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答应过我让我去道个别的。”
病房外,祁止拽着苏哲的手,脸色阴沉。
“答应是一回事,可我在生气和吃醋。”
放自己媳妇去见情敌,哪怕情敌已经不记得苏哲了,他也不高兴。
本来还在挣扎的人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在担心什么啊?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怕我跑了吗?”
话是这么说,他也知道苏哲是想最后做个了断,但他还是打翻了醋坛子。他将苏哲紧紧抱进怀里,霸道的说:“我不希望你见他,我真的很不高兴。”
苏哲叹口气,踮起脚尖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厮磨着呢喃:“那你跟我一起进去,花也买了,总得让我送出去吧?不然多浪费。”
祁止最受不住他撒娇,沉吟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
苏哲吧唧在他嘴角亲一下,然后拉着他走进了病房。
秦屿的病房在医院顶层,只有外头有几个特定的医护人员侯着,秦屿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在深度昏迷之中。
病房里特别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机器发出来的声音。
秦屿全身都缠着绷带,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嘴巴。
苏哲神色复杂的抿抿唇,“这还挺惨的。”
不知为何,他看见秦屿这模样,突然就有些心理平衡了。
祁止在一旁不太满意的冷哼一声,“把花放下,我们可以走了。”
他算了一下,他们回这里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魔界那里估计都已经过去了半年。
西克斯是个有主意的,要是没什么差错,等他们回去,任务应该也差不多完成了。
在他思考的空挡,苏哲已经绕过病床,看着秦屿叹口气道:“今后我们就没什么瓜葛了,感谢你以前的陪伴。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了,就当从没认识过吧。以后要是遇到一个更喜欢的人,你要温柔一点,手段别那么极端,不然会被你吓跑的。”
他将手里的花束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转身向祁止走去,牵着他手道:“走了。”
祁止揉揉他头顶,一道时空裂缝在病房洁白的墙上缓缓张开一个可以容纳两人并肩走的口子。
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很轻微,甚至不是盯着瞧都察觉不到。
祁止侧目看了一眼,眼神冰冷。他揽着苏哲的肩膀,护着人走进了那道裂缝。
裂缝在他们消失后,晃动了几下,眨眼就消失不见,一切又变回了原样,好似没人来过一样。
病床上的人没过多久就轻颤着眼睫毛,缓缓睁开双眼。
他眼神涣散的盯着苍白的天花板,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他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就好像有什么将这个人从他的生命里活生生的剖走。
身体的疼痛比不过心里那撕心裂肺的痛,有冰冷的液体从眼眶滑落,但他抬不起手去抹。
清淡的花香传入鼻腔,他一怔,艰难的偏头看去。
淡蓝色的风信子在阳光下闪耀得刺眼,他似乎记起有人刚刚跟他说让他温柔一点,别那么极端。
他目光微微闪烁,风信子的话语是新生,或许……他会试着做一个温柔的人。
魔界跟他们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唯一变了的大概就是整个魔域都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喜庆。
单身几百年的魔王西克斯要大婚了,对象是魔界第一美人伊莱尔。旁的魔惋惜大美人有主的同时,又觉得似乎除了他们彼此,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配得上他们。
西克斯果然如祁止预算的那样,十分的省心,系统的任务进度条已经走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最后那百分之一,大概会在西克斯大婚以后走满。
苏哲有些诧异,盯着任务界面嘀咕:“这对可真省心,要是后面的都这么省心就好了。”
他身后细长的恶魔尾巴无意识的甩动着,祁止有些没忍住伸手抓住轻轻捏了捏。被抓住命门的人就浑身激灵了一下。
苏哲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拍开他作恶的手,将自己的尾巴抢了回来护着,凶巴巴的说:“不准弄我尾巴!”
“好,不弄。”
祁止宠溺的笑着,但黑眸中暗藏着不怀好意。
西克斯和伊莱尔的大婚在三天后,不用担心任务进度的苏哲像是放飞自我的小鸟,拉着祁止在魔界的主城里四处扑腾。
祁止自然是什么都由着他,但到了晚上,那就是他说了算了。
魔王大婚前的那天晚上,苏哲趴在床上,扶着腰气得咬牙切齿。
“狗男人!”
这是多小气?他想看看美人怎么了?况且那是有主的,他还能把人拐着一起跑了不成?
祁止嘴角挂着餍足的笑容由着他骂,修长的手指在他腰上按揉着,力道恰好,原本还气成河豚的人慢慢就软了下来,舒服得直吭叽,听得他又有些意动。
苏哲似有所觉,防备的抬眸看向他:“你休想!我可受不住你再折腾一次了。”
祁止眯着眼,指腹在他嫩白细腻的肌肤上摩挲着,“可我看你还是挺生龙活虎的。”
苏哲顿时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刚要蹦起逃离狼爪,结果还没来得及动,又被大灰狼叼进了嘴里吃干抹净了。
等天光微亮,苏哲已经彻底成了一条咸鱼,趴在祁止怀里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房间外,迎亲的队伍已经开始出发,祁止顺着怀里的人软软的头发,暗衬着等这次任务结束以后,就和苏哲办一次婚礼。
他想要看苏哲穿上大红的嫁衣,那一定比最灿烂的星云还要绚丽。
这个念头一但生起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没告诉苏哲这个想法,而是准备直接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回到时空管理局以后,惊喜没了,媳妇也跑了。
顾尔冬跟顾彦霆表白了,两人好像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觉得违背了伦理的顾彦霆,一言不发跑路了,而顾尔冬则黑着脸去抓人。
时空管理局需要人管理,祁止这个甩手掌柜,自然就被拉去收拾烂摊子。等他喘过气来,苏哲早已经跑得影子都没有了。
他咬着后牙槽,气极反笑:“好得很。”
他将所有烂摊子全丢给了一脸懵逼的幽夜,亲自去抓顾彦霆。
他打定了主意,等处理完那对不省心的父子两,他再慢慢收拾不听话的小兔子。
彼时,苏哲正泡在海水里,面无表情的睁着双眼凝望蔚蓝的天空。
他本应是双腿的部位变成了一条浅蓝色的鱼尾,鱼鳞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晕,轻纱半半透明的尾鳍,随着海水漂浮着。
所以……他一个旱鸭子,为什么会变成一条鲛人。
苏哲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在海上飘了快一天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后悔一时冲动跑路了。
都怪祁止那个狗男人,天天压着他索求无度,他都快要被压榨干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祁止发通讯,让他带自己回时空管理局的时候,一颗圆滚滚毛茸茸的球像颗炮·弹一样向他砸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住,然后那颗毛球抖了抖,露出一颗同样圆滚滚的脑袋,如同红宝石一样剔透的眼睛盯着他,肥大的耳朵高兴得翘起,张嘴叫了一声:“叽叽!”
他诡异的听懂了,这颗毛球叫他爹爹!
这要是让祁止听见了,可就不是打翻醋坛子那么简单了,他能把整个酿醋的窖子直接拆了。
手里的毛球顿时变成了烫手山芋,苏哲将毛球一扔,否认三连:“我不是你爸爸!我们品种都不一样!你别乱喊!”
毛球还是只刚出生的幼崽,听不太懂他说的话,只听懂了爸爸等于爹爹,爸爸在跟它玩举高高。它张开又短又胖的小手臂,又扑回苏哲怀里,抓着他颈子上的小仙鹤翎羽,叽叽喳喳的叫着:“耙耙!耙耙!”
这毛球看样子是甩不掉了,苏哲当场自闭了,寻思着要怎么跟祁止解释这突然多了一只小幼崽儿子出来。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四周突然阴暗了起来,怀里的小毛球像是感觉到了危险,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呲溜一下钻进苏哲的手臂下,一手抱进苏哲的手臂,一手扯着比身高还长的大耳朵捂住眼睛。
苏哲疑惑的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天空,一只漆黑的浑身布满眼球的大鸟在他头顶上空盘旋,几乎遮天蔽日,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只大鸟身上所有的眼睛都盯上了他。
同时被几千只眼睛盯着,苏哲浑身哆嗦的同时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只见那只大鸟停顿了一下,忽然张开利爪向他俯冲而来,求生的本能让苏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抓着毛球的大耳朵,翻身一头扎进海里。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游泳,还游得那么快!
他完全没空骄傲,只记得要赶紧游到深海中去,手里抓着的毛球叽里咕噜的吐着泡泡,神情很痛苦。
苏哲停了下来,忽然想起他现在是鲛人,可以在水底呼吸,但这只毛球是陆地生物,再在海里待着,肯定要窒息而死。
大鸟不死心的在海面上盘旋,苏哲不敢浮出海面,但看着挣扎得越来越微弱的毛球,他又于心不忍。
最后他咬咬牙,带着毛球游回了海面。
大鸟那几千只眼睛立马锁定了他,他一惊,抓着毛球死命的逃窜的同时,给祁止拨了通通讯过去。
对面秒接了,半透明的悬浮界面里祁止脸色阴沉,凶狠的目光像要将他吃了一样。
祁止起初非常的生气,本想训斥他一顿,可看见界面里那只在阳光下映衬的闪闪发光的鲛人时什么气都消了。
他问苏哲:“你现在在哪个位面世界?”
苏哲根本就没空开口解释,将头一偏,让祁止看见自己身后即将追上来的大鸟,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一头扎进海里。
悬浮界面瞬间黑了屏,祁止浑身爆发出骇人的戻气,被他揪着衣领的顾彦霆完全不敢吭一声,就怕等会儿沦为出气筒。
祁止侧目剜了他一眼,目光阴鸷:“算你走运,这笔帐我们以后再算。乖乖给我回管理局去,我扒了那只鸟的皮就会回去,要是你不在,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扔下顾彦霆,一手撕开时空裂缝踩了进去。
逃过一劫的顾彦霆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默默的乞求苏哲一根头发都没掉,不然下一个被扒皮的就是他了。
此时祁止无比庆幸自己在苏哲身上留下了一缕神魂,不然这么多位面世界,想要立刻找到苏哲就宛如大海捞针。
他感应着那缕神魂直奔而去,当他踏出空间裂缝的时候,苏哲正被那只大鸟逼进了一群海礁里,缩进了海礁深处的洞穴里。
海礁坚硬,又错综复杂,大鸟抓不到苏哲,正暴躁的冲击着礁石,打算将整个海礁群破坏掉再抓人。
可怜的小鲛人十分狼狈,鱼尾上的鳞片被蹭掉了好几块,鲜红的血沿着鳞片的纹路渗入海中飘散开来,看着触目惊心。他怀里还抱着一只毛团子,后背贴着粗糙湿润的礁石瑟瑟发抖。
祁止那股戻气瞬间压抑不住了,他舍不得弄伤的人,这只鸟竟敢把他的宝贝弄成这样!
礁石忽然停止了坍塌,苏哲并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要不是靠着礁石,他连浮起来都做不到。
这个洞穴还算深,那只大鸟一时半会儿的刨不开。
怀里的小毛球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都在发着烫,苏哲怕它嗝屁了,费力的抓着它的小短腿将它倒过来,好让它呛进肚子里的水能吐出来。
小毛球求生欲也很强,被他拍了几下吐干净了水后醒了过来,先是眼神涣散的懵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抱紧苏哲的脖子,吱吱哇哇的放声大哭。
“耙耙!”
刚拔完鸟皮落在洞口的祁止:“……”
“爸爸?”
他微挑着嘴角,眼中燃烧着熊熊火光,凝视着那个漂亮的鲛人:“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儿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