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樱落的时节里,冰帝迎来了九十岁的生日。
成立于1919年的冰帝在建校之初,便倚靠海外姐妹校的交换生留学和进修旅行这样超前的理论立足于高等私立院校。近十年间校董会又有顶级财阀入驻,校园各个方面受到丰裕的资金支持,更是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独树一帜的豪门学府。
然而搞教育的,或多或少还保留着些书卷气的情怀。
不管升学率再高,社团荣誉再多,烫金的校门再闪亮,学院天骄代表迹部景吾再帅,人们提及历史悠久,绩业彪炳的名校学府,头一个想到的一定是隔壁县的立海大附属中学。
不为别的,就因为人家拥有百岁高龄!
冰帝每一届校领导班子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是致郁的,基友校海原祭的邀请函会在五月准时躺在他们的信箱中,状似沉稳地提醒老伙计——百岁老人又要增加一根生日蜡烛啦。
每当这种时候,新一轮的校园翻修或者设备更新企划书上又会落下冰帝校领导的笔力苍劲的签名,修修修,买买买,你们有沉淀,我们有钱!
两校历史也不过就差了那么四十几年!
小本本记了一笔又一笔,领导班子来来去去,冰帝校龄终于能以九字开头,四舍五入,大家都是百年学府。
校领导几乎是以打了鸡血的状态在筹备今年的校庆,集合小学至大学部的联合庆典,在前期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财力准备,广发邀请函请回风云校友为学校历史增光添彩,欢迎各校同学前来参观,并意气风发地开回炫耀贴给基友校,看——
我们学校培育出多少国际型人才。
我们学校养育了多少金融界精英。
我们学校,打网球的都能有两米二六。
我们学校,打网球的可以打成世界杯金主爸爸!
……不对,爸爸一天不见踪影了?
校长揉揉笑得过分灿烂导致酸痛的脸,抓住了路过的忍足,“迹部同学呢?”
刚应付完立海大网球部那波狐朋狗友同样问询的忍足,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上还在跳动来自堂弟的电话,迎接四天宝寺的任务压在肩头,和不二他们约好的时间也快到了,他还得分心兼顾着学生会的流程和校庆晚会最后一次彩排。
那些年在迹部眼皮子底下划过的水,今天一天水漫金山统统还了回来,一个人恨不得劈成八瓣去用。
有谁还记得他只是海外交流会的一个小部员?
冰之帝王不在的时候,默认由他统筹全局的习惯到底是怎么来的?说好的冰帝没有二把手呢?
忍足推了把眼镜,面带微笑地看向校长,内心发出灵魂咆哮——他也想知道,大少爷人呢!?
*
迹部景吾能被打上完美标签的人生,出现了他无法理解的失控。
窗帘被拉过一半阻断部分光线,他们恰好坐在卧室的阴影之中,鹤莲被他揽在怀里,手臂分毫不退地圈住肩膀,她抬头看他,蓝眸流转着异色的光。
自她从粉色烟雾中脱身,迹部紧抿的嘴唇就没有松开过,他异常的沉默让鹤莲感到不安,却又无从解释。
“……景吾。”她皱着脸,苦巴巴地轻声唤他。
他眼中只有一个人的倒影。
校庆迟到是注定的事实,这是平日里理智所不被允许的事,然而在此刻,迹部却动也不想动。
号称能对调十年前后的神秘装置,狱寺隼人惊愕慌乱的眼神……他需要太多的答案来说服自己有关逻辑与合理性。
鹤莲又喊他一声,努力扯动嘴角想要说些什么,迹部忽然低头,抵住她的颈窝,“你去到了十年后?”咏叹调的声线压得很低,隐藏掉所有情绪。
时间变得很安静,安静到彼此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鹤莲可以想象,时空置换后花山院宅空白的五分钟能有多难熬。
对迹部景吾,对狱寺隼人。
和她一起回到这个时空的,还有彭格列众人的礼物,狱寺眉宇紧锁地抱着蔫答答的蓝波,目光一件一件掠过它们,最终沉沉看了鹤莲许久,暂时什么也没问。
鹤莲对着光影斑驳的墙面露出个苦笑,属于迹部景吾的强势再度包围她,可脱离沢田纲吉的时间秩序保护,她不敢轻易冒险去挑战系统的记忆格式化,“……去到了未来,但不是十年后。”
“它是个置换装置。”迹部又问,“未来的你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意味着什么?”
声音、面容、色彩、体温,这个人明明还在自己的怀里,迹部却恍然生出毫无道理的念头。
如果时间是停滞的该多好。
——她在他身边的时间。
“回答我鹤莲,那意味着什么。”仿佛从她身上汲取了足够的能量,他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鹤莲垂下眸,“……那已经不重要了。”
迹部抬起头,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像极了夜色下被风暴拜访的海平面,“我说过,你拥有不告诉我的权利,但只有一次。”
没有人喜欢被隐瞒的滋味,除非能够滴水不漏地做到一辈子。以迹部的洞察力,鹤莲觉得自己算上下辈子估计也做不到。
因着他的偏心,她得到了一次豁免权……然后就用猫身上了。
迹部熠熠的眼神锁住她的眉眼,“舞会之后,我要听到你的答案。”
*
忍足懒洋洋地抬头看了眼阳光正盛,白昼刺眼的天空,松懈下来的神经被困意缠绕,毫无求生欲地对迹部进行面对面吐槽,“今天进行空中管制了吗?我还以为能见到从天而降的你,正好再让校长多炫耀几句,说出‘我们冰帝的学生都会飞’这样劲爆的名言呢。”
被低气压环绕的迹部,直白地给予了死亡射线。
忍足破罐子破摔,“小景,你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
没有迹部撑场面,连带着没有鹤莲,校领导们的炫耀贴含金量都低了几分。
迹部皱起眉,“冰帝一百周年的时候本大爷又不是不回来!校庆结束再建一座图书馆换这两小时。”
叹了口气,忍足转移话题,“晚会就剩你的节目没有进行最终彩排了,钢琴开场曲确定是《春之歌》了?”
“……换掉。”
忍足见怪不怪,挚友现在这个状态完全就没在春天里,妥妥的冬天,还得是西伯利亚下暴风雪的那种冬天,“换成什么。”
迹部轻哼一声,“《梦中的婚礼》。”
像梦一样虚幻的爱情故事。
即使心中早有猜测,但真切地听见曲目的名字时,忍足还是觉得惊讶,“你和花山院同学吵架了?”
他停顿了一下,“不会又是因为流川枫吧。”人家都已经回洛杉矶了,“你开出更好条件想抢先签下流川枫的事被她知道了?”
爱豆和男朋友的爱恨情仇第三回合。
“本大爷才不会做吵架这种不华丽的事。”迹部瞪他。
静谧的空气如涟漪泛开,沉默了半晌,忍足才又听见迹部问,“你……相信时空穿梭吗?”
向来自信的咏叹调竟裹上迟疑,忍足只觉得事情大条,他仔仔细细打量迹部一番,有些不确定地反问道,“我之前推荐给你的超级英雄电影,你看了吗?”
几乎从来不吃忍足对于电影方面安利的迹部很想破灭掉他,“超英电影和时空穿梭有什么关系?”
“理智的确很难说服我,但情感上我是愿意相信的,毕竟.......”忍足耸肩,“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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