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上古时期,各路神仙妖怪横行于神云大陆,与生活在大陆上的百姓争夺耕地。彼时还未有邦城之说,更没有现今大家熟知的四国并立共治。人们以村落为聚,分散在神云大陆的各个角落,苦苦求得一隅安生。
然而有一天,在玉昆山里的一座小村落中,人们惊讶地发现,从山中走出了一位仙人。仙人怜惜地看着匍伏在他面前高呼的百姓,手中拂尘一挥,为这座村子落下了阵法,护得此方百姓远离妖魔之争。
仙人离开了玉昆山,开始在神云大陆游历。
数十年过去后,仙人帮助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村落,也驱逐了不少意欲强占百姓财物的鬼怪。待神云大陆的妖魔们都被驱逐的差不多时,仙人决定回玉昆山看看。
这座被仙人第一个帮助的村落发展地非常繁盛,仙人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便决定回去天庭。
然而玉昆山的百姓对仙人万分不舍,原本不过百人的村庄,此刻竟有近万人跪在仙人面前,乞求他长久的庇护。
仙人很为难,他的仙力在普通大陆上已快要耗尽,他必须要回天庭。
几经思索,仙人耗尽身上所剩的全部仙力,画了张地图留给村落的百姓,并告诉他们:如果你们能找到地图上的天庭,就可以飞升成仙,永享寿岁。
玉昆山是否真的有凡人飞升,早已不得而知。
然而神云大陆关于这地图的传说却流传了下去。据传先祖在立邦之时,曾找到过这张地图,但无人知晓天庭在何处。
为保存这张地图,先祖将地图分为十五份,藏于每个邦城之内。
随着四国的建立,这个传说变得愈□□缈虚无。可人们仍然对地图的存在深信不疑,时常有江湖人士四处游历,试图寻找并拼凑起这块能带领百姓走向光明的地图。
云鹊楼便是传说中为收集散落在大陆各个角落地图的一支神秘力量。
北康与东陵战乱终结的那一年,云鹊楼的故事便悄悄在各国的茶楼里流传开来。饱受征战之苦的两国百姓,纷纷将希望寄托于神秘的云鹊楼,希望楼主有朝一日能集全地图,带领神云大陆的百姓飞升,过上丰衣足食的美好生活。
然而十多年过去了,是谁第一个将云鹊楼传开已无可追溯。谁也没有见过云鹊楼的真实模样,更遑论见过云鹊楼楼主。
可有关云鹊楼的传说却愈演愈烈,甚至有民间高手自发组织起队伍,意图寻找并投靠云鹊楼,为神云大陆的和平盛世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鹊楼楼主,此刻便在南晟京都西市里的一座酒楼中。
西市建立至今不过二十余年,本是流民寻得机会混入京都为求得富贵而自发建起的居住地,立于原南晟京都郊外。往来人员三教九流,官府也从不参与此地的管辖。
随着东陵与北康的战争爆发,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南晟京都因远离战乱中心且对流民待遇宽厚,成为他国百姓重新建立家园的首选之地。
因此,京都官府为防动乱,也为给前来投奔南晟的流民一个身份,才将此地划入京都范围之内。
不过区区十来年,西市竟日益繁荣,颇有将要成为京都第一市的势头。
南晟并无宵禁,是以子时的西市仍然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这样的繁华为孟平乐提供了极为完美的掩护。她和念夏大摇大摆地摇着扇子,信步在街上逛着。
“公主,这南晟京都可真是热闹啊。”
念夏虽然跟着孟平乐南来北往去了许多地方,却也为这西市的兴盛而惊叹。来回看着酒肆外汉子手中的大碗酒,念夏的鼻头微微一动,连带着整个人都快被酒香勾了过去。
“叫公子。”孟平乐刷地合起扇子,用力敲了下念夏,顺势将她的脑袋也掰回来:“以前宫里的好酒难道还没给你喝够?连这小酒肆都能让你走不动路。”
念夏委屈地摸摸脑袋,瘪了瘪嘴:“公子,自从准备出发来南晟,我都两个多月没出过门了,这不怀念起从前的日子了嘛。”
“行了行了,这不是带你出来了?”孟平乐不忍看念夏故作忧伤的样子,转过头仔细观察周遭建筑:“按照思秋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应该就是这儿了。”
就在念夏念念不忘的酒肆后街,孟平乐带着她向巷子里拐去。昏暗的小巷将喧闹声隔绝,孟平乐仔细摸索着墙砖,半晌后向后一退,用力踹向墙上一处凹陷。
一道砖门应声而动,缓缓退进了墙内,露出了内部幽暗的小径。
孟平乐前后看了一圈,确认无人后便和念夏闪进了小径。再敲了敲墙,砖门便又移出,合上了墙体。
“公子,为什么思秋在每个云鹊楼都搞这么一个花哨的入口?咱们直接跃进墙不就行了?”
念夏盯着墙面,直到砖门严丝密合地再次融于墙体,不见一丝缝隙后才跟上孟平乐,疑惑地出声。
“说来确实是我不对,”孟平乐一提到此事,就满腹懊悔,捶胸顿足道:“早知他和唐剑在一块会变得如此不靠谱,我是怎么也不会让他俩认识的。
“唐剑还在墙后的院子里设了阵法,若是寻常毛贼想要越过墙跳进来,啧啧啧。”孟平乐咂舌,抖了一下。
“这机关是唐公子做的?”
“不然还能有谁这么无聊?”孟平乐哼了一声,带着念夏穿过小径,来到了一座精巧的庭院。
“让我瞧瞧,是谁在背后说我无聊?”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身形挺拔的男子从院中小庭跨出,微笑着看着来人。
“唐剑!”孟平乐大喜过望,朝唐剑扑去,欢快道:“你怎么在这?”
“我喊他来帮忙的,这么多事儿在这,光靠我一个人,哪里管得过来呀?”又一道区别于先前的温和男声阴柔地从唐剑身后传来,略矮了唐剑一些,却容貌艳丽的男子也笑着迎向孟平乐。
“思秋!”孟平乐像与亲人重逢般高兴地从唐剑怀里跳了出来,一把搂过许久未见的好友。
“哎哎哎,轻点儿,脖子都要被你勒断了。”
思秋被孟平乐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地向后退了一步,勉强站稳,才扶住了她。
“你们俩都在这儿呢,我还怕今夜来会扑个空。”孟平乐开心地揉了揉思秋的发髻,左右来回看看,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行啦我的小主人,我这发髻可是好不容易才梳起来的。”思秋无奈地将孟平乐的手拉下牵住。
孟平乐也不恼,任由思秋牵着自己,顺势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牵起了唐剑。
“走走走,我们屋里说。”
轻快的女声回荡在庭院中,为这个夜晚平添了些喜悦。
——
待下人温了些好酒,一并与下酒菜呈上,三人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围坐在桌前,各自倒了一碗小口品尝。
“念夏,这不就是刚刚差点把你勾去的酒香?”孟平乐尝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望向小厮模样的念夏。
念夏站在孟平乐身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这个味儿,闻着像是云梦阁的十年老酒。”
“好灵的鼻子,你这小厮还是这么爱酒?”唐剑笑开,英俊的脸被这笑容染得更加迷人。
念夏捂着脸,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对通红耳尖昭示着她的害羞。
“我给你留了好几坛好酒,都是云梦阁的,就在隔壁房间放着。”
思秋责怪地看了眼唐剑,细细对念夏道:“你跟着下人去隔壁房,先找些来喝着吧。”
念夏闻言放下双手,眼神亮亮地看着孟平乐。
孟平乐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喝多了,一会儿咱们就要回去。”
“是,谢谢公子。”
念夏激动地跳了起来,声音轻快地应道,本已要冲出去的身子又折了回来,对着思秋和唐剑行礼后才又急急忙忙地跟着院子里的下人离开。
“平乐,这念夏跟你这么多年,行事作风与你真是师出同脉啊。”唐剑忍不住打趣道。
孟平乐得意洋洋:“那是自然,是不是我们主仆都机灵讨喜?”
思秋却在一旁掩嘴笑起来,接下话茬:“是你们主仆都太跳脱。”
孟平乐无语地瞪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拿起一颗花生米,用力咬碎:“让你俩贫!”
“好了好了,才刚新婚火气就这么大?”唐剑收住笑,温柔地给孟平乐倒满酒。
“还说呢,今天我过得可真不是滋味啊。”孟平乐长叹一声,舒展了下四肢,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椅子上。
唐剑及时地递给孟平乐抱枕,帮她将枕头塞在腰后。
“怎么?什么事能让我们平乐公子如此忧愁?”思秋仍是没有收敛笑意,依旧满面桃花颇为妖娆地扭着腰看向孟平乐。
孟平乐调整了下坐姿,疲惫道:
“洛云晟因和亲丢了外祖家势力,来找我合作。思秋,云鹊楼打探出什么南晟皇室私密了吗?”
听到这话,思秋才正了正脸色,连带着总是矫揉造作地音调都变了:“怎么会这样?”
顿了顿,他接着回答孟平乐的问题:“也不算私密,南晟朝上之人大多都已经猜出,我们的人也轻易就能打探到。南晟皇上不知得了什么奇怪的病,总是昏睡,可能这两三年南晟就要易主了。”
孟平乐并不惊讶,略为忧愁道:“都已经传开了?那洛云晟确实没有骗我。”
唐剑也在一旁补充:“西藩世家也早已得到了消息,大多加派了探子来这南晟京都。唐家派了我和二弟来,所以我就来找思秋了。”
向窗外传来远处的喧闹声望去,唐剑慢慢道:“所以你看这西市,表面上熙熙攘攘如同不夜城,其实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在盘算着如何在这场变动中谋取些东西。”
“那此事必然已是板上钉钉了。如果南晟只是想放出假消息出来诱导,这样的混乱南晟也顶不住。”
孟平乐果断下了结论。
“那你现下如何打算?”思秋抬头问道,“今日这个时辰来找我,总不是专门来找我喝酒罢?”
“我?我还在想,既然这南晟都理不清自己的这堆破事,如果我现在逃回北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