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瑶离开后,那些黑衣修士果然没有再回来找云篱的麻烦。
陪单冬凌炼丹时,云篱总是心神不宁。哪怕知道扶瑶熟悉这片树林,肯定能逃脱,她还是放心不下。
三天一晃而过,丹药已出炉。单冬凌取丹之后回到小屋,准备布置屏障,闭关服药,却见云篱站在小屋旁,呆呆地往空空荡荡的鸟巢看。
“扶瑶前辈这么久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事了?”感觉到单冬凌的气息靠近,云篱喃喃。
“她不会有事,你放心。”单冬凌轻轻推着她回小屋,坐进被炉里。
这三天云篱闲得难受,干脆把小屋布置了一遍,现在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灵草香气,非常提神。
云篱变回玄貊,乖乖缩进被窝。她可不会说“我去找人”这种触发意外的台词,更不会独自溜出去,战五渣要有战五渣的样子,不能给身边人添麻烦。
单冬凌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抱起来放在怀里。
“近些日子,没见你的妖身有变化。”摩挲着她的鳞甲,单冬凌道。
云篱叹了口气:“没办法,玄貊本来长得就慢,我一穿越,身上又多了个幼化的约束,哪怕您给我吃再多魔气,我也没法一夜成年。”
“你在猫咖工作时,也会让客人看见鳞甲和镰刀尾巴么?”单冬凌捉住她晃来晃去的尾巴,好奇问道。
“不啊,顾客都是普通人,要是见到我的妖身,我们店怕是要被投诉到关门啦!”云篱摇摇头,念了声咒,单冬凌只觉手底光滑的鳞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猫毛。
“我只有在主人们直播的时候,会用妖身示人。”云篱蹭了蹭单冬凌,“您看,平时我就是这个样子,和普通的黑猫没有区区区……”
埋在她背上毛毛里的温湿将话打断,单冬凌甚至启开牙,伏在毛上嚼了嚼,果然和之前一样柔软。
“师、师父不要这样!”云篱感觉毛又要被她舐秃了,忙扭动身体想要挣出去。
她扭动时,不自地想到前世和大魔将芜是好友,这只大白狼既然能继承大魔剑意,和将芜的喜好也许是差不多的……
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将芜是个吸猫狂魔了!
单冬凌也不知,为何总是会在这种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感到内息隐隐有暴走的迹象,她忙松开手,取出刚炼制的丹药服下。
“为师要冷静一下。”吃了药,单冬凌刻意移开目光,不去看云篱的妖身。
云篱松了口气,她真担心大白狼会因为吸猫而魔化,这树林里虽然没什么野兽,但她不晓得万清秋的人走了没,总之还是怕单冬凌出事。
“云篱,以后你能不能一直保持这个模样?”单冬凌盘膝坐好,忽问,“为师原以为鲜有人知道玄貊的长相,没想到外界的驭兽师皆对玄貊如此狂热。倘若要避免麻烦,最好还是不要以妖身示人。”
云篱也觉得自己还是变个样子不易引人注意,于是点头应了,反正她穿越前就习惯装成黑猫。
扶瑶离开的第五天傍晚,刚出关的单冬凌忽然面色一变,带着云篱离开小屋,御剑飞往树林深处。
“我让扶瑶前辈服下了一枚传讯珠,每逢日出、日中、日落需和我传讯。有那珠子在,我便知她平安与否。”路上,单冬凌解释道,“方才,我突然感应不到传讯珠的存在……”
云篱听到这,已跟着皱起眉头。
感应不到传讯珠,只能说明两点:传讯珠受损,或是保有传讯珠的人用秘法将它封印——用云篱的家乡话来说,大概就是“信号屏蔽”。
扶瑶虽然有金丹后期修为,但没人教过她法术,她到现在为止的攻击方式,还和普通羽族一样,凭借本能用爪子。
“会不会是有人刺伤了扶瑶前辈?”云篱猜测道。
单冬凌也不知道。她只能根据传讯珠消失前的最后位置,先找到扶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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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江幽林南端,目睹扶瑶一爪子撕开了自己的腹部,包括林大人在内的黑衣修士都愣住了。
扶瑶忍着疼痛,挖出传讯珠用力捏碎,把完整的一半朝他们一丢,而后转身扑向一旁的瀑布,很快被冲得没了踪影。
“……哼,算它识相自尽。”看着草丛中只剩半个的珠子,林大人轻哼一声,一脚踏上去,将其踩碎。
“走罢,跟这鸟人耗了太久,小姐该等急了。”收剑入鞘,林大人纵身朝一条小径掠去,黑衣修士小队也忙跟上她,无人再去确认扶瑶的死活。
黑衣修士们离去一刻钟后,云篱和单冬凌才找到此地。
看着喷溅了满地的血,云篱心一冷,赶紧铺开灵识,在周围找了很久,才在瀑布另一端探到微弱又熟悉的气息,忙让单冬凌带她下去。
那瀑布似乎构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单冬凌的灵识探不到里面,如果不是云篱,她根本无法发现扶瑶。
师徒二人一起进了瀑布,只见地上有一串脚印,先开始是水迹,没多久就变成了血脚印,看得云篱心疼不已,加快脚步往深处走。
这瀑布里侧别有洞天,大约能藏百人,却并不曲折,一条路直通,不怕迷路。
“扶瑶前辈!扶瑶前辈——!”云篱边走边喊,忽听前方传来敲击声,知道是扶瑶,又惊又喜地赶过去。
洞内昏暗,云篱只顾着找扶瑶,冷不防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扑倒在地,单冬凌一个瞬移赶上,扶住她站稳。
也是这时,二人都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从底下传来。
单冬凌托起一团火灵力,照亮洞穴,发现扶瑶正倒在地上,现出妖身,身体底下积了一滩血,已经昏了过去。
见她伤得太重,单冬凌只能在洞穴里给她治疗。云篱坐在旁边,看着她一根一根挑出糊在扶瑶血肉里的羽毛,时不时凝出水帮忙清洗伤口。
“我给的传讯珠,原来是她自己剖出来毁去的。”检查完扶瑶的伤口,单冬凌叹道,“正好她是金丹期,便用这种法子来骗过那些修士。”
云篱看着大口子都觉得疼,一听扶瑶的受伤经过,忍不住落下眼泪。
“师父,我们能不能一路都带着扶瑶前辈?”她红着眼圈问,“不能让她再这么频繁受伤了!有我们在,多少还能护住她。”
单冬凌点头,“须得问她愿不愿罢。”
待血止住,扶瑶的伤势稍有好转,师徒二人带她回住处时,月已西沉。
扶瑶一直没有醒来,气息倒是顺了很多。云篱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和单冬凌一起待在鸟巢里,照看扶瑶。
“真希望前辈以后的道侣是个学医的。”云篱托着腮,看着扶瑶小声道,“前辈不但对坏人狠,对自己也毫不留情,这样折腾下去,又没人关心她,迟早要把身体弄垮!”
“她旧伤积攒已久,现下接连受伤,没有十天半个月的静养,只怕是不能痊愈了。”单冬凌点头道,“我的内息里混着魔息,无法为她渡内息疗伤,她又将胃部撕开,喂药反而会加剧伤势。”
云篱皱起眉,想了想,抚着扶瑶的尾羽道:“那就只能等扶瑶前辈醒来给我们指路,我们要早点带她离开这里,去找医修。”
扶瑶到底是金丹后期的妖族,到了次日正午,她忽然化出人形,蜷缩着身体睁开眼。
单冬凌做饭去了,云篱守在鸟巢里打瞌睡,扶瑶只是轻轻动了动身体,就将她惊醒了。
“扶瑶前辈你要去哪里!”见她捂着腹部往外面走,云篱忙将她拉住,“你的伤很重,不要乱走!”
“扶瑶不疼。”扶瑶用力晃了晃手,把云篱的手晃开,“扶瑶饿了,要去捕猎。”
云篱哪想得到她重伤还有那么大力气,不但被扶瑶挣开,还一个不平衡摔在草窝里,等她爬起来赶到外面,扶瑶已经拍着翅膀飞远了。
云篱追不上她,赶紧爬下树,去找单冬凌。结果刚到支着烤架和锅的河畔,就看到单冬凌在给扶瑶递烤串。
“师父!扶瑶前辈吃不了这个!”吓得云篱边跑边喊。
她知道哪怕是胃炎也要尽量吃流食,更别说是把胃撕开大口子的伤!
单冬凌却向她摇头,示意她噤声。云篱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只能看着扶瑶大口大口吃完烤串,又喝了许多肉汤,心满意足地飞回鸟巢。
“莫担心,她会用灵力护住胃。”等扶瑶离开,单冬凌才解释道,“为师给她食物之前,已反复确认过,看来像这样重伤自己的事,她并不是第一次做。”
云篱半信半疑,一顿午饭吃得忧心忡忡,和单冬凌收拾完炊具返回鸟巢时,扶瑶已经在盘膝修炼了。
二人默默坐在门外,通过青鬼莲台进行灵识交流。
“按照地图,离开这座林子,就离阴幽大陆不远了。”云篱道,“神所在的临天之岛是赤龙族的驻地,大概位于阴幽大陆中部,我们到了阴幽大陆,还要御剑或者坐船十天才能进岛。”
她顿了顿,“地图只让我们先去赤狐族的千溪山,再到忘貘族的荭玉城,也不知道路上会经过什么城池,城里的医修又愿不愿给扶瑶前辈治伤。”
“单是愈合伤口,对扶瑶前辈而言并非难事,明日她便能自如行走了。”单冬凌接话道,“为师先前也担心,怕频繁重伤会损害她的身体,但现下看来……我们的担心皆是多余的。”
见云篱面露困惑,她遂解释道:“就如丹修以炼丹术的提升为修炼手段,修士之中有一种名唤‘体修’,而妖魔族仗着与生俱来的体质,除却正常的修炼,更会去锻炼身体的攻、防能力。”
“为师的许多族人,便会通过锻体术,将四爪锻作兵刃,不管是妖身还是人身,战斗时只要凭着四双利爪,就能制敌。”单冬凌继续道,“至于扶瑶前辈的攻击方式,想必你也见识过了。”
云篱回想扶瑶一爪子抓开皮肉的情景,顿时不寒而栗。
“所以说,扶瑶前辈已经习惯了靠挨打来锻体吗?”她忍不住问。
单冬凌点头:“这的确是锻体术的一种,只是方式太过原始,又极易让修士重伤濒死,即便炼成,也会落下不少后遗症,早已被列为禁术。”
“那我们就更要带走扶瑶前辈了!”云篱坚决地道,“前辈以后到了阴幽大陆,要是找不到可以住的城池,很有可能遭到其他妖魔族的猎杀。万一、万一让别人知道她练这种锻体术,说不定还要把她捉去做实验……”
她看过的杂书太多,这会儿下意识开始脑补最坏的情况,忧愁又严肃的小模样,看得单冬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把她揽过来圈在怀里,用下巴蹭她的耳朵。
“师父!我没有开玩笑!说认真的呢!”云篱冷不防被她抱过去,耳朵被蹭得痒痒,顿时在她怀里扭起来,没有再用灵识交流,而是直接说出声。
她转过脸,看到单冬凌面上含着笑意,伸手去揪那双狼耳,恼道:“师父!”
“嗯,那我们便带她一起走罢。”单冬凌捉住她的手腕,马上敛了笑容,板起脸做出严肃模样,与她对视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云篱:我生气啦!!!
单冬凌:好,这就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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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已改为《师父总爱吸本喵》,封面人设大概会换个符合书名的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