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县官不如现管,最了解老鼠的绝对是猫呢。
西城区分局这边的话发出去,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呢,那头派出所就把人给拎出来了。
秦远似笑非笑:“哟,这回他们的动作都快了啊。平常要是这么麻利的话,也不至于新闻上网,网警那边删都来不及删。”
现在人人都有智能手机,个个都是自媒体。昨天夜里冯家凤的模样太过于凄惨,叫好事者拍了视频传到网上,一下子长宁巷的名声都臭了。因为那儿老出事。
大刘在边上哈哈:“这治安问题可不是光公安局能管的。”
不过这家诊所的负责人虽然承认见过冯家凤,但坚决否认自己曾经派人殴打过冯家凤。
用他的话来说,他是斯文人,靠手艺吃饭,怎么可能做粗人才做的事。
一群警察都乐了,他还私人斯文人呢,哪个蒙古大夫?莆田系的吧?
小张嘿嘿直乐,一本正经地强调:“这事儿啊,你们还真别随便编排人家。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名校毕业,以前是在大医院工作的。”
大家伙儿奇了怪了,大医院,那真是敞开门来收钱,赚得盆满钵满的比比皆是。
这人怎么就沦落到骗子之流呢?
“他水平是真高,我跟你们讲,人家能够做移植手术,器官移植。那活儿多精致啊,有几个人能做?唉,小舒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舒颜过来送材料,闻声“啊”了一句,老实地点头:“移植手术的确不好做。”
小张眉飞色舞:“看,专业人士的说法你们总认可了吧。这家伙就是做移植手术出的事儿。”
为啥?非法移植呗!
自己嫌在医院里头挣的钱少,就跟在他导师后面出去搞非法移植,结果呢有个小伙子,原本说好了5万块钱卖掉肾,中间人吃回扣太厉害,到了他手上只有2万多,他气不过报警了。
刚好正值全国严打非法器官移植的事儿,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一圈子人全被拽了出来。
乖乖,这可是刑事犯罪,蹲大牢,资格证被吊销了,完了以后还不允许他们再干这行。
可是这人学了这么多年,不当医生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于是重操旧业,就搞了个黑诊所。
严格来讲,他水平还是有的,不过搞七搞八各种坑蒙拐骗的事情也不少。
这人先是不承认自己见过冯家凤,进而强调完全没印象了,后来也不知道派出所警察究竟是怎么问的,这人终于松了口,承认自己的确伙同金燕玲欺骗了冯家凤。
不过他一个劲儿地叫屈:“警察同志,我就完全是为了人家的家庭和谐。那个女的告诉我,她已经生了个女儿,婆婆非要逼着她赶紧生儿子。如果没有儿子的话,就让她丈夫跟她离婚。
她说的可怜,我看她样子也很惨嘛,就动了恻隐之心。顺带着帮个小忙而已。我可没有干其他的事啊。”
警察问他:“那你怎么没考虑到你对人撒了谎,回头人家没孩子怎么办?”
黑诊所的大夫完全无所畏惧:“那女的说了,后面她会假装自己流产,绝对不会连累到我这儿。我这人心塞呀,我最看不得受苦受难的人,所以我就帮了她一把。真的,你们都认为我没良心,钻进钱眼里头去了。可是搞移植手术那个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允许买卖的话,等别人捐赠的器官根本等不及的。说到底我也是行善积德。”
这话估计只有鬼才会相信呢,要说这人没从中捞钱,真是打死大家都信不了。
不过他自己亲自动手打人的可能性倒是可以被排除。
因为当天晚上他人留在诊所,还给人做了个非法的引产手术。月份大了,做了b超,发现是女儿不想要了,所以要引产。正规医院当然不肯做这事,这是违法的。他无所谓,反正他也没得挑了。
本来这事儿黑诊所的医生不想承认,但是为了摆脱自己殴打至人濒死的嫌疑,他不得不主动说了出来。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没有指使人报复冯家凤。
尽管他本人对此一再否认,还再三强调,他找人打人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他干这行就是为了糊口,哪儿来的闲钱去请什么流氓地皮搞这种事情。这些人根本不能沾,沾了就是无底洞。
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只有找出行凶的凶手才知道了。
“你们怎么看?”秦远发了话,才发现女友还留在小会议室里。他不由得眉毛上挑,直接问,“你还有事吗?”
这是刑侦队内部的案情分析会,他们还没找痕检一块儿过来商量案情。
舒颜抿了下嘴唇,还是应着头皮开了口:“那个有种可能,我乱猜的,不知道能不能说?”
小张看这对情侣之间的状态就想笑,故意抢在前头发话:“说呗,小舒姐姐,你就是那阿加莎女王马普尔小姐,我们城西分局的一道光。”
秦远看了他一眼,人来疯的刑警立刻闭上了嘴巴,老实乖巧如鹌鹑。
秦队最终给痕检面子,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你有什么想法?”
“就是关于行凶者的身份。”舒颜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些,“冯家凤常年在医院工作,应当见识过不少恶□□件。她独自过来找黑诊所,没讨回自己的钱,叫人撅回了头,肯定会放话威胁对方。那么她离开的时候必然会小心翼翼,因为她害怕被报复。
但是,派出所跟公安局现场走访的结果显示居民并没有听到什么呼叫的声音。一方面跟现场环境复杂有关系,大家对于打架斗殴的事情见怪不怪,并不敏感。另一方面会不会是因为冯家凤纵然受袭,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
作为一位相当富有警惕性的独行女性,什么样的人接近她的时候不至于引起她的警觉?我觉得应该是女性跟孩子。而且孩子的可能性更大。
鉴于冯家凤身体健壮,长期干体力活,居然也被打成这样。这大概能说明殴打他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小孩。”
大刘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猜测有点渗人啊,现在的小孩是要上天吗?
“没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胡法医大咧咧地进来,他笑容满面,“这个推断跟我还有我的导师一致。从冯家凤身上的伤痕来看,袭击她的凶手身高不超过1米4。”
除了检验尸体以外,对伤者进行鉴定,也是法医的工作职责。吴法医平常呆着的地方可不止解剖室,他还得经常出法医门诊。
按照江海市长居人口的普遍身高,这个块头的成年人实在不多见。真的太矮了,属于走在路上旁人都会多看一眼的对象。
只有小孩,唯有看上去不显眼的孩子,尾随冯家凤才不至于引起旁人的怀疑。
秦远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痕检多查查监控吧。几个小孩聚集在一起,一直盯着冯家凤,应该不会有很多波人。”
舒颜赶紧点头,转身就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坐在电脑前,开始一段段的调看视频。相机显示的录像光线太暗淡了,根本看不清楚那几个小孩的相貌。
舒颜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们的大概身高以及人数。7个小孩走在一起,也是浩浩荡荡的队伍啊。
朱朱过来给她移动硬盘,钟主任新申请的,痕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移动硬盘,好方便储存东西。
看见她眼睛盯着电脑,朱朱叹气:“要找到什么时候呀?那边监控摄像头坏的一塌糊涂,我都怀疑是故意弄坏的了。居然到今天也不检修更换。”
舒颜嘴上道着谢,眼睛却没离开电脑:“还好吧,刚才秦队说让我们找成群结队的小孩,吴法医说身高不超过1米4。”
朱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是小孩子打的她?我去,这个下手够可以呀,摆明的想杀了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舒颜摇头,老实的很:“我不知道。”
要知道凶手与冯家凤的愁与怨,他们也就能够锁定凶手的范围了。
朱朱却对长宁巷来了兴趣,直接坐在舒颜身边,一面帮着看视频,一面吃小饼干,一面嘴巴还要分担说话的职能:“长宁巷这边啊,你别看破,晚上好像治安不行。其实好吃的特别多,就是脏乱差,老城区嘛,不好管理。我大学那会儿经常去长宁巷。”
舒颜相当配合,积极当好捧哏:“到底什么美食呀?这么诱人。”
朱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颇为认真地强调:“也不光是吃的问题,不过那边的铁板鱿鱼跟臭豆腐,旁的地方做不出那个味。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有志愿者活动,经常去那边的福利院。”
这倒不稀奇,社团活动去福利院照顾小孩子跟老人是最常见的。舒颜自己也有类似的经验。
她相当配合地接话:“那去福利院挺有意思的吧?”
“嗐,什么呀,小孩子好烦人。那边福利院的阿姨让我们帮忙辅导小孩功课,结果他们根本无心向学,比我家教的学生还难带。”
朱朱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我跟你说,看到他们,我都不想生小孩了。”
舒颜忍不住笑:“小孩子都有可爱跟讨厌的时候,谁热爱学习呀。”
晚上在食堂吃过饭,舒颜主动找到秦远:“你有事吗?”
秦远正要回办公室,看她的眼睛,忍不住心猿意马,压低声音道:“你的身体吃得消?”
舒颜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想什么呢?我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秦远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点儿不害臊:“当然是想你了,去哪儿?”
“福利院。”
“福利院?”
秦远收敛了脸上的调笑,正要说什么,技侦组的实习生突然间冲过来,口中大喊:“金队,舒姐,有发现了,我们找到是谁带走了金燕玲!”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金燕玲?”