到底还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忙拽了下他,柳东睿莫名回头。
林谷雨示意他看她身后,柳东睿才看到十来个妇女同志在一边站着,东方家的和柳大嫂站在最前面的位置,后面那些人他不太熟悉,看样子应该也是柳河生产大队的。
林谷雨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细细的嗓音里还带着哭腔,跟他解释: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咱们大队好多人来了,这些都是咱们生产队的。”
果然如柳东睿猜测的那样。
刚刚肯定有一堆人看到他们两口子见面后手牵着手说话,他还搂了她的腰,非常的亲密。
最主要的是,自己哭的那么大声,那么凄惨,鼻涕都流下来了,哦,好丢脸!
林谷雨有些不好意思,解释了一句就再没吭声,红着脸半隐藏在柳东睿身后,偷偷用棉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社员们见这会儿柳东睿看见了她们,七嘴八舌地说:“你们离家这么久了,俺们都想来看看你们在这过的好不好。”
“东睿,这会儿离下工还有多久?其它社员们中午是不是都在这边吃饭?”
“咱们生产队的都住在这么?”
“······”
每一个问题都是关于男人的。
时间有限,没工夫再耽搁了。
柳东睿看着一群妇女同志,笑着说:“这地方偏僻,中午下了工,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大家都会回来歇上一个钟头的。
这会儿离下工也就差半个来钟,其它人都上工去了,棚子里面都空着,要不你们先进去找个地儿坐一下?咱们大队的人今天在运土,我去跟咱们农庄管事的同志说一声,看能不能让他们提早下工?”
好几个女同志被他一句话吓得连连摆手拒绝。
“不用!不用!让他们先上工吧,别耽误了正经事,俺们不着急。”
“哎哟,东睿兄弟,可不敢耽误你们上工,要不俺们还是等等吧。”
“是啊,大队长特意说了,让俺们别耽误你们,你先告诉俺们咱们大队住在哪几个棚子就成,俺们去给他们收拾收拾脏衣裳去。”
柳光耀此刻并不在这,水库工地旁边的树都被砍光了,不能随便拴牲畜,柳光耀让她们先过来,他自个人找地方放骡子车去了。
柳东睿摆手说不要紧,“这里的工期虽然紧,可也不是挤不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里上工时间也灵活,今儿早半个点下工,明儿补上就行了,耽误不了啥,领导们会同意的。”
众人这才点点头说好。
***
草棚子搭建的不高,进到里面去就不能直着身子站起来,门口更低,只能半弯着腰进去。
里面的面积也不大,顶多能住五个人,正中间里面的泥地上垒了几块砖,上面搭了个长木板子,这就是床了,几个大男人混在一起,睡大通铺,条件简陋的很。
大通铺上被子乱七八糟地卷着被子,挨着门口的地方搭了一个矮一点的台子,上面摆着水杯、水壶、水盆之类的东西。
棚子大小差不多,里面摆设也大同小异。
林谷雨进了柳东睿住的棚子,其他的人各自找到了自己男人的住处,一边收拾一边唠闲嗑。
“看刚才的样子,这大林子面子还不小呢,恁看,别的人都去上工了,就他没去。”
“可不是嘛,俺看他都能跟水库的领导说上话了呢。”
“这大林子这几年人变得上进多了,办事儿也妥当。”
“不光他,林谷雨这两年也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闹的多凶啊,咱们村子里的泼妇都没她能闹腾!这两年,说起话来都软呼呼的,俺跟她说话都怕吓着她!”
“哈哈哈,你该!谁让你说话跟大喇叭似的!”
也有那看不惯的,反驳道:“这里住着的都是来挖水库的民工,谁还比谁强些?真要有本事,盖住那边小屋子了。俺可挺人说了,那小屋子住的都是领导。”
“对啊,听说这水库里有好些万个民工呢,就算他能干,咋轮得到他出头啊。”
“说不定是他请假了才没去上工,你们没看见他瘦成了啥样?”
众人一听,心里觉得倒也是,一个农村孩子,得多好的运气才能被那些坐办公室的领导们看重啊,柳文元祖上又没烧香,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们讨论的热烈,刚开始还记得小声点,后来说到兴头儿上,平常的大嗓门儿一点没保留。
殊不知,这草房根本不隔音,每个草棚子也就离个两三米,林谷雨把这些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柳东睿兄弟三个以及柳文元住在一个棚子里,还有一个是空位是柳文明的。
草棚子不是分配的,自己随便找地方住,一个屋子多的有五六个人,少的可能四五个人,一般是关系近的或者处的不错的,住在一起,这样大家有什么事,可以相互帮个忙。
柳大嫂听到那些妇女们闲扯柳东睿有出息的话,不以为然。
谁知道柳东睿是不是偷懒装病故意不上工的呀,咋没见她家柳东方在这?
文明婶子是个干活的好手,干完了家里活干地里活,林谷雨跟她见过几次,说过那么几句话,但不太熟悉。她听到后扭头往林谷雨脸上瞅了一下,看她没什么反应,就没贸然吭声。
草棚里面静悄悄的,黄英苦笑了一下,心里埋怨那些人大嘴巴,到了外面也不知道注意一点。
安慰林谷雨:“三嫂,村里人就这样,爱说个别人的长短,没什么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林谷雨特淡定,“工地上那么多人,聪明能干的多着呢,哪有那么容易出头,人家说的也是实话。”
在她心里柳东睿的确挺棒的了,至少比自己强多了,有出息是必然的!
不过,她倒也没出去说什么,她现在听到这些婶子大娘讲闲话说八卦都习惯了。
再说,这些人也是闲着没事儿扯闲篇儿,没说啥污蔑人的话,林谷雨自认自己还是有这个肚量的。
柳东睿刚刚走的匆忙,只来得及交代一下自己的铺盖和脏衣裳在哪。
林谷雨掀开被子,在防潮的席子底下找到了两双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袜子,那个味哟,能熏死臭老鼠!
棚子里面有些潮,林谷雨注意到柳东睿刚刚还穿着棉袄,敞着怀,其它几件干净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的包袱里。
木板床下面空着,柳东睿的木盆放在那,洗漱的牙刷牙膏都在里头。
比起其它床铺揪成一团,柳东睿的床铺还算看的过去。
她现在就是担心,柳东睿精神看着还不错,只是实在太瘦了,不知道身体有没有什么损伤。
等这事儿结束,得给他好好补一补。
柳大嫂却不像她那样好脾气,在那嘟嘟囔囔:“瞧瞧,这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色的呢,脑油厚的都钉在上面了,也不知道搓一搓,这咋洗的干净······”
光明婶子:“都是这样子的,这不,这被子给我剌了那么大一口子,哎,你们谁带针线了没?”
几个人都摇摇头。
“你们先收拾,我去摆上的棚子里问问,要是现在不缝起来,保准越烂越大,等回家去,这被子面估计就废了。”
黄英紧挨着林谷雨坐着,柳东方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床铺上特别的整洁,也干净,她就坐在哪里看着两个嫂子给两个大伯子整理东西。
柳文元睡的铺离门口最近,挨着柳文明的,公爹不在,三个儿媳妇也不好翻他的床铺,只好等那三兄弟回来再说。
不一会儿,棚子外面响起了好多人的声音,探身出去一看,原来是柳河大队的年轻社员们兴匆匆地跑了回来。
老远就听见他们扯着嗓子喊:“听东睿兄弟说咱们大队妇女同志来了,哪呢,哪呢,快出来让俺们看看。”
“就是,阿福兄弟出来小两个月了,这年前才进门的新嫂子可不得想得慌了。”
“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婶子,听见声音从草棚子里头钻出来,“你们这个小兔崽子,嚷嚷啥呢,不管谁你们都能说笑啊。”
“咋的,在外面呆野了,是不是?嘴上没把门的,我带了针,一会儿给你缝上。”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大家伙儿快出来吧,要不一会儿自己家的该着急了。”
来这儿的大多是年轻社员,结婚时间不长,脸皮还没修炼到家,听到自己被人打趣,一个个红着脸从草棚子里走了出来,跟红苹果似的。
***
这会儿大家在聚在草棚子里唠嗑,夫妻两个想说几句私房话都没机会。
柳东睿和林谷雨趁人不注意跑了出来。
柳东睿还顺带拿了只大碗,“快到饭点了,我给你去食堂里打饭去。”
林谷雨仰头看他消瘦的脸颊,闷声问:“这条件够艰辛的,还能适应吗?我看你黑了,也瘦了不少呢。”
柳东睿笑出一口大白牙,说自己适应的还不错。
“饭是管饱的,伙食也不错,就是睡觉的地方是艰苦了点,不过好在这个季节,里面不热,也没啥虫子。
里面虽然潮湿,可每天累的很了,大家倒头就睡,连洗脸洗脚都忘了,谁也不用嫌弃谁,白天基本上都在工地上呆着。”
工地上的集体生活,想要跟家里一样舒服,是不可能的。
林谷雨心里嘀咕,饭管饱,还能瘦成这样,可见是没少使苦力。
柳东睿说没有,“力气活没干多少,主要是这几天忙,熬夜熬的。”
他也没解释为啥要熬夜,工地食堂就到了。
食堂就搭在草棚子中心的位置,还是露天的。
有一个头发大爷负责给来人打饭,旁边一个年岁差不多的大娘给来人拿馒头。
林谷雨好奇地问:“这连个顶都没有,下雨了怎么办?”
柳东睿笑笑,“下雨了用帐篷一围就行,这样省事儿,省的搭房子了。”
那到也是,帐篷比房子可方便多了,军队里不缺那玩意儿。
柳东睿走到两个老人面前,憨笑着问:“张大爷,张大娘,今儿我媳妇来看我了,她怀着身子,我今儿能不能多要一个馍馍?”
那大爷笑了笑没说话,大娘一把掀开馒头箩筐上面盖着的白布单子,“那今儿个可正好,白面玉米面豆子面的三合面馒头,刚蒸出来,香着呢!你这是今儿头一份儿,喏,让你媳妇儿尝尝俺的手艺。”
一边说,一边往柳东睿手里塞了三个大馒头。
少言的张大爷给他碗里足足成了三大勺子稠乎乎的面条,那铁勺子比家里用的大多了,碗里的面条多的几乎要溢出来。
这么一大海碗面条,可真舍得!
柳东睿和林谷雨笑着再三道了谢。
柳东睿呆着她往棚子少的地方走,路上有好几个人看到柳东睿都停下来跟他打了声招呼,还偷偷往林谷雨身上撇。
林谷雨看的莫名其妙,“我怎么觉得好多人都跟认识你似的?刚刚盛饭的大爷大娘也对你挺好的,你这是出名了?”
柳东睿点头又摇头,“也不算是出名,我就弄了两个小玩意儿,能帮着大家省点力气,大家有不懂的地方会来问我,多认识了几个人而已。”
难怪林谷雨看见工地上有一些新鲜的工具和机器呢。
柳东睿边走边跟她说这里的事儿。
“这个地方河网密布,但却也杂乱,几千年下来,这地下有几十尺的淤泥,很容易滋生水灾。
平原地区疏浚河道,过去主要是采取人力开挖的方法,需要清淤的土方工程量大,而且这里土质为粉质土壤和粘土,部分河段还有不少坚硬的胶泥,水下方量很大,人工清淤有一定的困难。
这个地方原本的河道得有百十来年没清理过了,现在的河道是后来河水漫出来形成的,想想都能知道下面有多难挖,里面的淤泥比柳河深的多。”
林谷雨点点头,这个地方河流支流很多,河道弯曲狭窄,整个流域内没什么落差,雨季来临之后暴雨频繁,河道湖泊很容易淤积。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提高人工的效率,怎么才能省些力气。”
中州地区,每年7月份多数时间会下几场暴雨,连绵不断,洪涝灾害大多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因此,上面的要求就是必须在夏季汛期到来之前把水库给建好并投入使用。
时间紧,任务重,工具还老旧,只靠人力,麦收前完成修建水库的任务是不可能的。
可这些都不是借口,国家需要,人民需要,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任务。
雪鸭湖水库专项建设dang委因此成立了工具改革委员会,鼓励广大民工一边上工一边进行工具改革和技术进步。
还提出口号:“大干苦钻十天,突破万难,把所有工具改革一遍。运土搬石机械化,消灭人背和人担。”
各大队也成立了工具改革领导小组,柳东睿刚开始就是普通的组员,后来因为贡献大,当上了副组长,组长是个挂名的干部。
柳东睿靠实力说话,在工地上可不就有一定的说话权嘛!
“这地方啊,往下面都是淤泥,浅的地方都有半人那么深。要是只靠人背,那效率就太低了,一年也不可能完成。
而且路不好走,背着淤泥更容易摔倒、陷进淤泥里去,还得浪费更多的人工来施救。
我就寻思着还是得找个跟省力又高效的方法出来。后来跟公社的带头人一提,又反应给水库建设委员会,琢磨了一阵,事儿就成了。”
柳东睿发明了地上滑车和高空飞车,大大提高了挖淤泥和运送淤泥的效率。
地上滑车的原理跟铁路差不多,在硬实的地面上铺设木头轨道,根据轨道的大小,做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长方形手推车,车下面安装了圆形的木头轮子,借助下面的轨道,可以把河边的淤泥运送到很远的地方,轨道铺到哪,就能运送到哪里去,灵活方便。
高空飞车主要是运用了杠杆原理,算是个简易版的手动起重机吧。
地上滑车主要用到的材料是木头,这个原料很好解决,但建议版的起重机需要用到不少钢铁,木头没那么强的承受力。
这就比较难了,这个时候现成的铁制品很难找。
工地上倒是有钢铁,但那在后面水库建设是有大用途的,数量有限,工具改革刚实验的阶段,人家也不舍得给这些民工们瞎用。
搞这两样小发明,听着简单,其实做起来麻烦的很,一遍一遍的改数据,一遍一遍的尝试,换位置,换材料,觉得理论上差不多了才敢拿出去实验。
既然是实验,那就不可能避免失败。
有的人看他在不干活在那拿个纸笔写写画画,很是有意见。
高空飞车第一次实验失败的时候,好些保守派还叫嚷着他们“劳民伤财,纯属胡扯,搭工费料,尽是胡闹。”
闹着要改造他们呢。
好在地上滑车很开成功了,之后,抗议的声音小了很多,可高空飞车原材料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委员会的主任直接跟他说解决不了,搞不到钢铁,要不就放弃吧。
柳东睿没办法,只好下决定改成用木头做,只是到时候用的话得控制每次的承载量,只能吊起一筐淤泥。
一筐淤泥百十来斤,结实的木头制品完全能负担的起。
像是滑轮、底板、转向盘、前后车轮、滑轮、手推架都是用木头做成的。
但还是有困难,而且是个大难题——这里没有钢丝绳!
这个用木头材料可替代不了了!
怎么办?
普通的麻绳承载力不够,而且很容易磨损。
第一次实验就失败了。
幸运的是,现在已经有了尼龙材料,细一点的尼龙绳还是有的。
尼龙绳的载重能力比普通绳子大多了,细就细吧,总比没有强的多。
这个要求水库建设dang委会很爽快的同意了,给他们弄了好些细的尼龙绳过来。
白天要上工,只能晚上搞改革,别人都睡了,他还没睡,一根一根地把细绳编成小孩胳膊那么粗的尼龙绳,结实耐磨损,可总算是把这个高空飞车给造了出来。
当然,这些活并不是柳东睿一个人干的。
柳文元看着自己儿子在那废寝忘食的在哪琢磨,也陪着他鼓捣,他帮不上大忙,搓绳子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柳东明和柳东方也都过来帮他的忙。
柳东睿自己的木工活不行,他的主要工作是画图纸和确定数据的准确性。
但不会木工活在这里并不是大事,这年头十个汉子里有五个都会做点小木头活,更别提这十来万人里,专门的木工师傅都来了不少。
像林谷雨的二哥林安国,这次也来了这里修水库。
林安国别看年轻,手艺上的活不错,而且他自从看了林谷雨画的那个设计图之后,脑子变得活络了不少。
柳东睿不是专业出身,图纸画的不细致,林安国还给他提了不少可用的意见出来呢。
最后一伙人终于把高空飞车给弄了出来!
这两个新工具造出来以后,民工们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轻松了很多。
一下子打了那些个保守派的脸!
你们改革不了,别人就不行?
拉倒吧,看着!
人工一次只能担一挑子淤泥出去,地上滑车一次能运五担子还多!
人工背出去一篓子淤泥用的时间,高山飞车能运出去十篓子!
怎么样,这就是技术的力量!
牛不牛!
柳东睿也因此有了个小职位,刚来的时候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民工,这会儿已经是工具改革委员会的副组长了。
柳二哥也成功进了组,成了组员。
虽然没什么实际权力,但每个月可以领工资了!钱不多,一个月20块钱,按照比学徒工高一点的标准给的。
柳东睿比他还要高一些,一个月估摸着有36块钱,相当于县城普通工人的工资水平。
钱不多,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就足够好了!
好多人羡慕呢!
林谷雨羡慕不已,心里嘀咕:你咋到了这,还这么能挣钱呢!显得我好像很不行啊!
柳东睿又说:“但工地上人多,工具少,只靠地上滑车和高空飞车肯定不行。”
所以,他这会儿正在改进木制手推车。
他给林谷雨比划,“单轮手推车不好把控,很容易翻车,我想着木质轨道既然已经铺成了,那也不能浪费,把现有的手推车改成两个轮子的,能卡在轨道上,也算是旧物利用了。
要是能成,怎么说单个的效率也能提高三到四倍。而且工地上手推车很多,这样算下来,比那两个大家伙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可不得了了!
别说三四倍,就算只提高两倍,那这水库建设的时间都能大大缩短。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一会儿,但我多写了点,多了1500字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