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意外(1 / 1)

等到申明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广陵城内了。

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天色暗沉沉的,像是日暮时分。这里好像就是自己的知府,但为何身旁没有人服侍呢。

喉咙里干哑难捱,申明安顾不得其他,努力嘶哑地出声:“水……来人啊,水!”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申明安颤颤地抬起手,拽住床帘:“人呢!”

屋外的人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喧闹声逐渐靠近。门吱吱呀呀地被打开,申明安被夕阳的余光猛地照了一下,只觉刺眼至极,便用手挡住了视线。

一道男声在此刻响起,声音暗沉平稳没有起伏地吩咐道:“申大人醒了?那便不用躺着了。来人,把他带下去,关进大牢里,待本殿回京时一并带了问审。”

这声音听着很耳熟……是三皇子吗……但他如何敢把自己关进大牢?他不怕太子找过来吗?申明安浑浑噩噩,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应。

“怎么?还要本殿亲自来请你吗?申大人?”男声靠得更近了一些,好像已经站在了床塌旁,就看着自己。

不对,这不是洛云晟的声音,这是——

申明安放下手,猛地睁开双眼。那明晃晃的并不是夕阳的余光,而是眼前人的衣衫颜色,申明安大惊:“太子殿下?!”

“还记得本殿,人也没傻到底。那申大人倒是和本殿好好说说,如何就被洛云晟牵着鼻子走了?”太子讥讽一笑,掀起衣袍便坐在椅子上,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申明安。

“臣,臣没有啊!”申明安被那双眼一瞪,也来不及想太子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府中,吓得翻身便滚下了床。堂堂七尺男儿,曾经的边塞将领,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般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没有?没有的话,洛云晟是怎么发现山贼,是怎么发现毗山村的事情的?”太子也没有责怪他言行无状,语气依然还是平和地问道。

虽然与太子来往不多,但申明安当下就从太子的平静语气中听出了风雨欲来的意味。

他顾不得满脑子的疑问,快速重新拼凑了下昏迷前的事件,痛声回道:“三皇子本与臣说,来广陵后也不知水患赈灾情况如何,便要臣带他去堤坝看看。

“臣想,堤坝那处一切正常,带他去也未尝不可。可谁知那皇子妃临出发前非要去毗山看看,臣不能不听啊。”

太子微微低着头,背对着昏暗的光线,让申明安看不出太子的神色:“哦?那就是说,这都是三皇子妃的错了?”

“这……臣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申明安一时捉摸不透太子的态度,谨慎地挑了些好话,企图也借此摆脱自己的干系。

“可本殿还听三弟说,他手里有本账册,还让本殿行事收敛些,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你说说看,这是什么账册?”

申明安额头渗出大滴大滴的虚汗,顺着他苍白的脸滑下,本应是壮年的眉眼,却看着隐隐有了皱纹。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太子便接下去,声音愈发低沉:“还有那毗山村一事。你是如何剿灭了毗山山贼,稳定一方的?”

申明安越听越糊涂,却又不敢随意回话,只得将身体伏得更低一些。

“你可真是广陵的好知府啊。”太子冷哼一声,也不等申明安琢磨清楚这句话的意味,便示意在门外等着的人进来拉走申明安。

“殿下,殿下!臣冤枉,臣冤枉啊!”申明安神色慌张,本就凌乱的衣衫被一扯,变得破破烂烂,毫无知府尊严。

太子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看向窗外:“到了京都再说吧,申大人。”

抓住申明安的人极有眼力的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堵住了他的辩解。申明安口不能言,只能竭力从嗓子眼里发出些呜呜声,双眼怒睁盯着太子,被人粗暴地拖走了。

知府府衙还是一片寂静,好像没有人知道这座府邸的主人已经被带走,只有内院的刚刚点燃的一丝烛火还宣告着女主人的存在。

——

广陵另一处的府邸中,孟平乐正与洛云晟用晚膳。

狼吞虎咽地塞了满嘴的鸡肉,孟平乐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洛云晟见状,无奈地给她盛了一碗汤:“吃慢些,吃太快难以消食。”

就着汤才咽下嘴里的食物,孟平乐长呼一口气:“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我。饿了好些天再吃到这般好吃的膳食,实在是人生之幸啊。”

洛云晟闻言忍俊不禁:“哪有你这么乱用典故的,堂堂公主如此这般,被别人听到了可是会被笑话的。”

“这儿又没有别人。”孟平乐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回道。

念夏在一旁听见忍不住嗤笑出声,见孟平乐一眼刀子过来,连忙忍住,憋得连身子都抖了起来。

喝完了汤,孟平乐瞥见洛云晟也慢条斯理地用完了膳,便示意念夏撤走食盘。一片安静中,只有碗碟偶尔互碰的声音响起。

待念夏带走食盒,孟平乐满足地伸了伸懒腰:“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申明安到底醒过来没有?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自那一日申明安见到毗山山寨里空无一人,只有成堆的遗体摆在寨门口后晕过去,已经过了三日。

一众地方官当时也是吓得不轻,有胆小的当场就将隔夜的膳食吐了出来,一时场面极其混乱。

洛云晟一边稳定住众人的情绪,一边示意墨凌前去查看。待墨凌带着侍卫走了一圈山寨后,便回来禀报山寨中已无人,尸首皆是山贼装扮,且均携带山寨信物,初步探查应是申明安大人已派人围剿了山寨。

听闻如此,地方官员们才平定了心绪,纷纷赞扬申大人办事有方,一心为民。洛云晟也顺意称赞了一番申大人的功劳,这才结束了慌乱的巡游一日。

“太子自然是不会相信申明安了。前墨凌与墨步带人合力围剿了山寨嫁祸于申明安,使得太子平白无故失了南方暗部,太子定是会将他带回京都,找个理由削了他的官职。”洛云晟也不嫌孟平乐举止随意,为她和自己都倒了杯茶。

孟平乐听到此处忙急急问道:“那杜欣茗呢?若是申明安下狱,会不会也牵连到杜欣茗?”

洛云晟将茶杯推向孟平乐:“不会。杜欣茗左右都是沈府的人,太子也不欲与沈府对上,会给她留条活路的。”

“申明安这个老贼,居然想得出让人扮作村民模样留在毗山村。幸亏你事前去查探过,换了人在里面,不然哪里能引得了那些人爬山去山寨?”

孟平乐一想到当时的景象,就心有余悸,拍拍了胸口。当她见到毗山村一片熙熙攘攘时,吓得以为自己因为劳累眼睛都花了。直到洛云晟在她手中写下字时,她才半信半疑地跟着洛云晟进了村子。

直到那老村长将他们引向山寨时,还朝她眨了眨眼,她才认出那就是与墨凌有几分相似的墨步假扮而成的村长。

“但太子来广陵是为了什么?不是说要侍疾?”孟平乐又有些不解。

洛云晟脸色微沉:“估计是宫里有变,他过来本应是要带走南方暗部,只是没想到被我们发现行处理了。现在,他也只能把申明安带回去回禀赈灾事宜了。”

“那账本呢?太子不要找账本了吗?”

“太子应该还不知道账本已经丢失,不然就不会去知府府邸了。申明安大概是把账本的事情瞒了下来。”

从毗山村回来后,孟平乐立刻便去找了在府里躲藏着的李桂花,细细问起了她夫君的身世。李桂花本是有些犹豫,但在听孟平乐说山寨已灭,申明安极有可能就要被关入大牢后,便放松了警惕。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孟平乐,王狗蛋虽自幼父母双亡,但是被同村的秀才爷捡回家养大,识得一些字。

王狗蛋在应征苦力时便发现,修筑堤坝所用泥沙不仅仅只有毗山的土,里面还大量掺杂了废料,使得地基极为不稳。趁着工地领头酒醉之时,王狗蛋偷偷潜入领队帐里查看了账本,这才发现了大量本应用来购买材料的赈灾银款不知去向。

王狗蛋虽然一直贫困,但教养他长大的秀才爷却一直告诉他,要天下之忧而忧。是以当他看到这般贪污证据时,当即便决定连夜偷走账册,行回村后再去上报给知府。

只可惜,还未等次日的黎明,王狗蛋与自己的义举一同沉睡在毗山村。

孟平乐听罢,即为王狗蛋的大义感动,又为申明安的举动不齿。好在账本最终没有流向申明安,只可惜了王狗蛋对知府的信任。她向李桂花保证,申明安必会回京入牢,李桂花这才欣慰地笑了。

“李氏夫妇也是难得的勇士。”孟平乐想到李桂花那张黝黑的脸上时常露出不好意的笑容,心里难受地一紧:“日后要给李氏找个好去处。”

洛云晟也点头:“李氏当为民之勇者。若她愿意,便跟着我们一起上京,让她亲眼见了申明安的下场,也算是无愧于夫妇二人对我们的信任。”

孟平乐连连附和,复又问道:“那堤坝之事该如何?”

墨步在堤坝那处已经待了月余,接了洛云晟的命令,他暗暗将许多苦力都换成了洛云晟的人,重新修筑了用过低劣材料之处。

洛云晟派人去重新看过,今年约不会再发水患,来年只需稍微加固便可保一方平安。

“那是不是说,我们就可以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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